正当赤井秀一在脑海中细细梳理着与身边两人错综复杂的关系时,早川优人悄无声息地踱至他的身旁。
洗完碗,赤井秀一掸了掸水。
“我这有两个消息,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早川优人从厨房一路尾随赤井秀一至沙发,客厅里不知何时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好的。”赤井秀一波澜不惊地答道。
早川优人清了清嗓子,正色道:“好消息是,你已经成功引起了组织的注意,他们打算通过我来给你分配任务,考验你是否具备加入组织的资格。”
够不够格早川优人再清楚不过,他特意带着赤井秀一登船,替他带枪让他在船上展现实力,除了在混乱中保护降谷零,同样也是为了让组织在这次行动中注意到这个潜力股。
当然,必要的流程还是得走。为了不让琴酒起疑,推断出朝他开枪的人,早川优人也是费了一番心思,好在他其实也不需要隐瞒太久。
赤井秀一的能力摆在那里,任何测试对他来说都不过是小菜一碟。“坏的呢?”
早川优人突然抱起一个抱枕,开始干嚎起来,“你要是去做任务了,我岂不是就没了保镖?没人保护我,我还怎么完成任务?诸星君,我真的离不开你。”
赤井秀一没理会早川优人的突然发疯,说得好像他的保护起了半点作用一样,也不是没起作用,至少他帮助了降谷零。
所谓的一好一坏两条消息,对赤井秀一来说都是好消息。
早川优人的干嚎在降谷零洗完澡从浴室出来后消失,他殷勤地凑了过去,手背在身后朝赤井秀一挥挥手,“诸星君,晚安。”
他压根儿就没指望赤井秀一回应,就像得了肌肤饥渴症一样,紧紧黏在降谷零身上。
“我洗过澡了。”嫌弃之意不言而喻。
“我身上不脏。”早川优人死皮赖脸地回应。
“去洗澡。”
“知道了。”
伴随着两人渐行渐远的说话声,赤井秀一想不出早川优人突然的发疯为哪般。他离不开的只能是波本,难不成他嫌自己生活太无趣,故意说这话好让波本又来找自己麻烦。
那也是无聊到了极致,两人离开后,赤井秀一也回了早川优人给他准备的房间休息。
第二天一早,赤井秀一是在早川优人幽怨的注视下醒来。
“你是有看别人睡觉的癖好吗?”赤井秀一上半身裸露着,直接掀开被子坐了起来。一头长发因一夜安眠而略显凌乱,他随手抓起一旁的毛线帽,胡乱地扣在头上。
早川优人靠在门框上,指着手腕上的表,“七点半了,他们都去做任务了,你怎么还在睡觉?”
清醒过后,赤井秀一迅速理清了他话中的逻辑,“你是说,波本和苏格兰都有新任务,把你一个人丢在家里了?”
“……”
早川优人可疑的沉默了,赤井秀一同样沉默。
你是小孩吗?需要人时刻陪着?
早川优人是个四肢健全、智力中等的成年人,从十九岁起就开始独立生活,孤独对他而言,早已成为了一种生活常态。
可是降谷零出现了,在爆炸中心将他拉走,就像是一束光突然闯入了他的世界。以后的每一分每一秒,他都想要和这个人在一起。
降谷零总是很忙,于是早川优人学会了等待。在等待降谷零的同时,他也有许多事情要做。但当孤独不再作为常态,他对那些与降谷零无关的事情就再也提不起兴趣了。
比如现在,面对赤井秀一,早川优人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坐在电脑前,缓缓打开了伏特加发给他的名单。
这年头,连伏特加都可以给他指派任务了。自从组织涌入新鲜血液后,他预言的地位真是一年不如一年。
名单上面都是琴酒新抓到的卧底,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他们已经宣判死刑,等着赤井秀一处决。
顺着名单一路看到底,早川优人从记忆深处依稀找出一个看着眼熟的名字。
日野太朗,这不是瓶真酒吗?怎么也会出现在卧底名单上?
