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叔来信说希望我们早点回京城,恰好我也是这样的打算。小如,你还有什么事情要办的话,注意安排时间。”
柏奕江把另一封信递给柏奕如:“皇叔还给你写了信,你慢慢看,晚点我出门一趟,不用等我回来吃午饭。”
“噢!我懂的,你和游浮姐姐……”柏奕如笑得捂不住嘴。
“嘘,你小声点,后院马厩的马都要被你笑跑了。”柏奕江捏了把她的脸颊。
“好嘞。”柏奕如扫了一眼信纸,“啊皇叔又是说些让我好好学习的话。”
“他一向如此,你可千万别嫌他啰嗦。”
“怎么会,我就和你念叨两句罢了……等等,他还说,三皇兄进去牢里了?这么大的喜事你刚才怎么没和我说?”
柏奕如差点跳起来:“哎呦呦咱们是得早点回京城,要不现在就订船,我可太想皇叔了!”
“你只是想去看看三皇兄在牢里的样子吧。”柏奕江按住她。
“别说你不想啊啊,太子哥估计晚上睡觉都能笑醒嘿!”
“这话你出了这个门就别说出口了。”柏奕江拿她没办法,又叮嘱了几句,柏奕如连连答应他才停下。
“对了你和游浮姐姐,我是觉得可以的,就是不知道父皇同不同意……他那个样子我估计很难,但他又不会想让你娶什么好的世家女子。”
柏奕江收好信纸,听闻这话并没有什么不快的神情:“会有办法的。”
“诶你是说你真的打算娶游浮姐姐!嘿嘿我一定帮你说服皇叔,让他也替你想想办法!”
“柏奕如!”柏奕江忽的叫了她的全名,她连忙捂住嘴小声道:“哥!我不会出去乱说的!一个字都不会!我发誓!”
“你真是越来越胆大了,等回京城我要向皇叔好好告状,你等着吧。”
“哥,时候不早了,你快出门和游浮姐……你快出门办事去吧,不然等下都到饭点了呀!”
终于送走柏奕江,柏奕如松了口气,瘫了一会儿便抱着个汤婆子找周袁去了。
周袁正缝补着衣物,见她来就放下了手里的针线,端出一盘子上好的点心放到她面前,“小姐你来了,你看起来很开心,是有什么好事发生?”
“没有啦,就是很开心。”柏奕如坐到他对面,拿起一块糕点吃了一口,“好吃,谢谢周袁,你也吃呀。”
“小姐吃就好。”周袁眉眼含笑望着吃糕点的柏奕如。
“那吃完我们去哪里玩?”
“小姐想去哪里?”
“今天哥哥给我发了月例银子,我们去赌场逛一逛吧怎么样?”
“好。”
周袁和她从知州府的后门出去兜兜转转到了赌场。
一进门钱伯就热情地迎上来,“哎呀小姐您可算来了,好几天不见你,老夫心里都空落落的。”
柏奕如点头道:“瞧您说的我都快信了,这么热情有没有给我留位置啊?”
“当然有,快进来。”钱伯带着两人进去里间,那里干净宽敞,赌的数额也大些。
钱伯给她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连带着送了两份小食:“有什么需要再叫老夫,老夫随时候着。”
“行行行,您去忙。”柏奕如一挥手,投入了赌局之中。
一开始的几局很是顺利,柏奕如抱着一堆筹码笑得合不拢嘴,旁边的人无一不向她投来羡慕的眼光。
之后连着几局猜大小就清空了她手中的所有筹码,她只好不甘心地下了赌桌。
虽然没有银子赌了,她还是围在一旁看着。
这赌博的人看着难免心痒痒的,周袁也惯着她,去钱伯哪里又赊了些筹码过来塞给柏奕如。
“周袁……我要是又输了那……”她颇有些纠结地看着他。
“没关系,小姐高兴是最重要的,而且我相信小姐可以赢回来的。”周袁只温柔地鼓励她,给她整理了额间的碎发,又给她的汤婆子换了热水。
“那好,我一定加倍赢回来。”
她兴奋地坐上赌桌,“来,我压大!”
“哦呦,白小姐这么快就借到钱了啊?”庄家打趣道。
旁边有人接话:“还不是小周惯着他家小姐,就没见哪家是仆人给主人钱的,自打白小姐来真是开眼了。”
“可不是嘛,我还记得那天白小姐看着天真的,把我们几个老赌鬼的口袋可是掏了个干净啊,我回家我那婆娘知道了直接赏我两个耳巴子吃。”
“你就吃两个耳巴子知足吧,我三天没和我婆娘说上话,饭都只吃到几口。”
因着不想被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柏奕如便说自己姓白,所以认得她的都叫她白小姐。
柏奕如为人活泼大方,在这赌坊人缘还不错。
她偶尔赢了大的还会请些客。
“让各位见笑了……开吧。”
庄家吆喝了几声便揭晓了此次赌局的答案:“出大!”
