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情现在很少庆祝生日。
往前看几年,他呼朋唤友,开个包间、买上一宿根本喝不完的酒,或是再组织一场小型派对,是特别红火的事。
用风堂的话来说,就是“祝愿你身边永远这么热闹”,不然你一个人拿杯酒站在那儿等零点,傻了吧唧的,不心酸吗?
他当时还觉得非常对,下一秒恨不得大操大办,恨不得上街拉横幅去。
但他已经不这样了。
他认为叫上几个关系最近的朋友喝喝酒、聊聊天,就挺好,又或者拉上最近忙得团团转的应与将在家里蹲蹲零点,在二十六岁的第一秒拥抱一下对方,也挺好。
安静地长大,独立地迎接更新的世界。
这一两年他没提新车,可操控的现金流都用在了实打实的事情上,完全没心情像往年那样站在新车旁边歪着头笑,更不想让风堂他们几个损的给自己拉易拉宝。
前年他被搞了个“青春永驻”,饭桌上还有个下了班制服都没来得及脱的人靠在椅背上调笑,说,我还以为你长不大呢,原来你还怕老啊。
贺情伸手拨动转桌,眼见一份汤锅热菜冒起的白烟徐徐遮挡住那张欠揍的脸,才舒坦,回他,我又不是纸片人,我当然怕了。
你家风堂给你备注还是“忙内”呢。
封路凛嗓子哑了,轻声细语的。
你家你家!
贺情喝一口热汤,那双眼微弯成月,补了句:是挺忙的。
一桌人都跟着封路凛乐。
封路凛这几年执勤时间少了,做领导反而更累了,再加之早年间喉咙受过伤,嗓子一年比一年差,现在说话都有种在砂纸上反复磨蹭的钝感,隐沉沉的。
人没那么忙了,健身锻炼的时间多出来,整个块头比几年前要宽阔上一圈,他时不时参加一下系统内的比武大赛拿个奖来回炫耀,朋友圈点开只有奖牌、奖状和云淡风轻的文案,没有合影自拍。
风堂说他好像那种酷爱参加马拉松的肌肉大爷。
封路凛瞥他,说你以为我跟你一样?
孔雀开屏,练个腹肌恨不得每一块都发个朋友圈。
风堂哼笑。
我不但爱晒自己,我还爱晒你呢,我天天巴不得你们单位拍个《守护春熙路》去。
听得右眼直跳,封路凛不吭声了,过了几秒才忍不住凑过去往风堂腰上搂,耳语,你就是喜欢那种别人都羡慕你的感觉。
对啊!
风堂爽快承认,任他搂着。这几年我都还没显摆够呢。
“去年你就过得很冷清了,今年能不能嗨一点儿办个生日派对?快决定,需要哥哥,哥哥明天搭早班机从上海回来。”风堂无时无刻在期待某些人生的节点。
“我又不是小孩子。”贺情反驳。
“你他妈就是!”风堂咆哮。
应与将在旁边看汇报。
他瞟了眼贺情手机屏幕上微信通话界面,叹口气:“十四分钟。”
“就是!”贺情接上,“风堂你话怎么那么多?我挂了。”
风堂像是感冒了,嗓子闷在一层湿润的布里,“别别别……我们都多久没见了。”
“宝贝,你不要这么黏人。我们应该有自己的私人空间。”
嘴上正犯坏。
头一歪,贺情前几天才修过的头发被人伸手薅了一下。
应与将的手似乎更厚实了,腕处的皮肤被表带磨得些微发红,红得和贺情涨红的耳廓一样。
指腹顺势抚上去,有点烫。
“差不多睡觉了,你明天还有早会。”耳廓被捏了两下。
贺情缩缩肩膀,“你忙完了?”
