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俊清看到童亦尘起身要走,便也不躲了。他三两步走进花厅里对这童亦尘挤眉弄眼的才把那小子拦下。
刚坐下,童老爷就一嘴一个“和离”的进来了。
童老爷把墨迹还未干透的和离书往金月娥脸上一扔。“一天天的想不完的孬点子,出不完的馊主意。好好的孩子,你窜都着让他们去找仙师去修仙。”
童老爷气极了,他颤颤巍巍的伸出两根手指头老泪纵横,“两个孩子啊。两个都已经定了亲的孩子啊!”
说到他那两个哥哥,童亦尘忍不住落下了泪。他自小被送往天门观,亲人之间的温情他能感受到的很少,童年唯一的快乐回忆便来自这两个哥哥。
他在天门观表现的好了或者京墨师兄办事顺路便带他回来一趟。那时候他只要耍两个小法术他们便会给他许多好吃的,还会背着他出去玩。
童老爷擦了一把老泪,“两个大的让你祸害死了。现在又鼓动着素然与我和离。你是要让我童家断子绝孙啊!你那么想和离,和离书给你。你给我滚,你给我滚!”
童亦尘拉着他母亲的手就要走,这时他才发现张俊清和刀哥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
童老爷看到这唯一的儿子也要离自己而去,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抱着童亦尘的大腿,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道:“我辛辛苦苦一辈子,舍不得吃舍不得穿,我在外面陪尽了笑脸,我为了谁啊——”
金玉蛾像是疯了一样将和离书撕了个粉碎,“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凭什么她一个佃农出身的生的儿子能成仙;我堂堂世家小姐生的孩子连个秀才都考不上。我不服!我不服!”
“他们为什么非要考上秀才?!”童老爷气的直拍桌子,“他们一辈子花的钱我都给他们挣了,他们只要不嫖不赌本本分分的过日子,只要踏实本分好好活着就行!”
王素然扶着麽麽看着金月娥,她眼神中有一丝怜悯。“你生下来就有的,是我这一辈子都无法奢望的。我儿亦尘若是有你两个孩子那身体,我是怎么也不会把他送走的。实在是连渠潇城的大夫都瞧过了,没法子,只能送走了。”
想到儿子只几岁就离开自己,一个人孤苦伶仃的长大,王素然又哭了一场。
童亦尘走到母亲身边宽慰,“儿子过的很好,师门里师兄师姐都对儿子都很好。”
金月娥瘫坐在地上,看着一表人才的童亦尘不禁想到自己那两个儿子。
他们说总觉得那道人不像是个好的。
他们说这金丹让人腹痛,还是不吃了。
……
他们说了许多她只当是她平日里惯的他们身娇体贵吃不了一点苦。
金月蛾捂着心口痛哭,她的嫁妆没了,全拿来买金丹了;她的儿子没了,被金丹毒死了。
她都干了些什么?
她到底在干什么?!
金月娥擦拭干眼泪,整了整头发和衣衫跪在地上规规矩矩的给童老爷磕了个头,“月娥对不住你。”
话完一头装死了在柱子上。
真真是让所有人都没想到,平日里刁钻刻薄的金月娥竟然有如此刚烈的一面。
……
童家族老张罗着处理了后事。
童老爷把产业处理给了张家跟着儿子去了东海郡。
处理产业的时候童亦尘坐在边上,张俊青硬着头皮多给了两层。多年以后童老爷说起这件往事的时候他才知道。
乘鲲船要去渠潇城。
刀哥带着童老爷和张俊青;童亦尘带着他母亲和刘麽麽。
两柄飞剑上天的时候引起了许多相亲族老的羡慕和欢呼。
麽麽最是开心,“托公子的福,我刘老婆子也当了一回仙人。”
童母也开心,以后再也不用和儿子分开了。
众人都很开心,只有童老爷子黯然泣下,他生在这里长在这里。他一生辛劳搏下的家业如今只换了包里一叠银票。
“东海郡比这里繁华,机会更多。”似乎是看出了他的心事,张公子劝慰。
刀哥也说童亦尘天资极好,未来可期。
童老爷子心里这才好受了些。
付钱的时候童亦尘怎么也不肯让张俊青掏钱,一回神却是刀哥将钱付了。
到了东海郡张俊青告辞,先回张府。
刀哥张罗着帮童亦尘安置,完事后也回天门去了。“一家人好好的吃顿饭,带伯父伯母在东海郡转两天。改日咱们再聚。”
童亦尘在东海郡的宅子是一个小四合院。
正房三间耳房两间位于北侧;东西厢房各三间;垂花门算一间;垂花门外倒座房四间;大门洞算一间;一共十七间。
“你这屋里什么东西都没有啊?”童老爷子逛了一圈,屋子里的家具都是上品,是他在老家都不舍得用的黄花梨。但也只有这些个家具,连个锅碗瓢盆都没有。
