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居酒屋的时候,白川雾察觉由美情绪不太对劲。
往常这个点快打烊了,店里没什么人,由美还会热情地招呼自己去小酌一杯,聊聊每日进展如何,可是今天她一反常态,一直擦拭着已经光可鉴人的杯子,眼睛呆呆地看着往常司凛坐的位置,像丢了魂一样。
白川雾有些看不过去,劝她:“由美姐,你们已经是两个世界的人了,不要投入太多别的感情了,现在当同事就很好了。”
由美勉强笑笑,放下手里的玻璃杯,晃神道:“我......我要是留下来呢?”
白川雾按住她的肩膀晃了晃,提醒道:“由美姐你清醒一点,留下来只会有更多危险,普通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卷入污染事件里,你命都没了其他的又有什么好想的?司凛他已经半只脚踏进异变的边缘了,到时候连人类的意识能不能保留下来都不知道,你又何必搭上自己呢?”
由美摇摇头,她说出了自己的真心话:“我能活到现在全靠司凛,哪怕他只爱夏希,我也愿意默默地守护着他,我不求和他能有什么,只想要他偶尔能多看我一眼就好。至于逃出去,呵,小雾,我实话说,我并不抱希望。”
白川雾还想说些什么,却被由美打断了,说她累了一天要早点休息。白川雾只好作罢。
躺在床上,白川雾思来想去,结合这两天的接触,本能地觉得司凛有些问题,但是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可能是这个人表现得太过游刃有余,这种面面俱到的人总让人觉得他心机深沉,特别他对由美的态度,有些耐人寻味啊。
根据她从由美口中探听到的,他之前可是很关心由美,甚至连夏希都曾误会过。可是不久前由美却敏感地察觉,他态度却有所变动,没有那么关切自己了。
可是又没有实质性证据,毕竟他们也只是互帮互助的同伴而已,甚至她还只是仰仗司凛生活的下属,就更没有什么立场抱怨。
直到她看到司凛手上的戒圈,她才黯然神伤,心想司凛果然选择了更年轻貌美的夏希。
对于由美的猜测,白川雾不置可否,只是心里留意了一下,由美人还不错,是那种没有什么心眼的好人,不然司凛也不会安排由美去接触其他任务者,所以她还是很希望由美能自己走出来,不要为了司凛放弃自己原本的打算。
白川雾把胸前的头发撩到身后,拉上被子沉入梦乡,却没有发现,有什么东西从很早之前,就躲在浓雾中悄悄窥探着她的一举一动,包括她此刻恬静的睡颜,都被黑暗中的生物收入眼中。
这天白天她没有出门,待在居酒屋内。
司凛神出鬼没,她从来都不知道他在做什么,偶尔碰上也只是礼貌交流进度,问她还需要些什么,由美就在一旁偷瞄,他也全然不在乎,装没看到。
白川雾看时间该去找深田龙介,赶紧就溜了,她再待下去只会尴尬地把桌角扣穿。
她熟练地来到绿子必经之路,这回倒是无事发生,她很顺利地就跟着找到了藏在废弃建筑物里的深田龙介——传说中十字路口的美少年。
不过她没有进去,而是悄悄蹲守在外面,听他们两个争吵。
她赶过来蹲下的时候,绿子已经崩溃大哭,一边哭一边恳求他:“我真的再也受不了这样的折磨了。”
白川雾心头一惊,还以为是深田龙介要对绿子动手。
可紧接着绿子就撕心裂肺地诉说着:“我喜欢你喜欢得要命,你就不能告诉我你到底是怎样想的吗?我每天都充满了怀疑,对你的冷淡和若即若离,我都竭力忍受,可是我太痛苦了,呜呜呜呜......”
片刻后,一个富有磁性的少年声音响起,他充满安抚和歉意:“绿,我其实,也很喜欢你,可是我有苦衷,请你原谅我。”
绿子一瞬间狂喜:“真的吗?你真的喜欢我吗?可是你又为什么对我那么冷淡,没关系,你把苦衷说出来,我一定可以理解你。”
少年声音带着挣扎和不安:“我也没法再瞒你了。你还记得十年前,你那个当了有妇之夫第三者的阿姨吗?她当时在街头问卜,但是我却给了她不好的答案,害得她想不开最后一尸两命。我为此愧疚了很久,如果当时我没有赌气不耐烦,胡乱回答她,而是耐心开导她,也许她也不会死,更不会有那么多少女后来选择和她一样的死法。我不奢求你能原谅我,只是如果你可以不计前嫌,我很愿意做你男朋友。”
绿子沉默了很久才说:“我考虑考虑。”然后从一堆破木板里走了出来,失魂落魄地离开了。
白川雾听完全程,手托着下巴思考。
所以事件的起因,居然是十年前这个少年的无心之举造成的吗?
