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天色晴朗,日光也亮的晃人,宁愫有些不适,身旁的翠儿立马扶着自己的夫人。
然后翠儿圆溜溜的大眼珠子瞪着,那些站着一排看她们笑话的那些下人。
而那些下人们,自然是盛微瑶身边的人。
翠儿一想到一大早她就被好心的素琴姐姐提醒,那个二少奶奶一大早就去沈大夫人院子请安。
让她多加小心。
二少奶奶与她少夫人不合的事情,早已传遍了整个府邸。
当时听到素琴姐姐提醒,她也并未当回事。
只是当沈大夫人身边婆子过来通报时,她这才想到素琴姐姐的话,立马就明白嚣张跋扈的二少奶奶过去告状了。
翠儿想到这些知道自己太小瞧了二少奶奶。
不过当那些二少奶奶探头探脑满眼不屑的模样,让她也一瞬火大,所以就瞪着她们,可能被她这一瞪,都纷纷低头。
然后下人一个个在心里想着,哼!还在装腔作势,等着她们夫人出来,看你一个小小的丫鬟还敢装腔作势。
而宁愫也知晓身边的动静,却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若是以前她就会训斥翠儿,没有分寸,可是现在她却再也不想管了。
真的,太累了。
为了沈蔚,为了沈家。
而这一切,直到身婆子进去通报了几声。
宁愫就听到里头的笑声停顿了,然后不过一会趾高气扬的盛微瑶就掀起帘子,看着低眉柔顺的宁愫,嘲讽的打量了宁愫一番,轻哼了一声,然后又扶了扶耳边的鬓发,就带着身后的丫鬟婆子风风火火的离开了。
也在这时,沈母身边的贴身李婆子也出来唤她进去。
宁愫应了应,就带了身边的翠儿
进去,其余人都留在了外头。
刚进屋内,扑面而开的暖意吹散了宁愫身上的几分寒意 。
走到里头,就见榉木雕花架榻上沈母靠着身旁的金漆珐琅暖炉取暖。
见到宁愫向她弯腰行礼,也只是淡淡的扫了一眼,就让身边的嬷嬷取了紫檀木椅让宁愫坐着。
“听微瑶这丫头说,她前些日子掉了东西,后来发现是被你院子丫头捡到私吞,去找你理论,你还包庇自个丫头。”
沈母不徐不慢地说,手里端着暖茶 ,轻轻抿了一口,看着自己眼皮底下的温顺媳妇,眼皮一挑。
宁愫知道这事想来是盛微瑶不服气,又偷偷跑来告状,素日她总想着夫君那句话,总是忍着她脾气。
可是,她已经重生了,她现在为何要忍下去。
她敛了敛眼帘,声音温温柔柔,说的话却让坐在榻上的沈母品茶动作一顿。
“母亲,我院中丫头性情我自个知晓,弟妹想来是记性不太好。”一向柔柔弱弱的宁愫第一次指责他人的,对方还是盛微瑶时,沈母眉心一挑,就连身旁的婆子和丫头都难掩诧异之色瞥向宁愫。
而宁愫也自然察觉这些目光,温和浅笑,背挺得直直如竹一般,倒让沈母惊讶了一会。
“况且我院中丫头这位可是当年挑的时候,我也曾让夫君看过几眼,夫君看了几眼就让我收到院中,这几年,这丫头做事勤勤恳恳为人忠厚老实,怎么会像弟妹说的这般……”
宁愫一边说,将身上的青月手帕抵到唇边,轻咳几声,然后眼眸好似受了天大委屈般的抹了抹几下。
这下子沈母也倒说不出来话,与贴身嬷嬷对视了几眼,王嬷嬷立马也为宁愫沏茶端茶。
这举动让宁愫连连拒绝几番,见王嬷嬷动作坚定,也不好佛了王嬷嬷与沈母的心意。
“可是…”沈母还要再说什么。
宁愫就干脆站起身,茶也放在一旁的黑漆彭牙四方桌上,声音清脆不小却也不大:“母亲,儿媳在府中也呆了这些年,弟妹性子我妾身也摸个差不多,想必母亲也知晓一二。”
宁愫说这话时,是面对着沈母,小脸因最近身体弱,苍白柔弱,可是那双眼眸是第一次坚定的看着沈母。
沈母也见宁愫这副样子 ,脸色也没了那些和气,宁愫也不惧,只是低眉。
“况且夫君那日也在场。”
沈母倒是不知这一茬,不知道盛微瑶还瞒了她一手。
转眼看着宁愫,心里也只是盛微瑶闹到她这里,想要一个说法而已,而她也是管不住她。
想了想,她头疼的叹了口气。
而只过了一会,宁愫就听到沈母语气松懈了几分:“时间久了,性子也越发沉稳了。”
沈母说着,就让嬷嬷去某个架子取出一个漆黑匣子交于了宁愫。
宁愫疑惑的抬头,就见沈母让她打开匣子,宁愫将匣子打开,就见里面露出金镶玉手镯。
她刚要说:“母亲这…”
就见珠帘被人掀开,一道清影就出现在她面前。
宁愫望去就见沈蔚今日一身白月锦袍,一双长眸冷冷的望来,寒意骤然,让宁愫不由得攥紧手里刚刚拿出来的手镯,低眉让人看不清她现在的表情。
“母亲。”沈蔚向沈母行礼,就转身坐到嬷嬷递过来的四方椅子。
