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川囫囵吞下面条,从一旁的纸巾盒中抽出一片纸巾拭去眼泪,他垂目含糊道:“我是很想念之前的生活。”
不过琴酒为什么在乎这个?看着对方的脸,他总觉得对方有种说不出来的熟稔。
对方的态度也表现得好像两人很久之前就认识了一样,至于两人的关系……应该是仇恨的关系,辰川现在还记得第一眼见到琴酒,他墨绿的眼中想要致自己于死地的恨意。
辰川平反问:“你是不是认识十年前的我?”
“……”琴酒沉默,何止是认识。
辰川用筷子夹着汤底的小菜,他抬头,眼睛明亮清澈,小心地问:“十年前的我是什么样的呢?”
琴酒看着辰川那一副懵懂无辜的模样,别过头去。
他心中突然涌出一股憎恶来。
为什么你能把什么都忘了,还过得这么好。
他看着窗外轻声问:“你也有朋友吗?”
“什……”
琴酒话音未完,几乎是同时掏出手枪,瞄准窗外,眨眼间“砰砰”开了两枪。
辰川身旁的玻璃哗啦碎了。
拉面馆寂静了一秒。
一声尖叫突兀地从辰川身后响起,紧接着整个拉面馆的人都纷纷朝外逃去。
辰川于杂乱的脚步声中吐出嘴中的玻璃屑,不顾玻璃茬子在他脸上划出的血痕,他赶忙扒着窗沿,朝外看去。
因为枪击的原因,窗外一片混乱,人头攒动,来来往往的路人尖叫着逃窜,有车因为枪击而追尾,此处甚至发生了交通堵塞。
入目一列大大小小的车辆,辰川根本寻不着马路对面的松田和萩原两人的身影,便冲窗外大声喊道:“松田——!”
他还想再喊几句萩原的名字,嘴却被人从身后捂住了。
他身后传来琴酒压抑的笑声。
辰川平侧头,琴酒正张着嘴笑,眼中一片疯狂。
热血上涌,辰川平朝身后肘击,琴酒也没想到辰川居然会反抗,因此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辰川平挣脱琴酒的怀抱,顺势右手挥拳,直捣琴酒的眼窝。琴酒站在地上捂住左眼愣怔片刻,感受到骨头发酸的疼痛,这才意识到辰川在警校还是学了点东西回来的。
辰川平抡起拉面店的木椅朝琴酒砸去。
琴酒扳住椅子,收敛了笑容,眼神一凝,把椅子夺了过去。
他不顾辰川平的挣扎,把手无寸铁的辰川反身压在地上。琴酒钳住他的手,心情颇好地道:“不错,看来你还是学了点东西回来。”
辰川平的双手被反扣在背后,面色苍白,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究竟怎么样了?他被按在地上,根本看不见马路对面的情况。
“你个混蛋!冲我开枪啊!”辰川平声嘶力竭。
身后传来一声冷哼,辰川平隐约听到了警笛的声音,接着头部一痛,不省人事了。
**
简直是一场噩梦。
辰川平又被关回到了那个铁屋子中。
他躺在硬木板床上,神情呆滞地盯着天花板。
自己本毫无逃生可能了,可事情越变越糟,已经到了毫无希望的境地。现在松田和萩原也生死未卜,他这几天反复地回忆那□□窗外的一瞥,究竟有没有那两人的身影?受伤了吗?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辰川平瑟缩了一下。
是琴酒。
这几天他都只能看见琴酒一个人。
刚开始他还有力气挥拳打向琴酒,可在那部手机的折磨之下,他已经疲惫了。辰川平现在几乎一听到门开合的声音就会头痛,因为那就代表这一场从身体到灵魂的煎熬。
辰川躺在床上,眼皮半阖,一道影子垂直遮在了他的头部上。
琴酒把手贴在了辰川脸上:“还没恢复过来吗?”
