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俭入奢易,吩咐奴才做事并不难。
他只是不想将这些假手于人,是梦吗?
明天醒来会不会只有他一人。
顾南秋环抱怀中未着寸缕的人,斑斑点点的痕迹揭示了他的兽行。
他不舍地闭上眼,,一夜无梦。
马书林从梦中惊醒。
“你们还不知道吧,咱们的马将军戴上绿帽了。”
“他不是休妻吗?”
“什么休妻,是别人不要他,人家今天成亲了。”
梦中看不清面貌的人三五成群,他走过去,人群霎时安静下来,只在他背后嘻嘻笑。
沈青桃今天成亲。
他看见俊秀的新郎官迎娶他曾经的妻子,十里红妆的最后,是一抬夫妻棺椁。
现在他是错过的洞房花烛夜吗?
天光熹微,时辰尚早,他索性起身,听到动静的丫鬟进来服侍他更衣。
院中还残留着昨日落下的枯叶,踩过时发出沙沙声,马书林大步流星来到主院。
“母亲安好,儿子有事相求。”
马夫人近日烦闷府中的吃穿用度,日日早起,忽然在清晨看见大儿子不免意外:“母子之间何需这般生分,书林有事尽管开口。”
马书林想起母亲上次向他提起再娶一事,分明是为他着想,他却毫不犹豫地拒绝了,甚至三天未回府中,害怕母亲留在家中的两位表妹是为他来的,窘迫起来。
“昨日沈宅办了喜事,还请母亲为我再寻一门好亲。”
曾经的情窦初开,已经是过去的臆想,马书林冷然一笑:“母亲打理府中家业,殊为不易,不如取贤妻进门为母亲分忧解难。”
马书林松口,马夫人眼中闪过一抹精光,而后忧虑起来:“荷香院那位的肚子也有七个月了,新妇这时候进门难免生事。”
若是早几个月肚子没了就没了,只要何田田不死,书林与她的情谊消磨干净也是早晚的事,现在月份大了反叫她投鼠忌器,毕竟书林与她还有一个长子,要是新妇一气之下让荷香院一尸两命,书林必然对新妻心怀芥蒂,闹得家宅不宁。
“书林啊,不知有没有倾心于你的姑娘,只要姑娘品性好,门第上面不用计较。”
倾心于他吗?
马书林不期然地想起那个崴了脚的姑娘。
她会在意他心中有没有人,应该是对他有意。
“有。”
“三姑娘,莫要与老爷置气,是不是这个贱婢背地里挑拨?”
林家嬷嬷动作迅速的扇在小荷脸上,肿起一个掌印。
林乐惜尚未来得及反应,小荷已经跌倒在地:“你干什么?来人,来人将她按住。“
没有人理会她的喊叫,林家嬷嬷哼笑一声:“三姑娘,昨日沈宅的姑娘便嫁给了沈老爷捉回来的女婿,您是老爷的亲闺女,老爷不会害你的。”
三姑娘可不是个好的,天天看话本将脑子都看坏了,妄想嫁一个盖世英雄?这世上哪有什么英雄,马将军可不是能托付的人。
夫人交代了,这次务必让三姑娘清醒清醒:“三姑娘,夫人让您考虑考虑,什么时候考虑清楚了,什么时候出这个房门。”
三姑娘当真糊涂。
“你糊涂了吗?”
沈夫人面无表情地看着沈老爷:“让女婿去做这件事?那你不如让女儿去,女儿还知道沈氏海船一事。”
“夫人听我解释,这也是逼不得已,沈氏与朝廷有关之人,只有玉景和女婿,玉景万万不能沾手此事。”沈老爷愁容满面:“只剩下那顾南秋了。”
开国十一年,并非只有沈氏有人改换门楣,中举之人自立门户后,暗地里谁不与家中勾连?
