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法沉默 第5章 第四章 气息

“到底在哪里见过呢？”

老教授继续输出机甲调试理论，季桥看着前方的插班生，罕见地走了神。

“季桥，身为机甲协会副会长，你有什么想法？”

“......”

“季桥？”

“哎！这一台为X-32三程红玫系列机甲，主攻远程轰炸，配备最先进的AI控制系统......”

季桥一个激灵站起来，扫过一眼便开始侃侃而谈。

“很好，请坐。我不需要补充了，看下一个......”

众学生早已习惯这位天才Beta少女惊人的知识储备，但今天的焦点并不在此——在秦策旁边的插班生上。

军校上课相当自由，所有教授的课程全部公开。只要上完了自己的必修课，就可以去任何教授的课堂。因此，一个教室常常是从一年级到六年级的学生混在一块儿。何老教授的课针对战备军械学院机甲系的学生，却爆满了整整五年——无他，军校男神程渝一直到五年级从未缺席，六年级军部任务繁忙才断了课。

其他教授正准备幸灾乐祸呢，谁曾想又空降一个神秘的插班生，于是乎再次座无虚席。

插班生是个英俊的Alpha，黑发黑眸，长发用墨绿色的绸带随意一束，最重要的是——没穿军装。

他回头看了季桥一眼，神色淡淡，似乎是表示记住了她这个人。

“见鬼......一定是熬夜设计机甲累出幻觉了。”

更熟悉了——那个空洞的眼神。而且她怎么会猜到他的意思？

季桥锤了锤脑袋。

“走了，大佛。”

下课，秦策双手插兜，吊儿郎当地站起来。

“我有名字。”

“好好，晏洛大佛。老大还经常去花花、老陈的课，下午正好有一节——”

“不用。”

“啊？那再逛逛军校？”

晏洛随他走出教室，揉了揉额角。

“秦策，我不是偷窥狂，要偷窥程渝生活的每个细节；我只是离开了5年不是失忆。”

秦策站住，隔着一道刺眼的阳光看面容模糊的青年。

那道光，是整整五年的背叛。

他面无表情：“有什么区别，主席？”

“主席？！”

五米开外，几个六年级生瞬间顿住脚步，为首的手中的书“啪”的一声落了地。

“学长？什么主席？”

周围人表情茫然。六年级生们互相对视，默默压下了嘴边的话，为首的青年捡起书，打哈哈道：

“没什么，认错了......”

有低年级生敏锐地发现了不对劲，火速攀往校论坛。

#那个敢不穿军装的男人#

1L：姐妹们！看到了吗！那个敢在任主任眼皮子底下不穿军装的男人！猜猜他能不能活过今天？

【附照片】

2L：虽然但是！他好帅啊啊啊！

3L：他，穿着纯黑的绸质衬衫和纯白大衣，微微偏头，露出雪白的肌肤和深陷的锁骨；他修长的双腿被宽松的休闲长裤包裹，随意迈出一步，长发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4L：楼上的，打住！这儿不是创作帖！虽然你写的非常非常非常形象！

5L：他只听了何老教授的课，我坐他后面。

6L：还是楼上。他旁边坐着秦学长。

7L：还是楼上。他......比秦学长更得朕心！但！！还是最爱程学长！！！

8L：姐妹！熊迪！我也是！

......

38L：这楼歪没边了，不是在讨论这人不穿军装的前因后果吗？

39L：原该如此。只是，到现在也没人认领这是哪家的啊？

40L：划重点——今天白天老任不在，除非他能预测老任回校时间并在这之前搞到一件军装。

41L：指路——#八一八插班生的身份#

#八一八插班生的身份#

1L：首先不是一二三年级的，应该是高年级学长，常年在外执行任务的那种。开始吧，小道消息传起来！

2L：我四年级交际小花一枚，打包票不是四年级的。

3L：五年级的话......温向安、薄凛学长在第四军团，钱旻学长在第二军团，有没有可能？

4L：回楼上，温、薄两位向来同进同出，不可能落单！！信我！

5L：六年级一半都常年不在军校啊。

6L：回楼上，我刚借阅了六年级学生名册，这几个人最有可能。

【附图片】

7L：等等！这是能借阅的吗！同学你莫非是战地AI学院的扛把子！

8L：哪位来科普一下这些学长的光辉事迹？

9L：我！先从程渝学长开始！......

