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订集里的工具人 第1章 原来我是工具人

电影院大荧幕上，男主和女主柔情蜜意，在海边沙滩上，迎着橙红的夕阳手牵手奔跑，轻缓抒情的音乐适时响起，故事走入尾声。

陆清韵面无表情的看着，怀里是单手圈着的，快见底的超大份爆米花桶，他左手边有两个空座，隔着空位置有对小情侣忘情地接了个短暂的吻，陆清韵只瞧了一眼，便冷淡的收回视线。这样旁若无人的亲密举动，在整个观众厅内不在少数。

放映的电影是近期上线的爱情片，剧情勉勉强强，图个氛围，来看的人大多是情侣。

陆清韵是个异类，主要有两点。

一，他没有对象。

二，不是自愿前来。

还没等到电影结尾的彩蛋放出，陆清韵便起身，带着三个座的垃圾大步离开，毫无留恋。

出来后，打开设置成静音的手机，有弹窗提醒，两条来自宁黎的新信息。

[宁黎]：对不起清韵！！！

[宁黎]：我和傅煜有点事先走了，抱歉！

陆清韵将垃圾投入垃圾箱，手上用了力气，箱内发出“轰”的一声，吓到了恰巧过路的行人。他的表情看不出任何变化，和刚刚在厅里一般无二，只有漆黑的瞳孔微微缩放。

陆清韵在手机上利落打下，所以你们又跑到哪里去了的质问。

在指尖要按下发送键的前一刻。

陆清韵的手臂突然麻了一瞬，宛如受到外力击打般荒谬，然后不自觉地删去了那行字，并重新打下一段看起来温和体贴，但不符合他此刻心境的文字。

[陆清韵]：没有关系，你们没事吧？是闹别扭了吗？要好好相处，千万不要吵架，电影可以下次再看。

陆清韵盯着手机屏幕上这段话，抿了抿唇，脸色不太好，大白天见鬼了。

第三次了。

不受控制地做出违背自身意愿的举动。

第一次是宁黎约他去游乐园，陆清韵不感兴趣想要拒绝，措词都编好了，临了到口边，话锋一转成了“太好了，我很早就想和朋友一起去。”

到了游乐园，很巧的碰上独身的傅煜，于是三人结伴而行。中途宁黎傅煜莫名在人群中失散，陆清韵等了很长时间，没有接到任何一个人打来的联系电话，直到他离开游乐园，大概隔了三个小时才收到道歉信息。

第二次是去海洋馆。

现在是第三次，宁黎邀请他一起去看电影。

一部爱情电影，两个大男人去看这个做什么？

陆清韵想都没想就要拒绝，结果半道又奇怪的改变了想法，中午饭也没吃就急急去了电影院，而且又非常碰巧的遇上傅煜，三个人的座位挨还在一起。

奇了怪了。

出了电影院，沿街走有一条美食街。

受刚刚信息事件的影响，陆清韵肚子空空但没有胃口，只在离得最近的摊位买了些烤串，他给司机打过电话后，坐在路边的一张灰朴的长椅上等待。

想了想，怎么也不甘心。

陆清韵打开宁黎的聊天框。愤愤打下，你们俩混蛋跑哪去了！

果不其然，拇指自动删去。

人在无语的状态下连自己该做什么表情都不清楚，陆清韵思考着回去以后要不要去医院挂个精神科。

陆清韵咬了一口烤肠，用力咀嚼，以此作为发泄。

他又打开了傅煜的聊天框，自暴自弃打下一大段概意总结为傻逼、大煞笔跑哪里鬼混了的信息。

这回发送成功了，傅煜很快回复他。

[傅煜]：恼羞成怒？

[傅煜]：你果然不安好心，我就知道。

陆清韵已经吃完一根烤肠，他单手折断竹签，翻了个白眼。

[陆清韵]：有病？

[陆清韵]：到底是谁扔下我？

[傅煜]：呵，你和宁黎背着我偷偷出来，不也是扔下我。

[傅煜]：不过你放心，出于我们这么多年的交情，我是不会把聊天记录给宁黎看的

[陆清韵]：滚。

宁黎和傅煜这段时间不正常，一个总爱约他出来，一个开始阴阳怪气，好像他抢了傅煜什么宝贝一样。

当然，最不正常的就是陆清韵自己。

在宁黎面前像被凌乱红线缠绕的木偶，跟着十字架一摆一步，动弹不得。

去医院刻不容缓，陆清韵打算等司机来了就直奔医院。

陆清韵从油纸袋里随机抽出一根烤串，裤腿在这时被轻轻地扯了一下。他低头一看，是只橘猫，脏兮兮的，但异常肥硕的体型不太像附近的流浪猫，橘猫圆润水灵的眼睛好像盯着他手里的烤串。

