坏了。
谢桥的第一反应是,这该不会是什么恶作剧,亦或是真心话大冒险,班花居然对他表白了。
但是徐畅眼中的泪花不会有假。
谢桥有点愣神。他和简岐高一的时候就在一起了,谈了两年多。
谈恋爱的时候,谢桥眼中根本没有其他人,尽管徐畅和他关系向来也还算不错,但也许是gay的天性使然,他从来没有察觉到女性对他的那种心思。
角落里的简岐几乎是在徐畅表白的第一刻便迅速起身,快步向前。
短暂的愣神过后,谢桥长出一口气,开口就是暴击:“谢谢你的喜欢,你是一个好姑娘,值得比我更好的。”
这一句话出来,徐畅的眼泪哗哗的掉。
同学里已经有人在吐槽说谢桥好直男。
但下一秒,谢桥的话更让所有人瞪大了眼睛:“其实我是gay,不好意思,我不可能给你任何表白的答复。”
徐畅和众位同学:“……啊?”
谢桥似乎是觉得自己的拒绝过于委婉,甚至补了一句,“我也不是母单,上一段恋情持续了将近三年,虽然目前处于单身状态,但性取向已经成型,不可能出现任何弯掰直的情况。”
距离他三米远的地方,简岐的步子堪堪停住。
悬着的心终于在此刻落了下来。
与此相反,徐畅哭得更伤心了。
谢桥哪见过这种场面,看到徐畅哭的时候他已经感觉大脑有点炸,只好礼貌地道别,迅速开门,出了包厢。
出去后,谢桥立即转进洗手间,拧开水龙头,捧上一把水就往脸上浇。
自来水哗啦啦地涌出,掩盖住了他的心跳声。
徐畅表白时,谢桥不是完全呆滞住的。
他看见了角落里的简岐迅速起身朝他走来。
本一开始对乔乐的猜想不以为意,现在他却开始在想,这到底是徐畅为了表白而办的同学聚会,还是简岐有意刺激他找上秦尚年的。
可是,都已经过去六年了……
正当他神游天外时,卫生间门外传来一声:“谢桥。”
是简岐的声音。
六年来,居然一点也没有变。
“好巧。”或许是被这一声刺激得有点紧张,谢桥又抹了一把脸,把水龙头关上,“有什么事么,我明天事有点多,今天太晚回去的话睡眠不够。”
简岐张了张口,本来想俗套的问他过得如何,话到嘴边却又变成了:“只是想来看看和我谈了将近三年的前男友。”
谢桥:“……啊。”
他以为什么事呢。
简岐问:“后来没再谈了吗?”
“没呢,太忙了。”谢桥撑着洗手台,透过镜子去观察他,“你也知道的,生物嘛,四大天坑之一,全都卷得要命。大一的时候被卷得都不知道在哪当屑了,自己也只好卷回去了。”
稍微的怔愣之后,简岐静静地看着他,谢桥身上已经再也没有当初的稚气,越来越成熟,也越迷人。
他的手撑在洗手台,被卷上去的长袖口搭在手肘上,欲掉不掉的。
简岐的视线没敢落在谢桥的脸上,就这样盯着手肘看,想把那袖子放下来,但没能伸出手去。
谢桥没注意到,自顾自地继续说,“后来导师看我没命卷的样子,跟我说这样不行,得找个方向。选好方向后,读了研,又成了科研狗,除了泡在实验室里就是泡在实验室里,哪有那个闲时间谈恋爱。”
简岐很淡地笑了笑,“谢大佬不愧是大忙人。”
“过奖,我也觉得我很忙,忙得脚不沾地的。要不是今天正好有空,可能我都不会来。”
谢桥这句话出口以后,忽然感觉全身畅快。
他开始以为,来参加同学聚会,会选择性地忽略掉简岐,当做没看见,但现在发现他已经可以放下前任的包袱,重新和简岐聊起天。
好神奇。谢桥从来没有体会这种感觉。
这算是和简岐初步的……握手言和了吗?
