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据说踩我上位的影帝破镜重圆了 第12章 从前-导演

晚风习习，祝唐远慢慢地走在去医院的路上，他很喜欢这样的时刻，结束了一天漂泊不定的工作，填饱了肚子，身上揣着至少足够支付一些医药费的钱，在这短短的时间里，“闲适”这个离他不论是从前还是现在的生活都很远的词，有片刻适用于他。

祝唐远在住院大厅把还没捂热的钱存入就诊卡，走到外面找了张长椅坐下，膝上方放了个他妈以前用来记账的小本，出事以后他便接着顺手用起来。

他从前只对复杂的演算式动笔一二，如今小本上却满是简单的加减乘除、东拼西凑，组合在一起，变成令他不得不把其他所有暂且搁置的沉重石头。

半坏半亮的路灯疲惫地跳动，照明效果堪忧，祝唐远拿着一只笔正勾勾画画，被一束突如其来的远光灯晃得条件反射地闭上了眼。

几秒后，稍微适应了强灯的祝唐远半眯着眼睛，扫了一眼从车上走下来的中年男人，继续专注于自己的小本，看上去似乎丝毫不受影响。

“祝唐远？”

祝唐远的视野里出现一双刷得锃亮的黑色皮鞋，停在半米开外。

男人并没有把刺眼的远光灯关掉，好像就是要故意在这样的强光下毫不掩饰地打量他。

“有事？”祝唐远依旧坐着，只是掀了一下眼皮，微抬起头，下巴仰着的角度让对方看起来没有那么居高临下。

男人没接话，打量了他半晌，向他递出右手，祝唐远这时才注意到他食指和中指间一闪而过的白色是一张名片。

伸手接过，磨砂质感的名片上只有简单的三行自我介绍：

向新明。

导演。

向新明导演工作室。

最后是一行小字，留下了工作邮箱和电话。

饶是不怎么关注娱乐新闻，只在学校的组织下屈指可数地去过几次电影院的祝唐远也知道向新明——多部作品刷新票房纪录，屡获大奖的同时，捧出过无数新人演员的知名大导。

祝唐远逐渐将面前这张脸与以往在媒体上看到过的向新明对上号。

“我注意你有些时候了。”向新明说话很缓，似乎有意观察他的反应。

但祝唐远没接话。

向新明一笑，没计较少年的波澜不惊：“我有一部正在筹备的电影，你很适合其中一个角色，我知道，你缺钱，如果你愿意试试，我可以为你垫付这笔钱，最后你试镜成功的话，医药费从你未来的片酬里扣除，如果没有，就当我零息借给你，不着急，慢慢还。”

有备而来，直指他燃眉之急。

祝唐远捏着名片，皱眉：“我能问问是什么题材吗？”

“放心，合法题材，你可以上网搜一下我，”向新明双手拄膝站起来，指了指名片，“考虑一下吧，如果有兴趣，明天中午前，打上面的电话。”

正式开学前时隙娱乐练习生的最后一次路演。

“序归许，怎么还没去候场，准备上台了，手机给我。”工作人员再次来催促道。

序归许最后一次解锁，依然没有新的好友申请。

真被鸽了？

不会吧，他都这么上赶着了，还能给鸽了？

序归许迫不得已地上交了手机，直到临上台前一刻还在微噘着嘴，不高兴地想。

往好的方面想，也可能是那个屏幕都碎了的手机突然寿终正寝了？或者宣传单丢了？还是业务繁忙日理万机，还没空加？

他决定再等两天，不行再打电话，不然显得自己多沉不住气似的。

当然，他突然发现自己甚至不能确定对方是不是留给他了一个正确的号码。

被拿捏ing。

序归许倒也没想错，祝唐远这一天确实日理万机，一大早出发去拍摄之前接的网店模特活儿，九点过看时间应该不会打扰到别人了，拨通了向新明名片上留下的电话。

接电话的是向新明本人，祝唐远有些意外。

向新明和昨晚一样不多话，一方面大致协定了一下合同事宜，一方面告知他收拾一下，过几天需要离开申州市一段时间，入读一所学校。

向新明没说学校名字，只说和电影有关，让他先去适应一段时间再试镜。

信息给得模模糊糊，不过祝唐远没追问，甚至没问一段时间是多久。

他对向新明所说的试镜成功本来也没抱多大期望，以向新明的地位，应该有不少人角逐角色，他没有任何表演经验，甚至连电影都看得很少，能被选上不用背上债务固然很好，但无息贷款对他更具有现实诱惑。