陆清韵挥着烤串左右动了动，整只猫也跟着动了动。

陆清韵笑了声，一扫刚刚的不快。

他问“想吃吗？”

橘猫好似听懂了话，大幅度点点头。

“猫咪可不能吃高盐分和油脂的东西，会消化不良的。”

【大胆！我可不是一般的猫咪！】

陆清韵嘴角僵了僵，什么动静？他朝四周看了一圈，没发现有离他近的人。

难道是病情加重了？都开始有幻听了。

【看哪里呢，工具人快看我！】

橘猫张开口咬住裤腿，往外扯，露出一小截白皙的小腿。

陆清韵放下烤串，顾不上脏，双手将猫咪举起。

“你在说话？”

陆清韵在一只猫的脸上看到了呆滞的表情。几秒后，橘猫开始奋力挣扎，以及莫名听到的声音再次凭空出现。

【奇怪，工具人怎么能听到我说话！】

【他不会知道我控制他了吧？】

陆清韵把企图逃跑的肥猫用力圈在怀里，原本干净的衬衫染上一片污迹，他咬牙切齿道：“你个神经猫，还控制我了？”

陆清韵听到猫的声音在他脑海里哀嚎。

【啊啊啊！早知道不馋那口吃的了！】

橘猫力气挺大，东扭西捏，陆清韵快抱不住了，抓住关键词，赶忙开口道：“你不跑，我就东西都给你吃！”

三秒后，猫不动了，乖乖趴在腿上，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陆清韵。

陆清韵吐槽：“原来是只馋猫。”

陆清韵把烤串一根一根喂到橘猫嘴边，看它一小口一小口吃干净，还意犹未尽地伸出舌头舔了舔，乖乖巧巧的样子。

“吃也吃了，说说怎么回事吧？”

猫没说话，看样子在纠结。

陆清韵威胁道：“你要跑我现在抓不住你，但以后都不要出现在我面前，我请七八个保镖不信逮不住你，落我手里，你高低瘦上几斤。而且你也别想再控制我，我拿绳子捆死自己也不会让你如愿，你喊我工具人，说明我至少现在对你是有用的。”

【……】

【狠人。】

橘猫伸出爪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挠挠陆清韵的裤子，似乎在出气。

陆清韵：“两万三，坏了你赔吗？”

爪子不动了。

【愚蠢的有钱人。】

【只能勉为其难告诉你这个世界的真相了！】

“等会儿。”

陆清韵打断猫中二味冲天的发言，接了个电话，简单交谈过后将猫抱起，路过垃圾桶不忘扔垃圾，然后上了停泊附近的一辆黑色轿车。

司机从后视镜看了眼，瞥见肥猫，有些疑惑：“少爷，这猫是？”

陆清韵实话实说：“路边捡的。”

司机讪讪一笑，没在追问。

司机守则第一条：老板的事少管。

“好的，我们现在是去哪？”

“医院——”陆清韵语调一转：“我是说回家。”

司机：“……好的。”

好险，医院想多了，下意识就脱口而出，司机应该没听到吧。陆清韵挼了两把猫咪，平复心情。

一到家，陆清韵就带着猫直奔房间，他换掉脏衣服，盘腿坐在床上，把猫扔在地板的地毯上，警告它。

“别上来。”

猫才不管你，贱兮兮的一个跃跳上了床，霎时床单和陆清韵的脏衬衫一样缤纷精彩。

陆清韵：“欠打。”

“好了，说说怎么回事吧。”

猫组织了下语言，用嘴吐出人话：“刚刚在外面你听到的是我的心声，可能因为我控制过你，所以听得到，关于这个我也很意外。”

陆清韵问道：“那你控制别人，别人也可以听到吗？”

猫晃晃毛茸茸的脑袋：“我只能控制你。”

