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欢落3 第2章 守株待兔

阿展离开那天，我特别的幸运，到山上亲眼目睹，一个肥肥的兔子撞在粗壮的树干上。

今天的晚饭有了着落，不知道是火烤还是红烧，想想都是很美味佳肴。到时候我要跟阿展说这件有趣的事情。他估计会像我一样开心，他笑的时候就像楚姐姐一样好看，比我每日上山采的野花还要漂亮。

等我背着兔子，回到楚姐姐的草庐时。

“阿展！阿展！”

我唤了好几声都没有人，我自言自语小声嘀咕“不会是迷路了吧？”

我去找楚姐姐，楚姐姐在整理草药，

“楚姐姐，阿展呢？你看见他了吗？”

“他离开了，他让我把这枚玉佩转交给你。”

心想事成，可是为什么我就那么想哭呢？一定是我捡到了一个兔子，太高兴了。这可是我从没有遇到过的幸运的事情。

“楚姐姐，这枚玉佩特别衬你，你收下吧！”

“合欢，你的心意，我领了。这玉佩贵重，你妥善收好。”

我难得有那么贵重的物品，感谢楚姐姐，楚姐姐还不要。真是遗憾。

我只好将玉佩和那个写着阿展名字的纸，妥善的收着。有时候在河边钓鱼时，我会将玉佩拿出来，握在手心，在看看那张纸。我用石头在地面上模仿阿展的名字。时间长了，我都会写他的名字了，不过不如他写在纸上的好看。

我还不会写我的名字呢？竟然会写他的名字。他要是知道，不知道会不会高兴。也不知道，他会不会有机会知道这个秘密。

河水迎接天光，未来山高路远，遥遥无期……

“楚姐姐，你何时离开这里？也会像阿展不告而别？”

“我不离开，我在这陪着你。”

那一刻，我挺想唤楚姐姐阿娘的。

我一开始被抓走，最放心不下楚姐姐，怕她为我担心。不过当后来，楚姐姐为我号脉。我就一点担心事儿也没有了。

虽然这个地方不对，但是幸运的事，我们三个在这里重逢。

重逢，与活着一样，让人欣喜。

几天后的夜里，我睡了一半被吵醒，外面乱哄哄的。我心下害怕，点燃蜡烛，光亮中我的影子映在营帐上，那么清晰，一只羽箭射向营帐上我的影子，箭头的火光点着帘布，营帐瞬间火起，连同我点燃的火光一同熊熊燃烧。

火光冲天中，我的影子被箭羽击中，被火光吞噬，它会不会想此刻的我那么难过那么痛苦。

我的影子死了，它葬身在这片火海里。

我拼命的向出口跑，跑出之后，门口已经没有守卫了。守卫或许去追刺客。我来不及看身后熊熊烈火，我要去找楚姐姐，带着她一起趁乱离开这里。

我隐在夜色中，看见了匆匆忙忙而来的阿展，鬼使神差的，我没有出声，阿展要冲进火海里。被士兵高喊“将军，不可。”给死死拦住。

这一声声的将军震的我脑袋都疼。

阿展可不是被废弃的卒子。

我从来不相信有人会无缘无故对我好。

即使我身处敌营，也不会慌乱的抓住一株救命稻草。

我抓住，不过是顺着他们的算计刻意为之罢了。

我跑回来，也不是我有多么知恩图报，不过是我早就发现这是他们对我的局，我离开，不过也是死路一条。不如用虚伪的诚意来迷惑他们。

从小寄人篱下的我，最擅长的就是察言观色。我早就发现阿展的身份不简单，不过是装傻充愣。

我从始至终只想活命。

如果我那天晚上往前走，就会像今日我的影子一样下场。

有人不希望我活，有人希望我死。

我没有得罪过任何人，会是谁？恨毒了我！

我听到了大火吞噬一切的欢快的歌唱，浓烟滚滚中，我第一次听到了阿展声嘶力竭的呐喊。

“滚开！”

“敢拦我！”

“找死！”

原来他会说话啊！我一开始还为他难过呢？觉得他和我一样可怜。其实只有我顾影自怜。

我也算计了他，所以我也不怪他骗我。人与人信任本来就是很难的。

此地不宜久留，来处我也不想回去。正好趁此机会，摆脱一切。

我动身去找楚姐姐，我跟着她悬壶济世。却忽然不知道谁在暗处往我这里扔了好几颗石子，不出意外惊动了阿展。

我换到了新的营帐，阿展加派了重兵来看守我。

外面传来守卫恭恭敬敬问好声，将军。

门开了。阿展提着食盒走进来。

“将军好！”

我也恭恭敬敬的起身问好。

阿展将食盒放在桌子上，手搭在食盒上。

“我骗了你，生气了？所以要逃跑？”