柏奕如倒是没有一开始那样赢了后的得意神情,将赢得的筹码拢到面前后,只抽出一小部分继续。
接下来很是平常的输输赢赢,不知不觉柏奕如和周袁便在赌坊待了一下午。
柏奕如连最后一枚筹码也输掉了,她皱着眉头拉周袁往门口走去:“对不起周袁,我全都输掉了。欠你的等我过年收到压岁钱就加倍还你,好不好。”
“没关系,欠多久都可以的。”周袁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抚道。
门口的钱伯却是拦住了两人:“白小姐,今天玩得可还开心?”
“嗯,谢谢钱伯招待。”
“那……白小姐可否告知老夫,您欠赌坊的钱何时还清?”
柏奕如绷紧了身子,“我欠了赌坊多少?”
“算上您上两个月还有今天的,一共是……”钱伯拿出一叠借据,掏出把一看就上了年头的金算盘算着帐,“一共是三千二百七十九两银子。”
“这么多?!”柏奕如吓得后退了几步,“怎么可能,钱伯你是不是算错了?”
“那必不可能算错……噢,想来白小姐不知道,赌坊的钱借出去是要算利息的,毕竟我们也不是什么做慈善的地方。这个利息呢,每天没还上便会成为第二日本金的一部分……”
“那你这不是利滚利?熠州律法里是不可以这样算利息的!”柏奕如提高了嗓门。
“话不是这样讲的白小姐,我们赌坊向来如此,没有谁说不可以。”钱伯挥手,“老夫也是看在小周的份上才……刚开始可是他替你还了一部分利息的。”
柏奕如不可置信地看向周袁:“你怎么没和我说?你为什么要自己还?”
周袁坚定地和她对视:“我只求小姐在身边……只求小姐在我身边开开心心的就好。”
“行了年轻人。”钱伯冷哼一声,“听你们这话,是还不起了?”
说着旁边有打手将两人带到一间偏僻的小屋,里面很是昏暗寒冷,还隐隐传出血腥味来。
周袁不忘护着柏奕如:“钱伯,债务算在我身上,有什么冲我来,不要打扰我家小姐。”
“啧嘴硬不是,你这样的人我见得多了。大狗,二狗,抬人上来,就让他们今天开开眼,知道这赌坊的门好进不好出。”
“是!”
那被称作大狗和二狗的两人很快出去带了一个人全身骨瘦如柴只有肚子肿胀着的男人进来。
钱伯早不复之前的慈眉善目,一脸阴沉地看着柏奕如和周袁,很有压迫感。
柏奕如强装镇定:“不过是几千两银子罢了,钱伯还不至于搭上人命在这吧?”
“哼。”
钱伯使了眼色,大狗立马将那男人掼到一张包了浆的板凳上,二狗则提着一把杀猪刀,照着男人的手臂挥了下去。
一只满是茧子的手便坠在地上。
周袁还来不及捂住柏奕如的眼睛,那血溅到两人脸上,柏奕如哆嗦了一下。
“这人两年前就欠了赌坊五百两银子,现在都没还上一半,算上利息也有上千两了,他说实在还不上,我也不是什么喜欢为难别人的人,这一只手先抵上一百两。”
钱伯踢了一脚那疼得出不了声的男人手腕断口处一脚,那男人立马挣扎起来,大狗和二狗险些按他不住。
柏奕如死死抓住周袁的衣角,这么冷的天她背上全是冷汗。
“别急,好戏还在后头。”
大狗见男人疼晕过去,提了桶结冰的水来浇到男人身上,男人才动弹了一下。
“继续。”
又是一刀挥下,地上多了一只断手。
钱伯没有喊停的意思,不多时男人的双臂成了碎肉块堆在大狗和二狗脚边。
“勉强还清一半了。”钱伯偏头看向被吓得不轻的柏奕如,“把两条腿砍完,就当结清了吧。”
这要真的动手了,那这男人不就是人彘了?
柏奕如咬牙道:“够了,钱伯你放我们出去,我会想办法还钱的!”
“停。”
大狗和二狗停了手,血腥味还是不断刺激着柏奕如。
“唉,我也不希望为了区区几千两失去您这么一个大方的客人。这样吧,看在小周和您往日给赌坊带来不少热闹的份上,我坐庄,和您打个赌,您若是赢了,这几千两银子就一笔勾销。若是输了……”
“就把周袁留在这,等你凑够钱来赎他。不过呢只有三日期限,晚一天,我就断他一根手指。晚两天,我就砍他一只手掌。晚三天……我也难保证周袁还剩些什么。”
“你!你可知道我到底是谁,也敢这样威胁我?”
柏奕如大喊,却被周袁捂住嘴道:“好!”
周袁小声和她说道:“小姐,要是被他们知道了你的身份,会给知州大人带来更大的麻烦的。不用顾及我,我相信你一定会赢。”
柏奕如泄了气:“那好,赌什么?”
“很简单,就赌他,是活得过一炷香,还是活不过。”
第二日傍晚的熠州码头,游浮塞给柏奕如几个热腾腾的包子,“怎么突然回去,要不是我刚好来这边办事还送不了你。”
柏奕如呼出口白雾:“因为事情都完成了。游浮姐姐你闲时可以去找卫一,她或许帮得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