......

101L：这楼歪成宣传楼了。【没救了.jpg】

102L：挺好的，阳光正气。

103L：其实。我认识他。

104L：什么！？

105L：快说！？

106L：人呢！？

......

163L：我去！我是103L，占一层说话真难！但是我要说！别扒了孩子们！会失望的！他不是什么荣耀学长！虽然曾是我们那一届的神话！但是，神是会堕落的。

164L：什么意思？

165L：我是101L。意思是，他是个叛徒。

166L：我是102L。不管你信不信，他叫晏洛，是银河军校现任学生会主席，也是与皇家军校的交换生，交换期限人、为、延、长、至、五、年。

167L：假的吧。

168L：我@#￥%￥%……

169L：如果他是神话，那他跟程学长什么关系？

......

论坛上风暴持续。越来越多的人关注起这个插班生，插班生却看不见众人内涵丰富的目光似的，依旧神色冷淡。

秦策翻着论坛，颇有些幸灾乐祸。

“哟，你红了啊。说起来你军装呢？不会没发新的吧？”

晏洛走向训练场，淡淡应了声。

秦策关闭终端，皱眉道：

“真的没发？老任知道吗？没有军装的特殊材质和感应芯片，不说辐射伤害，你离了人就寸步难行啊。”

“不是有你吗。”

“这话，留着跟老大讲，我消受不起。”

秦策还想说什么，晏洛就停了脚步。看着面前的室内训练场，秦策猛然一僵。

今天，好像，程渝，代教官，来着？

晏洛走向大门。

“晏大主席！里面一群Alpha信息素汗味儿乱飘，咱要不换个地儿吧——”

晏洛凌厉的眉眼轻挑，慢声道：

“你喜欢Alpha？”

“怎么可能！不是，我不是歧视同性恋——”

“那就开门。”

“我的大哥欸，里面没一个人打得过你，你去干嘛？”

“借军装。”

秦策：！？！晏洛这是堕落到出卖色相？

“我有备用——”

“谢谢，身材不合适。”

秦策：......好吧他确实比你高——莫生气——

“那谁合适啊？！你去里面能找到，人家能给借？！”

逆着光，晏洛薄唇轻启，吐出几个清晰的字眼：

“程，渝。”

“打服就行。”

一声巨响。

第十七个挑战者被摔在地上，艰难地大口喘息。青年却连汗都没出，甩了甩手腕，漫不经心道：

“速度还行，力道一般，准度太差。比起前面那些撑不过三个回合的，已经很不错了。”

刚刚还活蹦乱跳的二三年级生此刻倒的倒，残的残，眼里却燃起了火，敬慕、向往甚至毫不掩饰的嫉妒。

闻奕荣勉强爬起来，扯出一个笑，目光愈发明亮：

“多谢......程学长......”

程渝点点头，问：“还有谁？”

余下的十几个都默不作声。面面相觑，思想顷刻间完美达成一致：这是人吗！啊？这个军校还有谁能打败他？一二三年级第一在他手下撑不过六个回合！还有准将级军官撑不过十分钟的传说！谁能来——

“我——打扰了，行吗，教官？”

听见陌生又熟悉的清冷声线，程渝愣了愣，转头，果不其然看见两张俊脸——一张冷淡，一张试图埋进地缝。

“还真是讲礼貌啊，晏同学？”

“谢谢教官，我一向很讲礼貌。”

秦策：......装，继续装，昨天大言不惭三个月追人的时候估计都不认识“礼貌”两个字怎么写。

程渝微微偏头，示意他上。晏洛勾唇，露出一个与程渝极为相似的笑，走到场地中央：“打个赌？”

那琥珀色的眼眸促狭微弯，似笑非笑：“赌什么？一件军装？”

