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尔蒙偏差 第36章 36 错开

这下的乱套已经不是突兀，而是明显让人看出来不对劲了。

弹幕上磕生磕死的观众们突然冷静下来，纷纷猜测：

【怎么回事？到底是刘思昂唱错了还是姜也在抢词啊？】

【我感觉是姜也在抢词，他唱的部分真的好多】

【嗨呀思昂那个嘴就跟粘了520似的，好气！他抢你的词你也抢他的啊】

【楼上的明明是刘思昂忘词了呀，你看他那句没接上姜也才开口的，只怪你正主不争气】

【有没有人注意，他俩两个半场各互动各的，全程眼神无交流啊】

【完了，情敌cp全军覆没，主打一个默契为0】

【两个水火不容的钢铁直男被迫在一个舞台上营业，还暗搓搓抢对方词，好好笑23333】

谭千渝一只手抵在太阳穴上，提心吊胆地听，就怕自己心脏病犯。

好在这首歌后面没再出什么幺蛾子。

至于前面的瑕疵部分，她都可以预见到以后被b站的毒舌up主们拿出来要怎样地鞭尸。

但那个还不是最重要的，毕竟丢脸也是两个人的事，后面的独唱要搞砸才是真的要命！

说实话，姜也的独唱，其实早就被主办方当作营销噱头给给放了出去。这次演唱会大部分歌单都是透明的，唯独姜也的独唱一直都只是打了个问号。

甚至唱几首也没说。但很多人是听过NUNA之后慕名前来的，对他的这次表演抱以很大的期望。

所以当初跟导演组沟通时，导演组的要求就一个，别的都可以沟通调整，但是姜也的独唱必须要有。因为这是我们早就承诺给观众的。

至于唱什么，怎么唱，什么时候唱都行，随他。

企鹅还看热闹不嫌事大，在页面上搞了个有奖竞猜，让在线观众们去挑战这个问题。

奖品更是令人大跌眼镜——企鹅视频终身会员。

就这个奖品被无数网友骂了个狗血淋头，谁稀罕你的破终身会员！从20岁活到100岁也不过80年而已，一张年卡搞活动时128元，用80年撑死才1万元。再不提万一英年早逝咋办？

骂归骂，大家参与热情还是很高涨。

特别是看到企鹅这么自信大家猜不到的样子，干脆都往离谱里猜，什么《奢香夫人》《Queencard》《挖呀挖》全在榜上。

大部分人都猜测姜也要唱的还是那首NUNA，无非也是给大家一个新版本的NUNA。这也挺好的，毕竟他之前那版音质那么渣都快火成抖音神曲了。

一个演员嘛，大家对他的要求没那么高。

但老早张天异跟谭千渝透了底：“我哥说不唱那个了，没有新意。”

这就不免让人遐想。

演唱会进行到后半段，越来越多的人在弹幕上讨论这个问题。

然而就在这时，舞台突然一黑。既无音乐也无灯光，现场一片哗然。

甚至有人开始东张西望，猜测是不是停电了。

NUNA音乐响起的瞬间，大屏幕上开始闪回宣平王的高光时刻。画面越换越快，到最后又收归于沉寂，随即，一个黑底白字的名字蓦然出现在屏幕正中央：

姜也

弹幕里疯狂刷屏：

【NUNA，NUNA，NUNA，NUNA，NUNA，NUNA】

【姜我之心，也献与你】

【啊啊啊啊啊姜也果然要唱NUNA了吗】

【朋友们现场的我已经准备好录制了！】

【不是姜丝，但我的心脏激动得快跳出来了怎么回事！】

满屏的黄色弹幕，重重叠叠刷在一起，密密麻麻，让谭千渝几乎有些恍惚——

姜也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受欢迎了？

可能，平时跟他走得太近了反而没有留意到。

“有请姜也，为我们带来歌曲——《就忘了吧》！”

这一刻，空前绝后的欢呼响起，震耳欲聋。

他自黑暗中走出，阔步走到聚光灯下。

他没有穿任何哗众取宠的华丽服饰，一身新中式风格的奶油灰西装配阔腿裤，长长的同色系外袍几乎垂落脚踝。

宽大的墨色腰带与肩带如出一辙，以刺绣的仙鹤点缀。

鹤影绰绰，身姿颀长。

他没再戴帽子，而是露出饱满的额头和收拾得极为帅气的发尾。

在灯光下显得尤为唇红齿白，眉目英挺。

西装里不着寸缕，v字领当中露出白皙的肌肤，惹人遐想。

脖颈处依旧带着那条她送他的项链。

他已初显明星之姿。

她在台下仰望着他，手心里不知不觉已经全是汗。

但比那更不容忽视的，是自己剧烈的心跳声。

粉丝们已经疯了，兀自疯狂挥舞荧光棒，尖叫着姜也的名字。

“姜也！姜也！姜也！姜也！”声音由杂乱到整齐，不过用了片刻。

他单手插兜，另一只手拿起话筒，随意放在嘴边。

随着钢琴声起，轻启唇：

“我等了好久你始终都没出现，

再见一面我可以站得远一点，

漫天飞雪，把我心冷却——”1

干净清洌的声线，透着明显的沙哑。

但这并不难听，反倒让那原本年轻的嗓音显出了一丝沧桑，于是多了一份重量。

他不似原唱那种像韩国流行腔调与故意吐字不清的发音，反而唱得极为诚恳，有朴树的影子。

像在诉说，又像在告白。

每一次转音，每一个音调，都非常到位。

“世界很大，你要到处看看，

你要到处逛逛，只有我在老地方，

陌生又透着光，回忆里的模样，

就忘了吧——”

