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订集里的工具人 第16章 没谈过

陆清韵是一时起意。

他想起学校年年拍摄招生宣传视频，制作校园杂志。介绍内容除了楼层装潢、机械设备和师资力量，学生社团也是不容缺少的重要一环，甚至占了大块板面。

一中校领导在这点上，很有战略。家长的欢心是比不上学生的，教学与娱乐的双管齐下，会更好的吸引成绩优异的学生。

当然，学校放到面上的所有内容仅供参考，据江彦无数次凄苦诉说，他当年就是这么被骗来的。

陆清韵报考一中的理由简单粗暴，哥哥在哪上我也去哪上，他从初中开始念，对这所学校万分熟悉，不想花费时间适应其他学校，中考前就直接和一中签了保送。

陆时觉参加社团肯定也拍了纪念照片登上杂志，陆清韵想找出来看看。

校园杂志堆在学生会活动室的角落，内容没人关心，用处倒是可大了。

天热了可以扇风，在开了空调的密闭空间内扇很凉快。下了晚自习顺手搦一本回寝室，充当泡面盖子，把书叠高了能做小板凳。

几天没有人烟的活动室，一股闷潮冰凉的气味，陆清韵揭过帘子，拉开窗户往透透气。

“找2020到2022年份的杂志。”陆清韵说：“我负责右边这叠。”

卫灼没意见，低着头耐心翻看年份，很快排查完了。

“这边没有你要的年份。”

“我这也没有，真奇怪。”

陆清韵微微蹙眉，把不是目标的杂志推回改呆的角落，“每个年份都有好几本滞留，总不会都被人拿了去，再说了，专门挑在2020到2022？”

“还有其他地方有存放杂志吗？”卫灼问。

陆清韵摇了摇头：“没有了，都放这里。”

“啊，好烦呀。”陆清韵捧着脸乱晃，卫灼在他背后抬了抬手臂，虚揽状，总觉得陆清韵蹲着晃有摔倒的可能。

“鬼喊鬼叫的做什么呢。”

粗犷雄厚的男人声音响起，年级长一手拿着保温杯，一手背过去踱步而来。

“在楼上开会都能听到你们说话声音，放假不在家待着，跑来这干嘛，来了不知道好好学习。”

“级长你这话说的昧良心，我们教学楼要真隔音那么差，上面的人都完啦。”陆清韵笑盈盈地调侃，要站起身，谁知道蹲久了，一条腿发麻。

这种麻愈演愈烈，很难用言语去形容。

像上个年代，家里摆在院子的接收信号卫星锅，信号一不好，旧电视方方小小的画面填充满了白色雪花。这些雪花从足弓漫上小腿，酸酸辣辣。

人都第六感有时候莫名的准，陆清韵真要倒了，卫灼及时接住了他，慢慢将人搀扶起来。

“疼疼疼——”陆清韵伏在卫灼的肩头呜咽了几声，卫灼不知所措地拥着他。

“和长辈顶嘴受惩罚了吧。”

年级长笑道：“卫灼，把人扶椅子上坐下，甩甩腿就好了。”

卫灼照办，陆清韵坐下却不敢动。

“不行不行，我抬一下就疼得厉害。”

卫灼看陆清韵漂亮的五官都要缩成一团了。

这人怎么这么怕疼。

他单膝跪地，将陆清韵发麻的小腿抬上自己的膝盖，一手握着脚裸，一手放至腓肠肌处，隔着布料慢慢地按摩起来。

陆清韵失声叫了声，挣扎着收回腿。卫灼用力擒住脚裸，不给人离开的机会。

“你轻一点。”陆清韵认清自己没有卫灼力气大的事实。

“知道了。”

明明已经很轻了，卫灼想。陆清韵这样的人可千万不要受伤，不然有够受的。也不能骂他，只要看到他那副委屈的，欲泣欲噙的神情什么话都咽下去了，不如骂自己。

陆清韵好受点了，不好意思地说：“我好了，你松开我。”

卫灼放下陆清韵的小腿站起来，整只手颤了下，方才柔软的肌肤温热触感还有残留，没消停。

“怎么不说谢谢，小陆不能没有礼貌啊，这样好的同学上哪去找，都给你跪下了。”年级长扭开了保温杯，咕噜喝上一大口。

“谢谢。”陆清韵小声说道。

“诶，这可不行。”年级长说道：“声音小得像蚊子叫，你和卫灼又不是刚结婚的年轻夫妻，害什么羞？”

“谢谢！”陆清韵大声喊道，涨红了脸，“你老又乱开玩笑，怎么什么话都往外说，我连对象都没谈过，你就提到结婚了。”

“小陆面子薄啊。”年级长看热闹不嫌事大，“你没谈过，人卫灼就谈过了？人家怎么没像你这样面红耳赤的。”