“嗯。”

众人的表情精彩纷呈，一时间不知该说这位帅哥勇气可嘉还是蠢得无可救药。只有闻奕荣的眼神暗了暗，紧紧盯着凑到一起的两人。

“你输了呢？”

晏洛凑到他耳边说了什么，嗓音微哑。

好像银河刹那倾泻，心脏剧烈共振，程渝蓦地笑起来。

“好啊。”

说完，他猛地出拳，晏洛侧身避开，距离瞬间拉开几米。

程渝一跃按住他的肩膀长腿横扫，他顺势后仰借着力道转身，硬抓住程渝的战术靴往下一按，手肘击打程渝背部迫使他倾身，抬腿同样是一记横扫。程渝却突然向旁边一翻，脱开桎梏的同时做了个假动作，又翻身肘击，却再次被晏洛挡住。

一切发生在2秒内，两人的动作快到周围人除了秦策外根本看不清。晏洛每个动作都像是计算好的精准打击，果断冷酷得像个机器；程渝则要灵活得多，刁钻角度和假动作层出不穷。黑色绸质衬衫与纯白T裇上下翻飞，来来回回十多分钟不见胜负，只觉酣畅淋漓。

众人已经从震惊到呆滞到麻木走了全程。他们试图看清两人的路数，却完全摸不着头脑。闻奕荣攥紧了拳，眼里的不甘已经化成了实质。这时，一道含笑的嗓音响起：

“不要去嫉妒，小孩儿。这是战场的馈赠。”

言下之意，从没上过前线战场的你，根本没有资格和他们比。

......说起来，晏洛在皇室“娇养”着，怎么也不该有这等水平和独属于战场的杀气。

秦策看了一眼眼神暗沉的闻奕荣，便兴味索然地转头。

两个人打了有一小时了，丝毫不见疲惫，招式一招比一招狠辣，速度快出了残影。

约10分钟后，画面戛然而止。程渝仰面倒地，小腿曲起蓄势待发，左手肘撑地，右手锁住上方人喉咙。晏洛右膝盖紧绷，抵在程渝心脏处，整个人被程渝往下带，一手撑地一手桎梏程渝左肩。

刹那寂静。秦策突然想起什么，微微晃神。

“我的天第一第二打起来了啊啊啊！”

“我去拆家呢！”

17岁时新生入学考，秦策一冲过终点挪到休息大厅里，就听见前面的人大声嚷嚷起来。他刚躺下就跳起来奔过去——第一第二怎么着也得有一个是自家老大啊！！

果然，两个少年都满身伤痕，打得不相上下，他家老大貌似在被动防守。

“怎么回事？！”

“喏，那个黑发黑眼的是第一，另一个是第二，两人成绩好像只差不到一秒——那个第二不服，说第一用了......额.......”

“用了啥你倒是说啊！”

这位热心少年见秦策急的跟自家好大儿被人污蔑了一样，忙说：

“哎呀没什么，他说是美人计！”

“美——美人计？”

秦策傻愣在原地。

“晏！洛！你有种打回来！别自知理亏！一个劲儿的躲！”

晏洛被迫怼上少年眼里熊熊燃烧的羞怒，他偏头躲过一拳，同时伸手硬接住另一拳，踉跄退了两步发力还回去，叹气道：

“我说了没有，我哪知道眼镜会突然被打掉，吓到你了实在不好意思——”

“呵！”

程渝回了精髓的一个字，突然欺身上前，一张稚气未脱的俊脸瞬间放大，明亮的琥珀色眼眸深深撞入黑眸；他呼出的热气拂过晏洛的唇角，羽毛一般，带起一阵温热与轻痒。

就在这十分之一秒里，晏洛毫无预兆地愣住了。程渝眼里闪过讶异，身体先于大脑抓住时机把人狠狠掼在地上，半跪压住对方发力的腰和大腿，于是晏洛放弃挣扎，就着这个姿势躺着。

一片寂静中，徒剩两人的喘息。

“渝，你也用美人计，不然我不会输。”