而宁愫低眉也自然发觉他的目光在自己身上停顿了一下,那令人无法忽视的冷意让她不敢抬眸。
沈母掩着唇边笑意:“你这孩子,今个到记得来看为娘。”
沈蔚接过嬷嬷递来的茶水,喝了一口便放在一旁,神色平淡道:“前些日子我在并州收到书信 ,母亲身体可好。”
沈母笑着说:“难为你公务繁忙还记得为娘。”说着说着,就起身让宁愫过来。
“为娘身体好得很,这些日子就是想着什么时候抱孙子。”
宁愫一听,伴装羞红了脸,可是心里却早已透心凉,也在此时宁愫听到沈蔚淡淡来一句:“不急。”
前世梦里,那人也说过,只以为他繁忙公务,哪怕最后位高权重成为帝王身边的重臣,她羞涩低下头小声轻语。
而对方却也只是将手里的折子一点点翻阅,过了好久才道:“不急。”
可是他可知,因为他那句不急,背地里多少人说她嫉妒心中,嫁与沈府多年,肚子里一点动静也没有,还偏生的善妒,不肯让沈大人娶妾。
可又谁知道,是他自个曾说过不娶,说公务繁忙,容不得风流事。
当时的她还一心以为夫君为人正直,与旁人不一样,对沈蔚更加爱慕。
哪怕后面流言蜚语四起,她怕沈蔚分心,强压下一切,那些指指点点一直往肚子里吞,见到他,还要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
这各种苦楚,她硬生生的忍了下去。
可是最后得到的是什么?
后来宁愫也听不进去他们交谈,只是佯装身体不适,苍白着脸要告退。
而沈蔚也在此时,看到他妻子脸色煞白,身体不适,手指微动,一双生冷如雪山湖的冷眸也只是扫视了一下,便拨动着手里的茶盖。
沈母一听,立马说:“王嬷嬷,我前些日子得了一些珍贵补身体的药材,等下你送到夫人院中。”
宁愫闻言,立马对沈母连连道谢。
沈母掩笑,让宁愫收好她赠她的物品,然后看向一直端坐旁的沈蔚,心里满是喜色:“说起来,灵溪寺求送子很灵,你刚好回来明个带着愫愫去求。”
宁愫一直低着头不说话,而沈蔚也因为这句话,下颌轻敛,“好的。”
这句话说的,沈母当场就喜笑颜开,美滋滋地看着坐在自己身旁的儿子和媳妇。
———
等到宁愫从沈母屋内出来时,日头已经下去了很多。
也在这时,从里屋走出来的沈蔚见到宁愫这副样子。
清瘦好若乘风而去,脸颊消瘦一点血色都无。
他心思微动,走到宁愫面前。
宁愫听到他的动静,连忙对他行礼。
“身子不方便,大雪天就不要出来。”
宁愫苍白个脸,小声怯怯道:“妾身知晓。”
就见沈蔚微不可见簇起剑眉,却又转眼不见。
他声音清清冷冷,却不知自己的声音如这冰天雪地,没有一丝温情:“若是府中事宜过重,你也要适当让旁人做。”
他只是随意一说。
却没有料到,宁愫扯出一抹冷笑,仰起头,第一次那样直视他的冷目,声音轻柔却带着无法摧残的坚毅问道:“那夫君想让谁做。”
“夫君是觉得妾身做的不够好?。”
声声质疑,刻不容缓地语气,这让一向强势的沈蔚第一次生出有什么不受控制。
他刚要冷声呵斥几番,就见宁愫竟然脸色煞白的倒下。
他来不及多想,就将宁愫抱在怀里,赶紧让下人找大夫过来。
心里的怒气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晕倒消散了几分。
看着倒在自己怀里,身上份量很轻的宁愫,他第一次才知晓宁愫这段时间里不知受了多少。
他冷面质问在一旁哭哭啼啼的翠儿,“你家夫人这段时间怎么了?”
翠儿断断续续地说:“夫人这几日生病…”
她话还没说清楚,沈蔚冷冽扫视过来,吓得翠儿面无表情。
他轻皱眉头,就将宁愫抱回了她的院子里时,将宁愫抱在怀里时,他第一次疑惑生病能瘦这么多。
可是他见大夫过来了,自己还要要事在身,左右不过是生病,多养点估计就好了。
灯下的沈蔚,眉眼被阴影遮住,被人誉为芝兰玉树的沈大人在这一刻显得极为让人惴惴不安。
翠儿七上八下的这般想着时,就见大人没有任何温度的吩咐,让她好好照顾好夫人。
转身拂袖而去,走动间衣袖红镶边的金丝暗纹隐隐约约露出几分慎人的寒意。
翠儿刚要大着胆子说什么,就见大人身影离去。
转头看着躺着床榻,柔弱无骨的夫人,翠儿轻叹一声,自知夫人过的没有外人眼中好,可她却只是一个丫鬟,什么都做不成。
这般忧愁想着时,一边上前伺候昏睡的夫人。
而等到宁愫醒来时,再见到沈蔚时已经是三日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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