陆清韵抬眼瞧卫灼，希望他说点话反驳年级长。

卫灼道：“我没谈过。”

陆清韵“……”

年级长哈哈大笑，一人拍一下肩膀，赞许道：“好好好，没谈过好啊，咱们高三生就应该把手机都放在学习，别想着谈恋爱。”

年级长道：“好了，你们两个来学校干嘛？”

年级长一问，陆清韵想起正事来。

“级长，你知道2020到2022年的杂志去哪了吗？”

“问这个干嘛？”年级长皱眉道：“我拿去办公室做脚垫了。”

陆清韵“咦”了声：“我想找以前解散的乐队社团照片，我哥应该在上面。”

“你哥谁呀？”年级长问。

“陆时觉。”陆清韵自信地说：“你肯定知道，你带过他那届，我哥哥次次考试断层第一。”

“陆时觉。”年级长念了一遍，表情痛彻心扉：“这名字我这辈子都忘不了，他居然是你哥。”

“不出意外妥妥的状元，可惜搞什么乐队，他当初找我申请我就不同意，耐不住他磨人。哎呀，谁知道搞了一年马上升高三了出了事，家长找上来，开口就是捐栋楼解散社团。谁知道解散了，人也出了国，那年状元成了六中的学生。”

“邪门了，这乐队到底有什么魅力。”年级长叹道：“上星期有个高一的新生来找我，说申请社团，抱着那堆杂志和我据理力争说以前有，现在凭什么不能有。”

“对呀，为什么不通过！”陆清韵激动道。

“答应个屁！”

年级长一拍桌子，正色道：“团员就他一个人不说，买乐器可不是一笔小数目，上面批不下来。”

“钱的问题好解决。”陆清韵说：“我来赞助就好了。”

“那也不行。”年级长把脸扭过去，不通情理，“必需人数够了才能申请，至少也要五个人。”

陆清韵伸出手指数，一个两个……

“够了够了，有人的。”陆清韵笑道：“你可没规定年级，不要临时改口。我和卫灼还有傅煜他们有六个人，超额完成任务。”

“你这孩子。”年级长不赞成道：“净钻空子，高三不学习搞什么乐队。”

“你可别张口闭口学习长学习短了，学生听多了容易逆反。”

陆清韵：“我们就凑个数，不影响学习，等社团招新有新成员了，我们就退出。”

年级长灌了口水，“随便你们了，一起死倔的兔崽子。”

一直沉默的卫灼开口道：“我不会乐器。”言外之意，不想参加。

“没关系呀，凑数嘛。”

陆清韵双手合十抵着下巴处，望着卫灼眨眨亮晶晶的眼睛，满是希翼，“拜托拜托。”

卫灼抿了抿唇，妥协道：“参加。”

陆清韵一下绽放出笑容，开心地转向年级长，问：“老师，你有那个小朋友的联系方式吗？”

“没有，不过他家开了家甜品店，叫泽宁甜品。你直接去哪里找能遇见，出了校门左转，十字路口下坡右转，在左拐……”

“这也太远了吧。”陆清韵吐槽道。

年级长：“哪里远了，走两步都事情。”

陆清韵：“不然级长你把你那辆小电驴借我骑去，这样就不远了。”

“有够懒的。”年级长一般嫌弃一般从裤腰挂着的钥匙扣里取出一把电动车钥匙，扔过去：“七点前给我开回原地啊。”

陆清韵稳稳接住钥匙，笑着承诺：“我保证不会让你回不了家。”

年级长的车陆清韵不是第一次骑，到了校内停车场一眼找到目标物。黄色的电瓶车伤痕累累，一看就是久经沙场，车身贴的卡通贴纸表面上膜脱落，下面那层白底还牢牢沾着。

陆清韵打开后尾厢，拿出备用头盔交给卫灼。

“你之前坐过电瓶车吗？”

“没有，你会骑所以坐过很多次了。”

“对呀，我是组织部的嘛。学校喜欢吩咐我们买东买西。”陆清韵耸了耸肩，“其他部员出门都骑这个，我肯定不能搞特殊，所以借级长的车。”

“我学得可快了，三天就学会了。”陆清韵强调道。

“真厉害。”卫灼说。

卫灼没坐过，但他小学时见过卫熙骑。卫熙当时是怎么说的？好像是：这玩意太简单了，会骑自行车就会骑电瓶车，都不用骑，熟悉几分钟就可以上路了。

卫灼摘了棒球帽，戴上头盔。

这些话不要告诉陆清韵了，不然该不高兴了。缩成一团不理人小猫，急了用爪子挠人，当然不舍得下重手，然后更加不开心的躲进猫猫的小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