我在心里纠正他，就是不骗我，人质有机会逃跑，不不不，求生是本能反应。

他软了语气，放下身段道歉，与昨日在士兵面前耀武扬威，生杀予夺，不可一世的模样大相径庭。

他到底什么时候是真实的？什么时候是虚假？到底是阿展？还是将军？

“我向你道歉，我不该骗你，从今日起，你可以来去自由，不在被软禁。”

“那我能离开这里嘛？”

“不能。”

他这个道歉，一点诚意都没有。不过我如今身陷囹圄，还是适可而止，见好就收。

“我能去见楚姐姐嘛？”

“可以。不过，”

他点了点食盒，

“以后不许唤我将军，唤我阿展。”

“阿展，阿展！”

我笑嘻嘻的唤他阿展哄他开心，他眉眼带笑的打开食盒。

阿展挺笨的，不知道他是如何当上将军的。我忽悠忽悠他，他就会为我让一步，我美滋滋的想着，就这样发展，在阿展的纵容下，我总是有机会，离开此地。

楚姐姐随行阿展的军队行医。她性格和顺，容貌出众，自然而然在这个男人成堆的地方，不异于羊入狼口。

楚姐姐被一名士兵以治病为由，拉拉扯扯，纠缠不休。

我一个猛撞将猝不及防的厚脸皮男子撞的趔趄几步堪堪站稳。

“放开你的脏手。再无礼，剁了你的手。”

厚脸皮男子被我的袭击瞬间火起，

“哪个不长眼的孙子偷袭老子！找死！”

“你爷爷我在此。”

“人尽可夫的下流胚子，还敢大放厥词。”

“你在说一句！”

“贱货，受尽践踏的贱货，你夫君不来救你，都觉得你脏透了。”

我的火气支撑着我熊熊燃起的蛮力。随手抄起一个木棍，劈头盖脸向他砸去。厚脸皮男子躲了几下，握住我的木棍，狠狠往前一拽，我一个趔趄扑倒地上。他顺势就要木棍往我身上挥，楚姐姐跑过来挡在我前面。

木棍没有落下，被突然袭来的飞鞭子缠住，被强力的脱手而飞，而执鞭者是身着一袭黑色便服，长身玉立的阿展。

“恃强凌弱，去领一百军棍，在有下次，你知道我的手段。”

那个厚脸皮的男子被罚，还屁滚尿流的跪地求饶道谢，灰溜溜地离开，阿展也离开了。他甚至都不需要我们道谢，仿佛路边不平，拔刀相助就像喝水一样稀松平常。

乱世之中，这样的靠山多好啊！武力满满，还不会对女子有非礼的举动和非分之想。

阿展在我心中上了一个新的高度。然而等到每次用膳时，我就觉得他这个人，不过如此。还有点惹人讨厌。

我每次津津有味吃饭呢，阿展总会说一些影响我食欲的话，说完之后，我眼前的饭瞬间不香了。他总是干这种让我扫兴的事。

阿展给我送饭，我们相对吃一半。

“饭中有毒。”

他早不说，晚不说，我都吃一半他才说。我都分不清楚，他是要害我，还是要救我。害我，他成功了。救我，他失败了。

反正都是死，我将鸡腿全吃完了。等到第二天，我还遇到他给我送饭。

“我怎么还没有死？”

“哦，慢性毒药。”

“那什么时候死？”

“毒发身亡的时候。”

“……”

“黄义迟迟不来救你。你还不知道吧！他已经娶了一个美妾。”

“哦，很多美妾。”

我顺着他的话吃饭，差点没有把我噎死。

他的嘴是懂精准插刀。

“不禁逗，脾气还挺大。”

他将挑好的鱼肉，放到我的碗中。

谁和美食过不去呢？他见我将鱼肉吃掉，又给我挑了几块，我端着碗等着他。结果他自己吃掉了。

阿展有时候会和我谈心。我知道，他只是以身入局，打探我的消息。

“封候非我意，但愿海波平。”

“什么意思？”

他轻轻的捏了捏我的脸，结束了这个话题。

不过，自此以后，他有时间来找我，就多了一个项目，他监督我学习。

“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选贤与能，讲信修睦。故人不独亲其亲，不独子其子，使老有所终，壮有所用，幼有所长，矜、寡、孤、独、废疾者皆有所养，男有分，女有归。货恶其弃于地也，不必藏于己；力恶其不出于身也，不必为己。是故谋闭而不兴，盗窃乱贼而不作，故外户而不闭，是谓大同。”

我每日熟读，背诵。抄写这篇文章。阿展会很细致的逐字逐句给我讲解我不懂的地方。我逐渐了解，这篇文章的愿景与楚姐姐教我的“安居乐业”有异曲同工之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