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离后的第三年 第27章 邻居

“花毛茛？”

花毛茛株姿玲珑，花团秀丽，看上去非常养眼。

不过，京城贵人多喜牡丹，甚少有人养花毛茛。

花毛茛第一次出现在贵人聚会上时，倒是掀起了一股热潮，吸引了无数贵人的喜爱，但是因为其花型和花色都类似牡丹，被某些无良商家称之为“假牡丹”。

自此，花毛茛在京城的上层圈子的热度褪去，直至基本销声匿迹，毕竟贵人们谁也不想被人评价养不起真牡丹，妄图用花毛茛以假乱真的的名声。

石榴还是跟着郡主才知道这个世上还有花毛茛这种植物，花毛茛在贵人圈子里盛行的时候，郡主也得了几株不错的盆栽，其中最喜欢的就是紫边绿心型花毛茛，是原来紫边型花种改良而来的。

在世人纷纷把各色花毛茛弃掉的时候，郡主却一如既往地养着这几株，甚至央了皇后娘娘从民间特地找了个精通花毛茛养殖的花匠，就怕哪一天这几株花毛茛出了问题没人能及时解决，进而导致花毛茛枯萎。

当时的皇后娘娘还问过郡主：“现在在京城贵人圈子眼中，花毛茛就是一个次品或者是假冒的牡丹，都以养花毛茛为耻，若让人知道你还在养着这些花，萱儿可知，你会受到无端耻笑的？”

石榴现在还记得当时郡主的回答，郡主对着皇后娘娘很严肃很正式地说道：“外祖母可知，我如此用心呵护花毛茛是为何？我不仅仅是因为这几株花颜色可心，品种稀少，更多的是因为在我的眼里，花毛茛就是另一个叶萱，同样被人认为是“假牡丹”。

“但是不论世人喜爱也好，厌弃也罢，花毛茛都不会因此而改变，依然遗世独立，开出最美的花。萱儿希望自己有朝一日能像花毛茛一样不惧世俗眼光，做最好的自己。”

此番话听着皇后娘娘既欣慰又心疼，欣慰叶萱不自怨自艾，积极向上的心态，同时也心疼她所遭遇的一切，不论自己弥补再多，都无法真正做到把萱儿完全保护的不受伤害，纵使自己是这整个天下的最大的女主子，也堵不住天下众人的悠悠之口。

郡主在成亲第三天回门时，特意把养在坤宁宫偏殿的花毛茛移了两株带去了国公府，养在了正院的书房里。

世子爷与郡主刚成亲没几天，彼此之间能交流的话题甚少，大多时候会出现两个人都不知道说什么而陷入安静的尴尬境地。

花毛茛的到来，无形中为世子爷和郡主之间创造了不少话题，很多次避免了二人相对无言的窘迫。

三年前，她们主仆离开国公府的时候太过匆忙，只带了几件急需的物件，其余的都被留在了国公府，花毛茛应该就在被留下来的物品当中。

石榴还以为国公府无人识得此花，更无人会养育，那些花毛茛早已经香消玉损了呢。

“一墨，你有话直说吧，不用弯弯绕绕地，反正我也没你聪明，每次总会被你带坑里。”

黄鼠狼给鸡拜年，绝对没安好心，石榴觉得一墨还是直说目的比较好，省得自己费劲脑袋去猜猜。

“石榴姑娘，你这话说的太伤人了，我之前虽然确实捉弄了你几回，这点确实是我做的不对的地方，我道歉。但是我从未伤害过你和你的主子，顶多是我们各为其主，各有取舍罢了。”

说起这些往事，一墨有种想给过去的自己重重一拳的想法，都怪自己聪明反被聪明误，误以为世子爷对郡主没有感情，相敬如宾才是二人相处的上好选择。

自打世子和郡主成了亲，他和砚石这些下人都被世子拘在前院，没有世子的特许，不许踏进正院一步，一墨自作聪明，以为是世子想和郡主保持明显界限的做法，所以每次石榴来堵自己，询问一些关于世子的事情，一墨都以打哈哈、绕弯弯的形式敷衍过去了，愣是没让郡主从自己这边得到半点有关世子的事情。

现在想想，自己当时大概真的是人家说的脑袋被路口的驴给踢了，明明世子不许他们踏足正院是为了给郡主充足的自由，是给郡主的尊重，被自己误解了，生生阻断了世子和郡主培养感情最有效的那条路，这要是让世子给知道了，自己世子身边第一人的位子怕是不保了。

“甭管是捉弄还是挖坑，都过去了，反正我以后也不会再找你办事了。你还是赶快说你的目的吧，我还等着回去伺候主子呢，谁有闲心给你唠嗑。”