可是他如果不是黑衣少年,那真正的黑衣人又是什么身份呢?她思考片刻后没有选择进去,她很难保证深田龙介不会再次转移藏身之处,既然他不是自己要找的黑衣少年,那就先保留这条线索。
那黑衣少年又是为什么要引得那么多少女割喉自杀,只是单纯地模仿吗?恐怕不见得。
他先是否定了那些自杀的少女,让她们对当下心里的问题,彻底失去信心,让人相信事情已经无可挽回,继而绝望自杀。那他获得了什么好处呢?
等等,她记得之前原本迷恋富江的女生,成为亡灵后反而认不出富江,而是一心迷恋着黑衣少年,所以这就是他的能力和目的吗?
让无数陷入绝望的少女,成为了眼里只有他,奉他为神明的亡灵,献上自己的□□和灵魂,用蛊惑人心的语言,将少女们带入名为爱的地狱陷阱之中,而他则独享所有的狂热与爱恋。
糟了,那么此刻的绿子,刚好是他完美的狩猎对象。
白川雾立马离开去追绿子,但是走了几步后又有些迟疑,绿子是一个很好的验证对象,跟着她不阻止的话一定能遇到黑衣少年。
她一边在浓雾中寻找绿子的身影,一边思考要不要提前阻止绿子被黑衣少年蛊惑。
但是雾气越发浓重太大,她连回去的路都无法看清楚,于是白川雾拿出检测仪,边走边测试。
突然间,维持在6不变的数字,猛地跳到了7,白川雾赶紧朝那个方向试探着前进。
没过一会儿,她果然看到了一个高挑纤细的黑色背影,那人侧着头看着地上,高挺的鼻梁,优越的侧脸,确实是难得一见的美少年,更重要的是,他魅惑的丹凤眼,整个眼球都只有白色,而没有瞳孔。
见自己过来了,他神情冷淡,留下意味不明的一瞥,然后消失在雾气中。
白川雾跑过去,才发现自己还是来晚了,绿子摔坐在冰冷的地上,嘴里重复着一句:“绝不原谅。”
她有些愧疚,伸手把绿子扶了起来,安慰她道:“没事吧?你不要听那个人的胡言乱语,什么绝不原谅,你自己真实想法是什么呢?你自己好好活着,别被所谓的美少年蛊惑了,他肯定就是作弄人的恶作剧,不要放在心上。”说话时,她悄悄运用了一丝精神力,想让绿子清醒过来。
绿子抬头说:“我没事,谢谢你。”又皱眉打量着她说:“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白川雾立马否认说自己只是刚好路过,然后赶快溜走。
她快步跟着黑衣少年消失的方向,一路拿着检测仪,但是数字又落了下来。她只好收起来,开始寻找回居酒屋的路。
在雾气弥漫中实在是很难辨别方向,她兜兜转转来到了昨天亡灵出现的地方,而这里,又出现了更多苍白着脸的死人,她们重复着生前的执念,一定要抓人来进行街口占卜,以期盼获得爱和幸福。
雾气侵染了她的外衣,穿着靴子的脚趾逐渐僵硬,她开始觉得有些发冷,这不是个好兆头,寒冷会影响她的行动速度和判断力。
更何况,她总觉得有什么在看不到的地方注视着自己,谁知道是什么,亡灵?占卜者?寻找美少年的女生?
她搓搓手臂,沿着印象里的道路前进。
哒、哒、哒......
绕过一个转角后,靴子的声音渐弱,听上去她已经走远了,但是黑暗里的生物没有上前,因为它知道,它跟踪的那个人类,悄悄靠在墙的后面,等着它自投罗网。
某种奇妙的联系,让它能够察觉她在哪里,太有趣了。
它发自内心地咧开嘴无声地笑起来,这个人类果然有着不为人知的小秘密。
而且她去找那个躲在角落的废物做什么?
她也和其他无知的人一样,在追寻黑衣少年的踪迹吗?
她为什么有枪?
她手里拿着的是什么?
她也有爱的人吗?
她爱的是我吗?
她的皮肤好嫩,是故意拉我的手吧?
她会喜欢和我接吻吗?
她的嘴唇尝起来是甜的吧?
她会让我拥抱她亲吻她占有她,做所有人类都渴望对我做的事情的吧?
它感觉身上有些发烫,心脏像人类一样剧烈跳动着,它的舌头顶着口腔上膛,同时用手掐住自己的脖子,否则它怕它会忍不住叫出声。
事实上它确实想叫住她,可是一番思考后它才发现,它根本不知道她叫什么,不过没关系,它会知道的。
三、二、一。
这是白川雾在心里数的最后一遍倒计时,还是没看到有什么过来。
她心下狐疑,难道真的是自己的错觉,雾气太大,里面混杂的生物又多,所以产生了这样的怀疑也很正常吧。
她摇摇头还是收好工具,快步回去。
等到所有富江都齐聚一堂,就到了作者最爱看的环节,那就是:猜猜我是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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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爱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