“嗯。”应与将点头,手上动作没停。
“微信聊。”
贺情果断挂了风堂的电话,听应与将问风堂准备多久回来,贺情想了会儿说:“下周吧。封路凛的小侄子明年要高考了,成绩很不错的,风堂说带他去感受感受。”
“小侄子捣蛋么?”应与将说出这句话就后悔了。
贺情做个鬼脸:“没你弟捣蛋。”
他耳朵又被捏了下。
应与将的手背是凉的,掌心却温热,和他人一样。他才去阳台上透完气,喉结被毛衣领口裹住了,鬓角滑下三两滴不知从哪个方向而来的斜飞细雨。
“是不是冬天生的人都特别怕冷?”贺情吸鼻子。
“是你穿太少了,”应与将无奈,拿过搭在单人沙发上的毛毯盖住他光裸在外的脚,“你还不爱穿袜子。”
“在家嘛。”
贺情捧着咖啡杯,鼻尖萦绕上一股苦涩的香,“这个点你给我冲这个,我们肯定睡不着了。”
他说的是我们。
应与将不自觉笑道:“那怎么办。”
“陪我聊到五点。”
“好。”
贺情正准备说话,肚子不合时宜叫了几声,捕捉着耳垂的温度离开了,应与将起身往厨房看了眼,“吃点什么?”
他们家有两个厨房,分了中西式,平时最常用的还是开放的西式。贺情偶尔下下厨,忙活一阵还闲不住就非要讲话,嘴上的梗还得有人接,不过应与将觉得挺好,爱说话说明心情不错,哪天贺情话少了他还不习惯。
贺情振臂高呼:“吃饺子!”
“好。”
回应的人音色很淡,唇角却在往上弯。
前几天应与臣寄来的那几袋自家包的饺子包得磕碜,猜测估计有部分是应与臣包的,贺情改了主意:“羊肉汤也想吃。”
“那煮几个饺子带走,”应与将拍他后腰,“去换衣服。”
“好耶。”贺情欢呼。
落地窗外,河畔夜色无声,只有不曾停留的车灯来去,如同一尾尾回溯于池底的金鱼。
很快,热气腾腾的饺子封在了应与将手中的保温盒里。
拿起车钥匙,贺情单手拧紧大衣的纽扣。
他哼些不知哪里听来的调调,朝月色下的河对岸扫去一眼。
原先应与臣在那里念书时,一到周五准时回家,成天散步瞎逛,现在人不在身边也不在对岸了,竟发觉耳旁空落落的。
他原以为应与臣会围绕在他们身边叽叽喳喳小半辈子,结果这小崽子转身就考了个研究生来读。
应与臣那点机灵劲儿全用在怎么对付他哥上,念书考试绝非天赋型选手,再加之平时又跑企业又挑灯夜战,去年准备不算充分,根据复习情况只报了个保底的学校,虽说没上到理想的大学,但也总算是有书读,还回了家。
送应与臣去机场回北京报道那天,贺情一边开车一边抱怨,这新机场怎么这么远?心里却在想,再远一点,如果能再远一点就好了……
后来有时候无聊,贺情闲来无事,会刷刷应与臣的朋友圈,看看弟弟打开的崭新篇章——
说来挺神奇,五年前他把应与臣从车上揪下来的那一刻,他没有想过那颗棕色栗子头会乖乖陪在他身边那么久。
应与臣时不时会往三个人的群里发他同学拍他上课打瞌睡的偷拍,会发他在宿舍费劲拼好的赛车模型,会发他和他高中同学在北京聚餐的合影,偶尔,也会少男心作祟,发一点今日穿搭,问帅否?
应与将才不管他弟弟帅否靓否,只关心现在他弟弟身边的人,问,你高中同学?以前球队的?
对呀!
应与臣很开心他哥日理万机还记得他的老同学,发来语音,说有一个本硕都是北大的!哥你见过,N年前。
语音条的背景噪音是火锅店的人声鼎沸,还有一个明显已经蜕变去少年音色的男声:什么意思,北体你就不说了是吧?
贺情听得发笑,八卦一句,喔,他俩。还没分?