石榴现在一点也不想听一墨多说话，只希望他赶快说出目的，赶快从郡主的别院附近消失。

“石榴姑娘此话差异，我们以后就是邻居了，彼此之间相处的机会还多着呢，说不定一墨我还要有求于石榴姑娘你呢！”

一墨这话说出口，石榴觉得他怕不是发烧烧坏了脑子发癔症呢，自己主子现在和他的主子完全没有关系了，他们两个下人哪来的相处机会？

“你发癔症呢？”

如果不是时机不恰当，石榴都想摸摸一墨的脑袋是不是烫手。

“怎么会呢？你不是让我有话直说吗？我现在告诉你一件事，你就明白为什么我会这样说了。”

别院，平湖居书房。

“海棠，你觉得我和离的身份，让你和石榴感到丢人吗？”

随着叶萱在宣纸上落下最后一个笔画“竖”，“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①布满了整个纸张。

海棠本来在认认真真地看着郡主练字，等着郡主写完了她好及时把这些字移到一边催干存放，猛然被郡主一问，海棠有些懵。

但是郡主自打回京已经好久不写佛语了，今日从花厅见完福华公主后就一头扎进书房练字，加上刚刚郡主问的那句话，海棠多少能猜测到今日福华公主和自家主子谈话的一些内容。

“郡主您对我和石榴的好，这些年来，您对我们只有关怀，从未有过责骂，跟在您身边过得比许多千金小姐过得都要舒坦，我们感激还来不及，怎会觉得丢人？您不要觉得我和石榴做事毛躁给您丢人就行。”

海棠说到这里其实挺不好意思的，她和石榴一直都跟着郡主，没有经历过尔虞我诈的日子，所以有时候做事难免比不上别的主子身边的下人细致周到。

“您刚和顾世子和离的时候，我和石榴彻谈过和离这个话题，婚姻生活过不下去，多少人的日子是就着眼泪和委屈过下去的，您勇敢的选择和离是真的是很有勇气，您给让我和石榴明白，人生有没有路可走不取决于一个人的身份，而是看你有没有勇气选择另外一条路。我们感到很幸运，能和郡主您一起走过这些路。”

海棠说这些话，并不是为了哄叶萱开心，她和石榴是真的感到幸运。

其实，叶萱之所以问海棠这句话，不是因为受了福华公主的影响就看低了自己，而是突然意识到，自己不以和离为耻，但不知身边人是不是和自己一样的想法。

叶萱最在意的人除了外祖母，就是一直对自己不离不弃的海棠和石榴二人，如果他们也觉得跟着一个和离的主子丢人，叶萱愿意友好分开，给彼此一个体面。

如今，听到海棠的一番话，叶萱觉得自己的真心没有被辜负，心情很是愉悦，忍不住从书桌后面走到海棠的身边，紧紧地抱了抱海棠。

“郡主，郡主，您在哪里？大事不好啦！”

叶萱和海棠二人刚报在一起，就听到石榴咋咋呼呼地声音传来，彼此对视一眼，都无奈地笑了起来。

“石榴，我们在书房。”

叶萱松开海棠又坐回书桌后面的椅子上，端起一杯清茶浅浅抿了一口，等着石榴的到来。

“哎呀，郡主，您怎么还又心情在这品茶啊？大事不好了！”

石榴一溜烟地奔进了叶萱的书房，到了书桌对面差点刹不住脚步，一手抓住桌子一角才堪堪停下来。

看到书房里，郡主悠闲惬意地喝茶，海棠老神在在地收拾郡主的笔墨，石榴觉得自己刚刚自己着急的有点头顶冒烟，现在看到她们都不在意的样子，急的简直是满头冒浓烟。

“石榴，发生了什么让你如此火急火燎的？”

因为石榴平时性子一惊一乍的，海棠对于石榴口中的火烧眉毛的大事并没有当真，只是配合着她说出来而已。

“海棠，这次真的是惊天大事，真不骗你们！”

石榴急的只想跳脚。

“郡主您知道吗？顾世子他从国公府里搬出来住了。”

顾元庭一直把撑起国公府门楣作为毕生责任，怎么会突然从国公府里搬出来，要知道他此举会令国公府在未来一段时间内都陷入舆论的中心。

这种做法不像是以前的顾元庭会做出来的。

“他想住哪就住哪，石榴你关心这个干嘛？”

听到石榴又在郡主面前提起顾世子，海棠以为石榴脑子又犯糊涂了呢，不停地给她使眼色，让她适可而止，不要仗着郡主包容她们，就说些郡主不想听的话题。

“我没关心顾世子，谁关心他啊！你知道我刚刚见到谁了吗？是一墨那个混蛋，他刚刚来找我，说我和他以后就是邻居了，他跟着顾世子搬到咱们隔壁别院住了……”

①“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 出自：出自佛学著作《妙色王求法偈》，此处为引用，特在此标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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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邻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