那一声高音之中，带着撕心裂肺，几乎震颤到她心里。

令她抑制不住地感到一阵酸涩。

谭千渝一边听，一边模糊地想，姜也在唱这首歌的时候，究竟在想什么呢？

姜也在想什么呢？

“在那些和你错开的时间里，

我骗过我自己，以为能忘了你，

任何事情都让我不自主地想起——”

他还能在想什么。

此刻万千星光，他在舞台上闪耀。

却只想着一个人。

他在想从前与她每次照面，她说过的话。

他在想她的每一次微笑，她看向自己的每一个眼神。

在那些和她分开的时间里，他已习惯于向回忆频频回首，以慰藉长久以来的孤独。

他想起《飞雪满群山》刚定下角色时，她跟他说的话。

“你要注意啊。”她的声音里透着意味深长。

“我怎么了？”

“你这个年纪，这个脸，吸引的应该八成以上都是女友粉。她们是绝对不能忍受自己喜欢的男明星轻易就有恋情的。”她语重心长地提点他，“一定不要随意谈恋爱啊。”

姜也不语，她不放心，又继续念叨，被她说烦了，他才抱怨：“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什么？”这下轮到她惊讶了。

“你自己老是去相亲，却不允许员工谈恋爱。天下哪有这样的老板？”

他瞪一眼她，好看的眉宇微皱，唇线也抿得很直。

“我……”想说那也是被迫的，但话音一转，她却没来由的想起段江城那双盛满星河的眼眸，莫名有些心虚。于是道：“我又跟你不是一个年纪，差了五岁呢。”

语气里有些怅惘，顿了顿，又道：“再说，谈恋爱跟相亲也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还不都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谈情说爱。”

一贯慢条斯理的他却变得伶牙俐齿起来，颇有种得理不饶人的架势。

她终于肯拿正眼瞧他，但见姜也垂眸看向她，笔直如鸦羽的睫毛轻颤，眼神专注而认真，不由得微微一怔。

“谭千渝，不让我谈恋爱，那你也别谈。不然……”

“原来在这儿等着我呢。”她揶揄他，随即点头，“行，你不谈我不谈，这样总可以了吧？”

两人还煞有介事地勾了勾小指，简直让她忍俊不禁。

这话有人当成笑话，有人却当成了约定。

“想问问你最近过得怎么样，

有没有新的另一半，

还是和从前一样简单，

有没有我的世界，都一样没波澜——”

他想起那年冬天，他独自在公司练《飞雪》台词，直到去楼下便利店买寿司，发现大白天的店居然打烊了，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那天是年三十。

忽然间既没了胃口，也不想努力。遂后退两步，往外走。

寒风凛冽，他走在街头，漫无目的。

路上的车一辆接一辆擦肩而过。街边小店大都关着门，但倒贴的福字和火红的对联是一样不少。倒让他想起自己儿时过年的景象。

小时候自己家每年的春联和福字都是父亲亲手写的。父亲颇有些文艺气息，平时最大的爱好就是练练毛笔字，那样儒雅的一个人，却最偏好行书。

那字写的行云流水，喝酒了甚至会变得龙飞凤舞，恣意得很。

母亲会牵着他去将那些福字和春联贴上，他还记得她笑着说：“看不出来有什么好的，张牙舞爪的，怕是这字都成精了。”

走着走着，他停下脚步。后知后觉地感到冷意，便用力搓了搓手。抬头正好看到孤零零的公交车站，便坐到长椅上。

掏出手机，翻了翻微信朋友圈，冷眼旁观，全都是别人的生活。

打开小红书，上一条笔记还定格在圣诞节的那场大雪，无数新增粉丝和消息提醒。

私信充斥着各种各样**直白的表白与打招呼，但谁真的了解真实的他呢？

46路公交车拖着笨重的身子慢慢驶入车站，拦腰横在眼前，打断他思绪。

姜也收起手机，长腿一伸上车，扫码。

车里空荡荡的，他是唯一的乘客。

在靠窗位子坐定。车厢里开了暖气，在向前运行的时间中，感觉自己的身体在一点一点回暖。

也不知道行了多久，下车也不知道走了多久。

总之等他回过神来，自己已经站在她的公寓楼下。

仰头望着那高耸入云的公寓楼，他不禁在想，此时此刻，她在做什么？

踌躇很久也没有进去，但又舍不得走。

于是硬生生站了一个多钟头。

直到冻得又手脚麻木，自己都开始觉得自己好笑，才慢慢转身，准备走掉。

反方向的车站在马路对面，他缓缓穿过，坐到车站里。

也就是在这一瞬间，他生出了一股莫名的冲动，取出手机，给她打了个电话。

1、来自歌曲《就忘了吧》，歌手1K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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