官商相护,丰了国库。
“脱离商籍授官之人并非只有玉景,可如今尚在官场的人只有玉景,夫人,玉景被无数双眼睛盯着呢。”
进了官场,难以独善其身,出了差错,连累亲人赴死,他想见弟弟一面都要带上温泉庄子。
沈夫人自然知道,天下安稳之后处处要钱,军饷几乎都是抄家抄出来的,但:“沈玉阳,你说的轻松,女婿出了事青桃怎么办?”
“再离一次。”沈老爷脱口而出。
嘭。
沈老爷被砸了。
“夫人息怒,听我解释,我能解释。”沈老爷:“沈氏一旦被查,至少是夷三族的大罪,女儿横竖是逃不掉的,但是她若及时和离,女婿是可以的。”
“日夜相处的枕边人如何瞒得住?”
沈夫人攥紧拳头手上青筋暴起:“夷三族的罪名?你们又干了什么?”
沈氏什么都好,唯有一点。
沈氏爱财如命,任何能挣钱的东西他们都很难放弃,据玉阳描述犹如剜心割肉之痛。
沈老爷讪讪一笑:“夫人,为夫去北方开拓商路,途中遇上风沙,迷路到了草原上,恰好有一个小部落救了我们,他们沿着草原边界生存,平日为两边互通有无为生,救命之恩无以为报,为夫将他们带回来了,他们十分感动啊,送了几匹突厥马聊表谢意。”
“哦?”沈夫人:“你去北方开拓商路时,借着风沙遮掩,找到走私的商队,通过他们的路子买到上好的突厥马,自己私藏了几匹种马,还将他们绑回来给你养马?”
沈老爷立刻感觉到了面对帝后时的威慑:“夫人慎言啊。”
沈夫人牵起唇角皮笑肉不笑地看向四周,一片平坦视野开阔:“又不是昨日人来人往,现在难道还怕有人遁地不成?”
“明日三朝回门,你自己去与女婿说。”
到往日起床的时候了,沈青桃惫懒的不愿睁开眼,她好像抱着什么人?
她动了动缠在另一具躯体上的手脚,听到耳边的闷哼声,恢复了些微的神智。
这是谁?她的丈夫。
她安稳下来,今天好困。
心脏隔着两层皮肉在胸腔共鸣,同时跳动的声音在安静中吵嚷,柔软的肌肤贴在一起。
沈青桃猛然惊醒,为什么感觉这么奇怪?
顾南秋看着半夜自动攀上来的夫人,主动开口:“时候不早了,青桃要起吗。”
沈青桃手忙脚乱从他身上下来,扯过唯一的锦被缩到床脚:“你你你先起。”
怎么会这样啊春雨没给她换上睡袍吗。
锦被下光裸的男人仿佛感受不到新妻的窘迫,他无视身体的异样,起身穿衣,沈青桃羞窘之余目光跟随男人的身影。
好看,爱看。
顾南秋衣冠整洁后,回到床前:“青桃要我帮忙吗?”
沈青桃感受了一下,确认自己彻底回归自然,身上没留下任何布料,扯出一抹笑容:“不用了,我自己可以,你先出去。”
顾南秋尊重夫人的意愿,只道:“叫我名字。”
沈青桃一愣:“顾南秋,你先出去。”
春雨看见姑爷出来立刻窜进来:“姑娘没事吧?”
昨夜姑爷叫水时很晚了,还不让她看姑娘。
沈青桃动了动手脚,除了昨日吞咽的地方,没有其他的不适,锦被滑落,春雨惊呆了:“姑娘,您的睡袍呢?”
“我也想知道。”沈青桃目光幽幽的看向春雨。
春雨:“昨夜姑爷为您洗浴后,甚至不让奴才看您。”
沈青桃脸色爆红。
她磨磨蹭蹭地来到主厅,虽然已有夫妻之实,但她对新婚丈夫本人了解甚少,他们总要多相处相处。
她来了。
顾南秋放下书卷,起身去迎。
昨夜孟浪了是他的不是,现在要好好照顾夫人。
沈青桃接受他细致的照顾,心中古怪起来,她选择他一是为当下最好的选择,二是贪图美色,可寥寥几面,他竟然情深至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