拍摄结束时天已经有些暗下来了，结钱时祝唐远和网店老板说以后不能来了，请他另外找人。

网店老板倒很习惯模特们来来走走，干这一行很难在一个地方呆长久，虽然祝唐远是最出彩的一个，但见加了几次价对方仍婉言拒绝后，便也罢休了，随口调侃：“我早就知道，我这个小庙容不下你这尊大佛，悄悄告诉姐，是也要去闯荡娱乐圈了吗？”

祝唐远笑笑，没答这话。

祝唐远有些惊叹于向新明的速度，早上九点过才说定，不多时便和他约了晚上六点签合同。

这次向新明没有亲自到场，而是派了一个三十来岁，打扮入时的女人代理，合同已经提前发给祝唐远过目过，拿到纸质文件后祝唐远又通读一遍，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祝你成功。”女人笑着起身伸手和他握了一下便离开。

这是一家市中心商圈的咖啡店，地点是向新明那边定的，祝唐远坐在沙发上把剩下的咖啡喝完，出门时听到几个年轻女孩叽叽喳喳地在点单台前说着什么。

“快点儿，都没位子了，哎呀有什么好喝的。”一个女孩语气焦急地催促着。

另一个女孩则不慌不忙揶揄：“你都说了，反正都已经没位子了，早几分钟晚几分钟都一样，再说你不是老说你喜欢的不是序归许的脸，是序归许的声音吗？声音在哪儿听都是一样的，远点说不定还另有一番风味呢。”

祝唐远脚步顿了顿，回了一下头，瞥到催促的女孩手中拿着的粉色横幅，上面印着“序归许修狗勾”几个大字。

不是狗，是河豚吧。祝唐远第一反应。

正好还没跟河豚说。

不需要查询序归许他们的演出地点，跟着涌动的人潮便到了A座，只不过因为来得晚，下面几层的围栏处都已站满了人，祝唐远只能站在顶楼远远地看，就像先前那个女孩说的，基本只能听声儿。

还是想太多，这人山人海，还以为能当面跟河豚说呢。

祝唐远到的时候正进行到自我介绍环节，像是刚表演完唱跳节目，小明星们的声音还有些喘，但也不妨碍热情的粉丝们紧随他们自我介绍其后掀起音浪般的尖叫声。

听起来确实是轮到序归许和那天文具店老板说相册书卖得好的另一个小孩时，欢呼声最大。

自我介绍后首个上场的居然是序归许那个小屁孩。该不会是要用他那能把人震懵的放山炮声音先把所有人的注意力炸过来吧？

还是又要唱什么能振兴华语乐坛的作品？祝唐远抱着手臂远远地看着，无声地笑了一下。

伴奏从音响里流淌出来，这首歌最近挺火，连祝唐远这种不怎么听歌的人，也在大街小巷循环播放的洗脑下有印象，原唱是女声，音还很高，祝唐远有次在外面听到，无意识地跟着调子随意哼过高/潮，发现根本上不去。

但序归许似乎驾驭得很轻松，开头很低，第一段过后，又听上去轻松自然、毫不费力地过渡到高音段，变声期有些沙的音色平添了几分青涩的磁性。

这是祝唐远第一次听序归许唱歌，和他平时说话很不同，他说话总是那种充满阳光、朝气蓬勃的轻快声音，即便是河豚化的时候。而现在唱歌，却唱出了一种和他看上去完全不符的细腻，像在娓娓道来一个故事。

祝唐远怀疑这小孩被甩过八百次。

顶层围着的大多是顺道来凑个热闹看一下的遛娃家长、老大爷老太太，不知是谁带头鼓起了掌，总之人传人地传到祝唐远这儿他也不自觉拍起了手。

上面两层人跟看完学校文艺汇演似的鼓掌鼓得很轰动，与楼下粉丝见面会才有的叫喊声和欢呼声形成鲜明的路人和粉丝的对比，引得楼下的人也笑着纷纷往上看。

序归许也觉得好玩，跟着抬头看，凭着他5.2的视力，一眼便抓住了靠在玻璃围栏上鼓掌的祝唐远，这是很奇妙的事，越过几层楼密密麻麻的人群，竟然能如此轻易地捕捉到一个人的视线。

序归许没有多想，朝顶楼祝唐远的方向遥遥一指，然后收回手贴在耳边比了一个打电话的手势：“接下来有请倪阳为大家带来《什么时候打给我，宝贝》。”

尖叫声要掀翻屋顶了。

祝唐远愣了一下，笑着退出了人群。

观众只当是安排好的串场词，只有准备串场的宋旭宇和等待宋旭宇串场后自己上场的倪阳面面相觑。

“可他说的都是我的词儿啊！”宋旭余崩溃地用胳膊捅了捅倪阳。

倪阳也挠头：“他在燃什么？他怎么就燃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