“哈？？你哪只眼睛看到我用了？”

“两只眼睛。”

“我哪有——！啊教官好这就起来我们在友好交流心得呢是吧阿晏？”

“交流出什么了？嗯交流出以后晏洛同学不戴眼镜了，反正也没什么度数做个激光好了，我出钱！好吧阿晏？”

“......你想干嘛？”

“脱！敏！”

“......你，开心就好。”

灼热的气息交织。

琥珀色的眼眸明亮得惊人，他专注地看着对方纯黑的瞳眸，给了对方他眼里只有自己的错觉。空洞的黑眸微微颤动，疯狂的**就要倾泻而出，在最后关头被生生封住。

晏洛薄唇轻启，却只呼出了一口热气，撩过下方那人耳边的栗色发丝。那人睫毛微颤，回吹一口气，见上方的人果然再度抿紧了唇，他得逞似的笑起来，扬了扬下巴：

“你赢了。”

在程渝夺走晏洛的呼吸前，晏洛会击碎他的心脏。

程渝懒懒起身，两人距离再度拉近，几乎肌肤相贴，晏洛停顿1秒随后起身。不远处众人已经无法作出表情，更有甚者微微颤抖。两人这才发现，空气中苦涩的茶香、醇厚的烈酒气息交缠难分，高等级的信息素压迫成倍放大。

秦策笑得十分危险。

程渝：“......咳咳。”

晏洛：“......抱歉。”

不知春的苦香瞬间包裹住极具攻击性的樱桃白兰地，一点点浸染、消散。众人这才轻松不少。

苦了那暗恋老大的小孩儿。秦策叹气，毕竟，曾经，一直都是晏洛这么给程渝收尾啊——只有匹配度高且彼此极为熟悉、不含针对攻击意图的信息素，才能在没有深入接触或血液作为媒介的情况下融合、消弭。

“今天就到这里，能跑到食堂吧？”

众人点头，三三两两散去。程渝擦了把汗，拎起军装外套。又想起赌约，随手把外套扔给晏洛。晏洛伸手接住，汗湿的衬衫勾勒出身体劲瘦的线条。最上面的扣子被扯掉了，领子也歪到一边，苍白的肌肤和深陷的锁骨裸露着，青青紫紫的痕迹遍布，又被随手披上的外套遮住。

程渝突然有点口干。

晏洛注意到他的视线，挑了挑眉。勾起自己的大衣走向程渝，动作小心地给对方披上，盖住同样白皙青紫的肩颈。程渝轻颤，皱了皱眉。

“疼？”

听出清冷的嗓音带了点戏谑，程渝嘴角一扯：“你不疼？”

他们可是上了八成力道。

晏洛刚想说什么，又改口：“不......疼啊，疼死了。”

程渝看着对方自然舒展的五官，面无表情：“哦。死了最好。”

说罢招呼秦策去食堂。

“不回宿舍么。”

“回去吃空气？”

“你忘了我会做。”

“哦。我不想吃。”

“今天食堂是闫老师傅掌勺。”

闫老师傅，别名盐多多，家住一级矿星，手握三十六种高质盐矿，胸有七十二种花样下菜。

“......我不饿了。”

“回去吃饭。”

围观了全程的秦策一时无言。

训练场门外，程渝停住脚步，看向晏洛：

“没必要，你赢了。”

“最后一个侧翻你故意慢了半拍。”

“是吗，五年前的你可看不出来，可见你也没去做什么正经交换生。”

晏洛像是没听到后一句，淡声说：

“不管谁赢，履行承诺的决定权都在我，不是么。”

说罢他伸手帮程渝理了理大衣衣襟，顺势在他耳边轻声又带了点蛊惑意味道：

“我将尽我所能，取悦你。”

校论坛虽然全是鬼哭狼嚎，但信息量巨大（有些人物已经悄悄出场了哦）。

军校最不缺这种人：质疑校论坛，理解校论坛，成为校论坛。

——啊别问小生怎么知道的！

（快乐微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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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四章 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