没有。
应与将倒是先说话了,他说去年春节,在太古里负一层的那家超市碰到过他们,感情很好。
贺情摸摸唇角,真好。
原来,一群爱惹事捣蛋的小小少年长成可以独当一面的男人只需要短短五年时光。
他的应与将好像也变了点,他开始会观察生活中的细枝末节,开始站在雪山山腰上,看日光将顶峰徐徐融化。
人生又有几个五年呢,贺情也不知道。
他还问过应与臣读完研毕业还回不回来,应与臣说当然要,你俩在哪儿我在哪儿。
应与将那辆大G在车库停许久了。
久到薄薄的灰落在引擎盖上,贺情没忍住去画了个笑脸。
应与将蹭掉他指腹上的灰,“脏。”
“有点想它。”
“谁?”
“它。”
贺情拉开车门,一屁股坐上驾驶位,他抬眼的时候眼尾会随着神色一同飞扬起来,“今天我来开。”
因为出差频繁,应与将平时动用轿车的次数占多,有时候贺情忙完了又要跟着司机来接他,怕嫌后排挤,应与将又换了辆宽敞些的MPV,后排放小冰箱、放白茶香袋、放长绒靠枕,应有尽有,搞得像随时要去野营。
不过,换车的更多因素,还是在于贺情有时候工作完太累,休息得不够,总要在开会或者见客户之前在车上小憩一下,只有MPV他才躺得舒服。
于是越野车更动得少了。
这车近几年跑得最远的一趟是川西。
那会儿碰上冬奥会,滑雪风靡,贺情和风堂跑去整了几套雪具,趁封路凛休年假,带上应与将开车一路去了太子岭。
成都到川西有一段距离,路上三个人吵吵嚷嚷,应与将在旁边扶额听着,竟也不觉得闹腾。
雪地上,雪山里,神迹般的碧蓝苍穹之下,封路凛作乱拿走风堂的雪板,风堂追不上他,只得整个身子往前倾去抓他雪服的衣摆,封路凛被扯得倒在地上,两个人抱着滚成一团,因玩闹而飞扬起的积雪纷纷落至鼻尖、肩头。
封路凛在身下的雪镜中看见自己的脸,却又能看见风堂那双潋滟的眼。
好那个。
明明下面的那位都快被锁喉了,气喘吁吁,面色潮红,怎么还打出了一种下一秒上床的氛围?
贺情想过去趁乱踹一脚,应与将看出意图,直接将人拦腰抱走。
被封路凛压得半天爬不起来,风堂仰脸躺在雪地上,四肢张成“大”字,学仰泳的动作,一边游一边叫,快来救我!
贺情正从雪地里爬起来,才摔过,没追封路凛几步又摔了,最后一屁股跌坐下去,指着人发号施令,应与将无奈,单手揪住他领口往上提,说,你先起来,大当家的。
嘿,你别说。
我这样还真有点儿像土匪。
贺情扶正奶白色的帽子,眼眸映射成金,张嘴哈出一朵山巅的云。
山川巍峨,白雪倾沙,逃离了现实世界和钢铁城市的快乐总来得那么轻松。
晚上,贺情和风堂都睡不着,相约跑出来看星星,还没出客栈,被冻得缩了回去,贺情进屋一转身就撞到应与将身上,一闻到熟悉的味道,他摸黑不开灯,直往人怀里钻。
冷死我了!贺情小声说。
应与将把他裹成白砂糖粽子,说你穿多点再去,不能走太远。
会有棕熊吗?贺情问。
应与将只是低头,以轻吻他冰凉的额头作为回答。
怕就带上我吧。应与将说。
没人能够拒绝。
那晚不知怎么的,莫名其妙变成了四个人一起坐在客栈附近的露营基地里抬头看天空,吹夜风,吹得贺情脑瓜子疼。
封路凛和应与将这两人凑一起叽叽咕咕聊了什么他也没听清,只记得他和风堂连叫了好几壶店家烧的煮啤酒来,枸杞红枣甜得人喉咙发痒,越喝身上越软绵。
