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光同尘 第8章 无力

卞杰连连摆手：“不了不了，二位早点休息，我先回去了。”

门一关上。

佳宁的身体忽然腾空，吓得她赶忙搂住沈敬的脖子。

“干什么你！”

沈敬低头亲了她一下，抱着往床的方向去.

一直到涂好红花油，他都没说话，佳宁趴在枕头上，昏昏欲睡，窗外风吹树梢沙沙作响。

沈敬侧躺床边，头枕在胳膊上，目光沉沉的看着她。

“叶佳宁。”他伸手，指尖拨了拨她半阖的唇瓣。

“叶佳宁？”

佳宁砸吧一下嘴。

“聊聊天吧，先别睡。”他说。

佳宁没回应，呼吸声缓慢均匀。

“我是谁？”

突然炸出来一句。

佳宁撩起眼皮，瞥了他一眼，说：“沈敬，不困就回去。”

沈敬笑：“沈敬是你的谁？”

无聊，佳宁把脸转开，甩给他一个后脑勺。

沈敬利索跳下床，半蹲到床头，捏了捏她的脸蛋，“说啊，我是你的谁？”

佳宁再次把脸转开。

沈敬又回床上，缠着不放，催促：“宝贝，说了我就让你睡觉。”

佳宁睁开眼睛，四目对视，片刻她又阖眼。

“我记性没那么差，沈敬，你是我男朋友。”

“既然是你男朋友。”沈敬说，“那我希望，以后你有什么事，能多少跟我说点，遇到危险也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可以吗？”

他话音还没落，佳宁就“嗯”了一声。

沈敬知道她在敷衍自己，又无可奈何，有一种挥拳搭在棉花上的无力感，佳宁承认他男朋友的身份，可也只是一个称呼而已，代表不了什么。

她敷衍，随性，话不多，对他毫无好奇心。

可她又实实在在躺他怀里，很近又很远，若即若离的感觉，让沈敬无计可施。

他怕相处的时间太短暂，不够支撑他走进她的心里。

又怕她压根就不准备敞开心扉。

目前来看，确实如此。

沈敬关了灯，把人搂进怀里，亲了亲她的额头，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黑暗中，佳宁睁开眼睛。

深夜寂静绵长。

-

次日清晨，一个房客退房，中年阿姨，在民宿住了小半个月，十几件包裹，还有三个孩子，阿姨来的时候，是管涛去车站接的，承诺走的时候也亲自送。

现在管涛住院，临时叫不到车，阿姨着急赶飞机，站在前台直跳脚。

古丽跑到二楼，哐哐敲佳宁的门。

沈敬开门，小姑娘看见他出来，瞬间愣了一下。

“沈，沈大哥，你怎么从佳宁姐房间里出来？”

沈敬反手掩上门，手抵在唇前，压低嗓音问：“小点声，出什么事了？”

楼下孩子哭声隐隐传上来。

古丽三言两语把事情说清楚，噙着哭腔问：“怎么办？现在太早了，又赶上开学季，游客返程的多，根本叫不到车。”

沈敬：“车钥匙有吗？”

“有有有。”古丽连忙点头。

沈敬：“我送。”

“真的吗，太好了，谢谢沈大哥！”

-

佳宁起床后，找了一圈，发现沈敬没在房间，就默默的走到窗前。

外面蓝天白云，山峦此起彼伏，景色依旧如仙境般美轮美奂，清风拂面，她的心头却像压了一颗石头，说不上来的难受。

手机响了，沈敬来电。

走了，为什么还要打电话？

佳宁伸手去拿，指尖还没碰到，铃声就停了。

打错了？

紧接着，微信收到一条消息。

沈敬发的：宝贝，还没醒呢？

微信和手机号码都是沈敬拿她手机自己添加的，佳宁回消息：早安。

对方的视频申请打了过来。

佳宁对着玻璃的反光理了理头发，才点击接听。

佳宁：“你在哪儿？”

沈敬在开车，眼睛看着前面的路，手机放在了中控台，镜头照在他清晰的下颌线。

他看向屏幕，脸上顿时浮现出笑容。

“我在机场，刚送走一个房客，店里打电话让再接两个回去。”

窗外鸟鸣声悦耳清脆，连带着心情都跟着好了。

佳宁抿了抿唇，问：“那你几点回来？”

“现在几点了？”沈敬问。

佳宁：“九点。”

“太阳落山之前。”沈敬说：“等我一起吃晚饭。”

“......太阳六点才能落山。”

今天返程的游客多，路上堵车，加上要去另一个车站接人，时间确实很紧凑，听见佳宁略显失望的语气，早知道她会在乎，沈敬就不答应接人了。

“尽量六点之前。”沈敬保证道。

佳宁也被自己突如其来的小情绪吓了一跳，怎么搞得，她为什么会在乎这些？沈敬在哪，什么时候回来，和她有什么关系？

果然刚起床，脑子不太清楚。

匆匆说了句：不着急，注意安全，她便火速挂断电话。

-

午饭后，佳宁回房换运动鞋，出发去给可芯找吊坠，佳宁特意上网搜了一下，网上说是山脚下一个老太太卖的。

附近最不缺的就是山脉。

佳宁决定一座座的找。

先从最近的开始。

在地图上画好了路线图，她带上帽子，地图放进包里，就下楼了。

卞杰趴在柜台上，和古丽聊天，手里还拿着一串东西，他听见楼梯声，转头看到佳宁，挥手打招呼：“你好，佳宁小姐，准备去哪儿玩？”