“理由？”陆清韵问。

猫纠纠结了片刻，说：“我接下来要说的话，可能会吓到你，你千万不要惊讶。你现在生活的世界其实是一本小说，你是小说里最关键的人物，而我是这本小说的书灵。”

陆清韵淡然一笑，无甚至感觉。

“你不怕吗？你可是虚拟人物。”猫瞪大眼睛。

陆清韵轻蔑地看了它一眼，“只要你不控制我，那我在这本书里就是真实存在的，能吃能喝，虚拟不虚拟的有什么区别，我又没想过跳出这本书。”

“你说我是关键人物，那我的定位是男二？我在宁黎面前会被你控制，是不是因为他是主角？”

猫点头：“你说得对。”

“确实是男二型人物，全书就靠你推动剧情了，因为你的人物故事线最完整，所以我才可以控制你。你刚刚说的宁黎的确是主角，但只是第一个单元故事的主角。”

陆清韵皱眉，不解这是个什么类型的书，“第一单元？”

猫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对，这是本合订集的**小说，一共五个单元，**你知道吗？就是两个男的谈情说爱。宁黎是主角受，傅煜是主角攻。”

“不过可惜这本书是个终极坑文，作者只写了人物设定，作为开篇的第一单元也只有两万字。我们做书灵的都是字数越多能力越强，完结了才能接管新书。上次书灵聚会，我从前辈口里得知可以自己推动剧情填文。”

“哦。”

猫惊讶道：“你就一个哦？”

“不然呢，那么多主角，就我一个工具人，作者干嘛不多写几个配角。”陆清韵耸耸肩，心想，这书灵怕不是傻的，过了那么久才打探到消息。

猫：“你也想当主角啊？”

“算了吧，工具人挺好的。”陆清韵对情感交流没有过多想法：“不谈恋爱省时省力，立赚百分百。”

猫脑袋小，不能理解未来饲主的想法：“好吧，你还有什么问的？”

“男的和男的谈恋爱我知道，攻受是什么？两个在一起需要打架？而且只能一个动手不能互殴吗？”

“呃……”猫欲言又止：“就是，一些运动方面的事，反正你不谈恋爱，这个对你不重要。”

猫讨好地用脑袋蹭蹭陆清韵的掌心：“所以少爷你行行好，帮帮我嘛，我能力太弱了，只知道第一单元的主角是谁，其他单元根本不晓得。”

陆清韵冷漠收回手。

“不帮，自己想办法，你一个书灵都不知道，我能知道？”

猫急了，边蹦边说：“不一样！你是关键人物，主角攻受都会围绕在你身边出现的，你帮我撮合他们推动剧情，让这本小说圆满，我得到力量了，到时候实现你的一个愿望怎么样？”

听到愿望，陆清韵来了点兴趣：“你能实现我什么愿望？飞行术？瞬移？隐身？时间定格？”

猫沉默半晌，弱弱开口：“给你钱？”

陆清韵：“我看着像缺钱吗？”

作为小说的工具人男二，陆清韵的常规标配之一就是有钱。

猫：“不像。”

陆清韵看似温柔地笑了：“那你可以走了，小书灵加油吧。”

猫没走，猫开始发癫，在他床上翻滚，哭天喊地声音极具穿透力：“你不答应我，我就把你的卧室弄脏！”

陆清韵拿起手机，坐到窗边的沙发上，两条笔直的腿交叠，脚尖悠哉晃着毛绒拖鞋，懒洋洋道：“我家房间多得是，你弄得过来算你了不起。”

“那我吵到你答应我为止！呜哇呜哇！”

陆清韵带上耳机，点开游戏界面。

一个小时后，猫很有活力，声音灌耳。

两个小时后，猫翻滚的速度变小了，声音嘶哑。

又过了一个小时，到了吃饭时间，陆清韵起身给手机充电，瞥了一眼不放弃的猫，无奈道：“知道了，答应你就是了，前提是以后不准控制我。”

猫停下来，气喘吁吁：“好。”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陆清韵觉得猫翻了几个小时，好像瘦了点。

陆清韵发布免责声明：“先声明，我答应帮你不代表每时每刻都把时间花在这件事上，最后能不能成功都不可以赖我，还有不要随便在我脑子里说话。”

猫：“为什么不可以说话？这多拉风啊。”

“我不想和你有这么亲密的关系，时间长了别人以为我有病呢。”陆清韵拍拍猫脑袋，手感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