最后应与将抱他回房间,压着音量小声说了句,变沉了。
贺情瞬间酒醒,抬手给他胸口一拳。
应与将很配合地闷哼一声,不知道是装疼还是真疼,只默默地将他抱得更紧一点。
想到沉不沉,贺情很笃定自己没有长胖。
倒有可能是“二十三窜一窜”,身形拨高了点,离应与将的海拔还是有点距离。
唉,长到应与将那么高是不可能了。
踮踮脚能亲到脸就行。
应与臣那臭小子都莫名其妙蹿了点点,得比高中时候高了不少。
不过,贺情马上满二十六了,他的确能慢慢发觉新陈代谢在变慢,不得不戒掉了爱吃夜宵的毛病,风堂曾骂他说按照他那个胡吃海喝的习惯,再铁的胃和再好看的脸都顶不住折腾。
兰洲平时出差往返于重庆和成都两地之间,见贺情的次数少了,有时候间隔几个月才打次照面,会说贺情瘦了点,脸上婴儿肥没了。
他似故事里的人那样拥有一切。
他却不似故事里的人那般不会老去。
贺情听话,偶尔控制一下体重,还拉号称身体素质第一的封路凛去环城骑车,骑一百多公里的绿道,骑完下来两个人都瘫了,只看着风堂在补给点冲他们俩笑。
风堂趁封路凛没力气,拍人屁股几下,扭头问贺情,情儿,要不要整点火锅补充能量?
尖尖的下巴搭在扶手上,贺情累得直不起腰。
他一脸痛苦地回应,走你!
现在叫他情儿的人太少了,一只手数得过来。
应与臣有时候嘴巴找揍会跟着喊几句,贺情最开始会佯装要收拾他,说皮痒了是不是,后来他懒得反驳了,爱叫叫吧,磨磨牙喊一句应老二,惹得应与臣又调头来捏他脸,不许这么叫!
就连风堂这么叫他的时候也变少了,贺情问过为什么,风堂盯他好一会儿才答,总觉得你又长大了那么点点……现在褪去稚气,成熟稳重了好多,现在应该叫“贺总”了?
贺情笑着摁他肩膀,摁得风堂身子一歪,哼哼,你有病吧!
风堂火上浇油:那还是叫“贺少”吧?
别别别。
怎么呢?
中二。
不得了了,你也知道中二啊?那会儿不是答应得特别牛气,一天到晚到处蹿,怕谁不认识你似的……
有意见?
没意见,不敢有意见。以前可爱……
现在更可爱。
贺情笑弯了腰,撑着小腹蹲在地上,不知是羞的还是臊的,脸颊连着耳朵一片红,他开心够了,从臂弯里露出一双含笑的眼,猫着嗓子说,嗯……你还是叫我情儿呗?
长大是不算太好的命题作文,他希望在有些人面前他可以永远不用长大,可是有时候他又很期待三十岁的自己,他期望见到更聪明、更成熟的自己。
车里放了一首韩文歌。
贺情握好方向盘,将下巴藏进衣领,用余光去瞟应与将的侧脸。
年月更迭,这男人的性格变得不多,锋利的眉眼如约覆盖上一层属于三十岁的坦然、厚重感。
“看什么?”
“看你好看!”
“嗯。”应与将低低地笑起来。
笑什么笑,莫名其妙。
贺情嘀咕一句,也突然想笑。?
还有几分钟就过零点了,马上就是十一月二号。
不出所料,应与臣的视频电话准时打了进来。是应与将拿平板电脑接的。
屏幕上,几个男孩子站在积雪不算厚的雪地里,戴着围巾帽子,一个个裹成认不清眉眼的样子,站在黑夜里冲他招手。
应与臣持着手机,手指冻得发抖,长长的睫毛上落了些白霜。
他的身后长夜漫漫,星河寂静,似乎不在他们所熟悉的城市里。
“哥,你们猜我在哪儿?”应与臣等不及回答,“河北!我在河北!”