上次他来见辰川平,辰川平直接像条疯狗一样咬向他的颈侧,琴酒及时躲闪,但还是肩膀处见了血。
当然,他自有自己的惩戒手法。
那日辰川平直接蜷缩在地板上昏死了过去。
辰川平歪歪脑袋躲开了,沉默不语。
尽管一触即逝,琴酒仍感受到手下的人在微微颤抖。
琴酒神情稍缓,坐在辰川平身侧:“看样子恢复的不错,你其实不必吃这些苦头的。”
他想到近日boss下达的计划。
琴酒把眼神撇在一旁,补充道:“……十年前的你和现在很不一样。”
辰川冷冷撩了他一眼,依旧没有说话。
他不再关注十年前的自己究竟怎样了,满心满眼都是松田和萩原的情况于伤势,但他也知道这些不能问琴酒。
不能再引起他的注意,使他盯上还在工作的松田和萩原两个,最好是装作漠不关心的样子。
另外,辰川用手掐住自己的大腿,竭力遏制住浑身的颤抖,以及从琴酒身侧逃跑的冲动,其实……真的很痛。
每当琴酒按下手机的那一瞬间,他的头真的很痛。
琴酒用手抚过辰川平的眉眼,语气也柔和了下来:“你的变化很大……”
他对上辰川平讥讽的眼神。
琴酒截住话头,没有再说下去,站起身,又恢复成原来那副冷冰冰的样子,淡淡地瞥了辰川平一眼,转身走了。
这就走了?
辰川收起下意识举起、护住头部的胳膊,他朝外看去,只看到合上的门扉。
**
琴酒合上门,手机亮了一瞬,他点开短信。
【您让我做什么都行,请不要伤害她。——上永什造】
一周前,琴酒把辰川记忆恢复一事上报boss,得到了更换研发成员、继续原计划的决定。
他查到了在意识上传领域的专家——上永什造的住址,但沟通不成,对方并不愿意为他们组织卖命,他于昨天派他的下属伏特加去绑架对方的女儿了。
现在上永什造亡妻的唯一女儿应该就在不远处的房间中沉睡。
事情的进展很顺利,没想到这么快速就得到了对方的帮助。
琴酒熄灭屏幕,没有立即回复。
他翻出烟盒,从中抽了一跟烟出来,拨动打火机,点上烟。
在氤氲的烟雾中,琴酒想,等得到上永什造的帮助,辰川平的记忆也将被改造,这次改造和上次不同,会是完全的、彻底的。
今天会是他和23岁的辰川平的最后一次见面。
**
晴空万里,因为刚下过雪的缘故,遍地都铺上了一层厚厚的白色。
安室透脖上挂一套毛巾,身着天蓝色的、利落的工作装站在别墅门口。他手提一套亮黄的工具箱,摁响了门铃。
“请问你们是?”开门的是管家。
“您好,我们是来修路由器的。”安室透亲切地笑道。
他身旁站着一个同样身材高大的男子。
男子身穿和他一样的天蓝色工装,听此,他碧绿的瞳孔对准管家,扯出一个微笑,他点了点头。
管家低头翻了翻手机,好像在查些信息,他说:“是有这么一回事,请吧。”
两人顺利进入别墅内。
安室透是前来完成黑衣组织的任务的。
降谷零按照黑田的指示,顺利进入到了黑衣组织之中,他化名“安室透”,以情报特长被招入。
而这次是他的第一次任务,也是资格测试,顺利完成这个任务后他才会被招入。
任务的要求是和新人搭档,一起绑架这栋别墅主人的女儿。
新人正是他身旁的青年,名叫诸星大,年龄和他差不多,据说是傍上组织的女高层进来的。
两人跨入别墅之内。
别墅有两层,一楼极富少女气息,上挂蕾丝花边,下铺粉色地毯。
进门的屏风处挂着一张双人照,照片中,神情和蔼的中年男子,头戴眼镜,手牵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两人冲镜头明媚地笑着。
女儿的房间可能在一楼,他们家也许是单亲家庭,房主很爱自己的女儿,安室透心中迅速断定。
两人缓步走过长廊,到达了客厅,诸星大接过安室手中的工具箱,蹲下身,有模有样地拆开了路由器查看。
安室站在一旁,默默注视着诸星大的动作,动作娴熟,不像生手,诸星大进入组织之前是不是也从事着类似的职业?
安室透陷于沉思之中,他的腿弯却被一个柔软的物体撞上了。
安室透低头,扎着两个羊角辫的小女孩,年龄也一致,发现正是他们要绑架的小女孩。他在做任务前仔细地看过任务照片,绝对不会认错。
小女孩端着一个大的绿色餐盘,餐盘上放着两杯水,水用玻璃杯乘着,杯中的水在她手中摇摇晃晃。
安室透蹲下,接过餐盘,及时防止了上面水杯的倾倒,“有什么事吗?”他温和地问。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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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等待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