但是时间已经不容许谢桥多想了,他看了一眼手表,已经过十点十几分钟了。
天啊,他怎么做到在包厢里无聊地待了一个小时的。
想到明天早上要跟导师去别的学校开会,谢桥急忙道:“我先走了,明天事真的很多,还得赶早出门去开会,咱俩有缘下次再见。”
简岐的嘴唇欲张又止:“……好。”
这么多年了,哪怕是有缘,也早被双方亲手掐掉了。
但这一刻,有人只想把所谓缘分刻意创造出来,不愿意再没勇气地躲下去。
或许是因为这里只有简岐,这个关系已经决裂的前男友,谢桥这回没有整理衣服,只放下了长袖。
干净的白色长袖衫已经有了些许褶皱,显得他有点狼狈。
但是简岐什么都看过,自然也不会在意这点细节,高中那会儿,比这更狼狈的时候简岐都没有笑话他。
临别前,简岐机器人般回复他几乎同样的话:“下次见。”
谢桥只是点头示意,匆匆离开。
路上遇见正好在这附近的服务员,他礼貌抓了一个就让对方带着自己离开了KTV,步履匆匆好似一刻也不想多待。
他完全不知道,下次见是什么时候,等到那时又会掀起什么波澜。
……
谢桥回到自己租住的公寓后倒头就睡。
第二天在四面八方的闹铃的催促下起床后,谢桥迅速带着提前收拾好的行李跟着导师离开,等上了车,才抽空看了一下从昨晚到现在都没有查看过的手机消息。
乔乐:【我去,班花那表白够炸裂啊,你咋这么招女的喜欢,上大学后看到你老是被女孩子表白……我寻思你不也是gay吗,还有这体质?】
谢桥抬手“礼貌”回复:【没关系,你也很招女孩子喜欢。】
寻思着乔乐应该还在睡觉,谢桥也没打算等乔乐回他消息,又往下翻了翻。
有徐畅的消息,一大串的,向他表达了冒犯和不好意思,没想到他是同性恋之类的……谢桥粗略看了看,也只是回一句要她放下自己向前看之类的话。
比较让他头疼的是秦尚年的消息:【我天,这么多年你都没跟我说呀,搞得这次有点不太好……这次聚会徐畅专门找我就是为了这个事,有点尴尬呀咱就是说。】
谢桥:【的确,不过你也没问过我性取向的问题。】
“在干嘛呀小谢。”坐在他身边的导师好奇地看谢桥一直在处理手机的消息,“谈恋爱了?”
谢桥一时语塞,摁灭了手机屏幕,“没有。”
导师:“怎么不谈恋爱?”
谢桥:“……”
这还用问,他都忙得快燃起来变成火箭冲到大气层了,谈恋爱除了耽误他实验的进度,没有任何正面影响。
更何况,他曾经遇上过简岐那么优秀的人,分手固然让他难受痛苦,但不得不承认,后来谢桥再没遇上过比简岐更好的。
于是他选择了不谈恋爱,直接根治无解的问题。
导师笑了笑:“没事啊,我就问问。主要是你从大一到现在都太卷了,你看看班上有哪个卷得过你的。”
谢桥也笑:“林老师,你怎么突然关心起我的感情生活了?”
印象里,导师从来都是催命一般喊他们做项目搞实验。
导师:“……”
太沉迷恋爱的确不好。
但导师总见他连轴转的忙,尤其是读研之后,总是泡在实验室里,就更没怎么见他玩过,除了昨天,谢桥去了一趟同学聚会。
谢桥好几个优秀的学长去了国外读博士,也没见有他这么忙的,他们硕士在读时还有空和女朋友谈恋爱。
就谢桥这种卷的程度,再待下去,导师都怕他忙出病来。
那人说得有道理,也不能总让人待在自己身边忙得脚不沾地,本来当初就感觉谢桥的心理状态并不怎么好,万一以后真闷出什么病来怎么办?
出于对自己得意学生的关照,导师继续多嘴问:“没有想谈恋爱的想法吗?”
“没有,而且也没合适的。”
手机嗡了一下,谢桥又重新打开了手机看消息。
是秦尚年发了消息来:【好吧,那下回我给你介绍男朋友。】
谢桥瞳孔地震:【还有下回?】
秦尚年:【怎么了?我听乔乔说你孤寡好多年了,上大学后一次恋爱也没谈过,谈谈恋爱调剂一下忙碌的生活有益身心健康~】
谢桥:【……谢谢,但我已经过了需要对象的年纪了。】
刚发出消息,导师的声音就从另一端幽幽传到他耳边:“我听说最近有个恋综,要走进四大天坑专业,在海选素人……”
谢桥下意识就道:“走进四大天坑?这还需要走进吗,都是天坑了,再进就变成黑洞了。”
导师:“…………”
现在那个恋综就只剩他们学生物类的没有选出合适的素人。听说主要是导演比较挑,其实学生物好看的男生也不少,结果还是卡在这里了。
导师得知恋综在选素人的时候已经很久了,本不想为这个恋综贡献自己手里的学生,而现在,他怎么看怎么觉得谢桥非常需要这次上恋综的机会。
于是导师当机立断道:“要不要去?等开完会会来,我给你批一两个月的假,去和心动女嘉宾牵手!”
这又是闹哪出,“……老师,我觉得我还是泡在实验室比较好……”其次我最多也只能牵个心动男嘉宾的手回来……
“等回去我就给你批假!没关系!好好谈恋爱比什么都重要!”
谢桥:“??”
这年头连老师也不让自己卷了吗?!
比起学业和研究,导师这会儿貌似更关心他的心理和精神状态。
一路上,导师情真意切地说了很多,担心他总是忙于学业而疏忽了其他东西,希望他能找到一个好的对象,再不济去恋综调剂一下心情,当放松旅游。
导师的态度转变得很厉害又很奇怪,谢桥疑惑不解,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只好寻思自己是不是卷太狠了,把导师都吓着了。
但他现在精神状态挺好的啊,这个担心是不是太超前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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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2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