他挥手时，佳宁正好看清他手上绕着小玩意。

真是巧儿，和可芯照片里的吊坠一模一样，只是颜色有些许不同。

“你好。”

佳宁走上前，指了指吊坠，问：“这个在哪儿买的？”

卞杰晃了晃吊坠，“喜欢吗？送给你，对了，”他话题一转，问：“红花油用了吗？效果怎么样？”

佳宁看着吊坠，说：“效果很好，剩下的今天还给你吧。”

“你留着用吧，我那儿还有一瓶。”卞杰往二楼瞄了一眼，问：“男朋友今天不在？”

哐当一声。

古丽碰倒了杯子，水泼在账本上，尽快浸透，她手忙脚乱的收拾，脑袋埋得沉沉的，耳朵红的仿佛要滴血。

“古丽小姐，没事吧？”卞杰吓了一跳，他离得近，抽出餐巾纸帮忙擦水。

古丽慌张摇头：“谢谢，我真是太笨了，这怎么办。”

佳宁走过去，拿起账本翻看几页，道：“不要紧，这本别再用了，抽屉里有新的备用本，重新誊写一遍。”

“好，我马上就写。”古丽一直在躲避佳宁的视线，拉开抽屉，拿出新的本子和笔。

好在这个账本从管涛住院起才开始用，满打满算也没多少内容。

佳宁看古丽片刻，忽然说：“抱歉。”

古丽动作一顿，抬头，疑惑的望着她。

佳宁没解释为什么道歉，只转头看向卞杰，“请问吊坠在哪儿买的？”

卞杰上午逛了好多地方，忘记了具体的位置，他说：“只记得大概地点，这样吧，下午我也没事情，带你一起找找看。”

佳宁：“多谢。”

旅游第二天，卞杰对周围的景色还充满新奇，走走停停，佳宁也不急，跟着又欣赏了一遍景点。

第一次见面时，她就对卞杰有种熟悉感，两个景点下来，佳宁发现卞杰和江白临有点像。

说话不紧不慢，总能找到话题。

佳宁话不多，卞杰照样说说笑笑，一路子很少有冷场的时候。

下午三点，在一个桥头，他们找到卖手工艺的老婆婆。

一个几平米的小摊上，摆满各种令郎满目的小玩意。

老婆婆很热情，操着一口不太流利的普通话，手舞足蹈的介绍。

佳宁征得同意后，拍了一张照片发给可芯。

问她想要哪个？

可芯很快回消息，挑了两款吊坠，一个手镯。

卞杰问：“你没有想要的吗？”

佳宁又看了一遍，摇了摇头，正准备付钱，余光中瞥到一个编织的晴天娃娃。

瓷白，精致，眉眼弯弯，只有拇指的大小，挂在一串钥匙串最里面。

老婆婆眼睛很尖，立马取出来，交到佳宁的手里。

“这个晴天娃娃是我自己用线勾的，寓意每天都有好天气和心情，能带来好运哟。”

卞杰说：“能给个表现机会吗，我买来送给你，行吗？”

佳宁看他一眼，笑了笑，“巧了，我也想用这个东西，去男朋友面前表现。”

卞杰讪笑了一下，摸了摸鼻子，往后推开半步。

回程的路上，他明显沉默很多。

快到店时，沈敬打来电话，问她在哪儿？

佳宁：“出来买东西，在回去的路上。”

沈敬：“自己去的吗？”

“不是，隔壁房间的卞先生陪着一起。”

卞杰看了佳宁一眼。

沈敬：“饿不饿？有没有想吃的。”

“还好，什么都行。”

佳宁没听出他语气有什么变化，莫名其妙的心里有点堵。

又说了几句，电话挂断。

卞杰问：“男朋友吗？”

佳宁：“嗯。”

“佳宁小姐，我忽然想起来好像之前在哪见过你。”卞杰微微蹙眉，拍了一下脑袋，说：“想起来了！我之前在裕市办过画展，你来过现场，好像是跟白临一起，对吗？”

佳宁没有印象，但听他提到了江白临，于是淡淡的“嗯”了一声。

“冒昧问一下，白临和你什么关系？”卞杰像忽然找到共同话题，语气都变得兴奋不少，“先提前自报家门，我是他的老同学。”

“朋友。”佳宁说。

江白临对外是单身贵族，一直隐藏佳宁的身份，曾经狗仔拍到过他们两在一起的照片，佳宁到现在都记得江白临一级戒备的紧张模样，打电话时声音都在抖，花钱，动用各种关系，最终高价把照片买回来。

他处处隐瞒，时间久了，佳宁也形成惯性，对外只说是朋友，现在分手了，朋友两个字说起来更坦坦荡荡。、

画展这种地方，江白临可能真带她去过，佳宁记不清。

卞杰意味不明的干笑几声，说： “白临订婚了，现在人逢喜事精神爽，对了，他知道你有男朋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