“这么晚跑河北干什么?”贺情打着双闪把车靠在路边可以停车的地方。
“我们来邻近北京的一个县里玩儿,才吃了点烧烤出来,”应与臣忽而高声,“准备给你过生日呢!”
“给我?”贺情愣神,下意识朝四周张望。
那天,应与将举着平板电脑坐在副驾驶上冲他笑,屏幕里应与臣上蹿下跳,背后的夜空绽放起一簇簇绚烂璀璨的烟火。
烟火落进黑夜,聚了又散,散了又聚。
迷失的星光点点,飘散四周。
前后后放了三四分钟,几个人轮流凑到镜头面前来露一双明净澈亮的眼,喊:“祝应与臣的哥哥,生日快乐!”
烟火并不算盛大。
但他都是应与臣的哥哥了。
“谢谢,谢谢!”贺情的嘴角没下来过,“回北京让应与臣请你们打火锅去!”
还行,这小子没坐飞机回来大清早抓他去龙泉山看日出就不错了。听说原计划是这样的,折腾指数五颗星。
他突然很希望人眼是一台可以操控的精密相机,能准确地捕捉下值得纪念的每一分、每一秒,那样的话,等他老了以后,回忆录一定会有厚厚地一册,嗯,虽然现在也很厚了,但如果照片够多的话,应该会更丰富吧……
他们好像还排练了什么节目,几个男生在视频通话里面乱跳一气,最后把应与臣抱住双脚双臂抛起来欢呼,旁边站了个拿手机拍照的男生,个儿不算拔尖,长相气质却是拔尖,头发留得不长,没遮住眉毛,唇角噙着很淡的笑,气质是不同于那几个的安静。
那是宁玺吧,贺情记得他。
那年夏风温吞闷燥,偌大的体育馆里只有两个人,贺情和应与臣做贼似的进去又出来,贺情吓得手掌心全是汗,垂手往裤缝上擦,表面还要装淡定安抚一脸懵逼的笨蛋弟弟。
电话挂断,贺情这才知道应与臣是为了给他放烟火才跑出北京去,还叫上了几个好哥们儿一起。
车没开动,贺情问:“你事先知道?”
“知道。”
“他干这么幼稚的事,你都不拦着啊。”
“没必要拦着,”应与将淡声,“你能开心最好。”
抬起手臂,他的手掌轻轻握住贺情的后颈,食指蹭了两下,“没有什么比你能开心更好了。”
时间能停在这一刻就好了。
贺情想。
他用力踩下油门。
巨兽轰鸣,车往前开,“你猜我今天为什么想吃羊肉汤!”
“因为遇到我那年冬至,我们一起吃了羊肉汤。”
“我们还去龙泉山跑比赛,上盘山公路,我们去金港PK,你还笑我总是换些乱七八糟的车衣颜色,”贺情语调下坠,“可惜金港都拆了。”
绿灯闪烁,红灯如一颗滚烫的心跃进眼帘。
“还好你还喜欢喝豆奶。”应与将牵住他的右手。
贺情听出他的意思,反扣住他的,仰起脸乐了,“那你会一直喝泸州老窖么?”
“嗯。”应与将很直接,“我会一直爱你的。”
“我也是!”接话的人对答如流。
虽然贺情听得免疫了,但还是下意识羞得语塞,接完话脑子里一片空白,“你还……”
应与将抬眼看街道两侧翻飞的金黄银杏叶,“我还开着这台车,有时载着你,有时没载着你,来来回回在这条路上。”
往事如游鱼往脸侧滑过,带去一片片濡湿。
是啊。
此时,我们坐在同一辆车里,来来回回在这条路上。
此时,你就在此处,不同我说五年有多长,不说宇宙的洪荒。
只说祝愿我们,一如往常。
2023.11.1
记于滨江东路
偷摸摸把去年情儿过生日发的番外哼哧哼哧搬来……
以后还有番外也同步到这里吧!
大家夏天快乐哦(恋夏是一种态度 = =
在努力存稿的再再
2024.6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2章 番外1·贺情现在不爱过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