……
琴酒难道也是卧底?早川优人不止一次做出怀疑。
他把名单全部转发在赤井秀一手机上,“上面这些人都是要处决的对象,我不会提供帮助,需要你自己去跟踪确认。”
开玩笑,他都不认识这些人,更别说对他们全部进行预言,还不如就让赤井秀一自己解决。
赤井秀一浅浅扫了一眼,“嗯。”难度不大。
“看在我们相处还算融洽的份上,”早川优人从电脑的私密文档里找出一份资料发过去,“日野太朗的资料一起发给你了。”
这不叫帮忙,这是手滑。
赤井秀一打开附加的文件,第一页就是日野太朗与组织之间的纠葛。
日野太朗,没有代号的组织基层人员。他在一家上市公司工作,组织需要的时候,不管是运送货物还是杀人,他样样都能做好。不需要他时,他又会变回普通人,回到公司继续他的上班生活。
在外人眼中,日野太朗是个脾气不错的老实人。
赤井秀一初见他时,也不禁生出同样的错觉。
日野太朗身着一套陈旧的西装,上面有了些许褶皱。他的左手紧紧揣着一个略显鼓胀的公文包,右手拎着一袋下班后顺路从菜市场买回来的廉价蔬菜。
他独自一人住在五楼,走到门前时,他放下了手中的蔬菜袋子,从口袋里掏出钥匙,缓缓地插进锁扣中。
扭转钥匙的那一刻,一声枪响打破宁静。
“砰——”
钥匙还插在锁扣里,日野太朗的脑袋上赫然出现了一个血洞,他的公文包应声落地,身体也如同失去了支撑的木偶般,缓缓地倒在了冰冷的地面上。
任务圆满结束,赤井秀一收起了手中的枪,耳畔随即响起了早川优人急促的电话铃声。
早川优人的车停在了监控盲区,他坐在驾驶座上,再度下达指令:“公文包要带走,里面放着重要资料。”
他只管发布指令,不管实操难度。挂断电话,赤井秀一不顾暴露的风险,背着枪迅速奔向日野太朗的居所。
此刻正是下班回家准备晚餐的时间,早川优人精心挑选了这个时机,驱车带着赤井秀一来狙杀日野太朗。
奇怪的是,枪声过后四周竟无一人出门查看。不管日野太朗和周围的人际关系如何,听到枪响总归是要出来看看情况或是报警。
赤井秀一迅速登上五楼,取走公文包后匆匆离去。在撤离的过程中,他匆匆扫视了一眼周围,楼下的房门紧闭,像是一个人也没有。
早川优人在车内耐心等待着,一上车,赤井秀一便将沾满血迹的公文包扔给了他。
“都是血,你不能擦擦吗?”早川优人一边抱怨,一边拿纸随意将外面擦拭。
“我顺道看了一眼,他的邻居都不在家。”赤井秀一平静地陈述。
“既然我已经给了你日野太朗的消息,自然也会考虑到这些细节。”早川优人随意擦了下就把公文包扔在副驾,“为了让你知道我对你有多好,我特意预言了这次行动,选了个邻里都不在家的时机带你过来,确保你能全身而退。”
这里本就居住着寥寥几户人家,巧合的是,除了日野太朗外,每个家庭都有一个孩子。或许他当初选择这里作为居所时,正是打着万一发生意外可以用孩子作为筹码来威胁警方的算盘。
然而他万万没有料到的是,这一天学校组织了亲子活动,每一户人家都恰巧全员参与不在家。他不仅没了目击证人,更没有了能够在听到枪声后迅速报警的邻居。
早川优人一边驾驶着车辆,一边得意地谈论着自己的预言能力,赤井秀一只是静默地聆听着。
他清楚早川优人对他的“不错”,实则是他的高利用价值,这不过是一场双赢的交易,各取所需。
要说真心,早川优人一颗真心大概是全给了波本。对其他人,除了利益交换,他再想不出其他。
早川优人这一次帮他断后又让他亲眼见证了一次预言能力,能够完全摸透一个陌生人的命运轨迹,并对其进行更改。这项能力很变态,即便它是在早川优人手里。
就算知道预言的弱点,但以他们目前所拥有的手段,要想与预言相抗衡,仍然是困难重重。与其费时费力地去破解预言的时效性,从早川优人本身入手,或许会是更为明智的选择。
然而,这也只是相对而言。早川优人和预言之间的攻克难度,不是简单的100分与50分,而是100分与90分的微妙差距,同样棘手,同样难以捉摸。
事实上,赤井秀一一直坚信,早川优人所表现出来的那份无害,从来都不代表他是一个心思简单容易攻克的人。
这一点,从他能跟多数人谈成交易就可以说明。不只是他开出的条件诱人,更是他脆弱的外在。
早川优人很弱,但他绝没有弱到能够任人拿捏的地步。
“预言,还真是个好用的能力。”在早川优人滔滔不绝地炫耀着他对自己的“关照”时,赤井秀一再次发出了赞叹。
早川优人闻言微微一顿,而后嘴角勾起一抹笑,“当然了,作为预言的得利者我必须告诉你,预言就是这世界上最强大的能力。”
预言是独一份的,重生勉强排在第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