“这宅子原本是一位散修的,他离开东海郡到别处去了,用这宅子换了我一些丹药。我平日里也不住这儿,就没管。”
正房自是给童父童母住的;东厢留给了童亦尘;西厢本来是留给刘麽麽的,他们从老家过来只带了这个麽麽自是也没把她当下人。奈何刘麽麽只肯住耳房。
“公子朋友多,西厢房留着待客多好。总不能客人上门了,让人家去住耳房去住那不见光的倒座房。不能让人家在背后戳咱们童家人的脊梁骨。”
“童家有你是我们童家的福气。”童老爷子说。
分完房,一家人高高兴兴的去酒楼吃了饭。
东海郡是没有宵禁的,因为这里住着的不只有人族,有些种族就喜欢晚上出来。
童亦尘带着他们逛了夜市,顺便置办了不少东西。看到他们买的东西不管多大都能被儿子收到一个小袋子里,童母高兴极了。
“有个仙师就是方便。”
童亦尘带着家人在东海郡逛了三天,家里的东西也越来越多,越来越丰富。
第四天吃过早饭,与父母道了别便御剑回到了天门观。
先去拜见了大师姐又去了二师兄的洞府。
刚巧遇到一个红衣服的剑仙在二师兄的洞府门口大喊:“京墨,我错了。”
童亦尘打量了他一番,确定自己没见过这个人便进去了。
“凭什么他能进去。”
京墨师兄的洞府设有阵法,只有他能进去。因为他是京墨师兄带大的,自然和师兄住一个洞府,自然就能自由进出这个阵法。
他忽然起了坏心思,想逗那红衣剑客一番,可瞧见那剑仙一脸焦急还带着点不服的模样又放弃了。
京墨在里面一边看书一边喝茶,“那莽夫走了吗?”
“没有。”童亦尘如实回答。
京墨又饮了一口茶,考了他几个问题然后又给了他两本书就不再理他了。
他这师兄就这样,跟谁都一堵爱答不理的死样子。但其实是个面冷心热的,如今天这般便是对童亦尘的回答还满意的意思。
如果有错他会指出来,错的离谱甚至还会打他板子。
不理会他便是:你可以走了。
童亦尘行了礼出来那人还在洞口,还是一脸不忿的死样子。
“你站住。”他把怒气转移到了童亦尘身上。
童亦尘没理他,直接御剑飞走了。
只一个刹那,那人闪到了童亦尘的飞剑上,与童亦尘只有一指的距离。童亦尘给自己施加了一个护盾将那人弹开。
“你谁啊?”那人又问了一次。
“你是谁?”童亦尘反问。
“百里无双。”
童亦尘惊讶的张着嘴呆在原地,他仰慕的人,他想成为的人就这样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百里无双脸上的怒气变成了嫌弃,“怎么除了他谁都这副死样。”
童亦尘激动的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问你呢,你叫啥。”
“童……童亦尘。”
“哦,就你啊。”
“他知道我?”童亦尘心里有一丝窃喜。
百里无双丢了一个储物袋给他,“帮我转交给他,告诉他我还会回来的。”
百里无双走了,像一道红色的闪电,顷刻间就消失了。
童亦尘拿着那东西又折返了回去。
京墨听完了童亦尘的话,“给你了,你拿着玩吧。”
他甚至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童亦尘就这样拿着那个储物袋去了引雷峰的那个小草棚子里。上次徐远游在这里突破后他就没有再回过这。这次他发现这里还有两块中品灵石,估摸着是徐远游留下的。
这个山峰没有名字,它是引雷峰是附属山峰。
引雷峰的峰主是天门六道里的死道道仁。是修真界里唯一一个比魔尊还恐怖的存在。恐怖到什么程度呢?没有人敢拜他为师。其它五座主峰弟子都是成千上万,紫霞峰更是各国皇族挤破头的要进去。但他这个引雷峰,千百年了只有他一个人。好像只有他一个人。
当初童亦尘自作聪明的认为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然后在这山峰上开荒种药。那时候还存在侥幸心理,只要小心点就不会被发现。
结果第一天来就被发现了。
那声音就在耳边,可是看不到人。“在我这儿种地是要交租的。”
“我交。”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那声音消失了,到今年已经是第六年了。童亦尘看着长势极好的鬼针草,原来那年他才十岁。
他先是喂了一下黛玉蝉,这东西在储物袋里过的不是很好,以他作为一个医师的直觉,这玩意儿快被他养死了。
他把装黛玉蝉的笼子放在草棚后面的一个背阴的小洞里。想着这地方风吹雨淋的也不适合养,草棚子还透风。“还是那几间倒装房合适。这地方还是适合炼丹。”
因为透风,没有丹房那么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