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春水回来了 第42章 心事重重

金紫菀觉得此刻的何春水看上去十分危险，但她深知何春水有一颗善良柔软的心，并不想滥杀无辜，否则，何家早就不存在了。

金紫菀起身走过去，将何春水拥入怀里，轻抚着她的后背，“春水，不要杀人，和我们一起好好活下去吧。”

金紫菀身体的温度让何春水愣了片刻，她的眼眶变得湿润，“你这是做什么？”

“不要成魔，春水，纵然上天不公，我们也要好好地活下去。”金紫菀抱着何春水，轻声说。

何春水伸手抱住金紫菀，充满仇恨的内心恢复了平静，“你对我施展了什么法术吗？”

金紫菀放开何春水，在她身前蹲下，轻轻握住她的手，“我不会法术，但我知道活下去的方法，无论上天给我什么苦难，我都要活下去，好好活着，这是我对上天不公的抗争。”

看着金紫菀坚定的眼神，何春水心有触动，“在何春林身边，你过得好吗？”

“我知道我要的是什么，为了我的目的，这一切我都可以忍受。”金紫菀说。

“你的目的是什么？”何春水问道。

“上次我去赎轻鸿的时候，看见了好几个刚被卖进去的小女孩，她们还那么年轻，我不能放任她们在青楼受苦，我想要继续攒钱救她们，她们什么都没做错，不该去过那种猪狗不如的日子。”金紫菀说。

“你自己都过得这么不如意，管那些不认识的人做什么？”何春水不解地问道。

金紫菀抿了抿嘴，压抑着眼里的泪，“她们不是别人，我和芙蓉是以后的她们，而她们，就是以前的我们，我不是要救别人，是要救我和芙蓉。”

可是芙蓉已经没法得救了，何春水话到嘴边还是咽了回去，她知道，这是金紫菀的一种补偿，补偿那时没被救的芙蓉和自己，“杀了何春林和何春山，何家的家产可以让你救更多人。”

“我只想救人，不想杀人。”金紫菀直直地看向何春水的眼底，“你也不要杀人，我希望，你也能得救。”

“我？”何春水很震惊，她抗拒地从金紫菀手中抽回自己的手，皱起了眉头，“你要救我？”

金紫菀将手轻轻放在何春水膝上，“杀人是要偿命的，我不希望你因此而丧命。”

何春水推开金紫菀，站起身，“这是你的想法，跟我无关，我只为我自己而活。”

何春水说完，不再理会金紫菀，径自上楼去了。

苏云送走了金紫菀，来到楼上，见何春水正坐在窗边，痴痴地望着桌上花瓶里的紫薇花。

“小姐，你不是说过，要让他们都尝尝被亲近之人背叛的滋味吗？小姐有能力可以不必亲自动手，不是吗？”苏云说。

何春水叹了口气，拈起桌上掉落的花瓣，“是啊，也许是我太心急了。”

“我知道小姐是为了紫菀，既然她选择留下，你也不必急于让她离开何家。”苏云说。

“也不只是为了紫菀。”何春水胳膊放在桌上撑着下巴，抬眼看向窗外，“时间越久，我的顾虑越多，还不如快刀斩乱麻来得痛快。”

“小姐在顾虑什么？我愿意为你分忧。”苏云说。

何春水回过头来，“阿云，自从李青暮请了道士来，何家的下人都听说了我是妖怪的事吧。”

“是有过这样的传言，但大奶奶严令禁止下人谈论这些，不管是关于小姐还是关于太太的，只要被发现，都会被严厉处罚，现在已经没有人敢乱传这些事了。”苏云说。

“就算李青暮和朱英知道真相，我也不怕她们，可自从轻鸿住进来，我总有些不安，你时时跟在我身边，我还能护你周全，但紫菀和轻鸿，我担心事情纷乱，会波及到她们。”何春水说。

“小姐不必过于忧心，朱英那边我已经跟她说清楚了你的身份，我们关系一向亲近，她是信得过我的，至于二奶奶那边，二爷要娶太太，太太说只做正妻不做妾，二爷也答应了，二奶奶为此已经去太太那闹了好几场了，她整日为此事烦忧，哪还有心思管别的。”苏云说。

“那就好。”何春水点点头，“宫秀和蔡贤怎么样了？”

“大奶奶偶尔会去学堂窗外听听蔡老师讲课，每次都是待一会儿就走了，并没有其他接触。”苏云说。

“何春山有什么反应吗？”何春水问道。

“没有，大爷只见了蔡老师一面，当时因为二爷要娶太太的事，大爷和二爷闹得很僵，现在大爷都不怎么回来了。”苏云说。

何春水冷笑一声，“这倒正好给了宫秀机会，得让蔡贤赶紧从我这里搬出去了，她给蔡贤安排的住处在哪里？”

“就在学堂院里，不过，大奶奶一向是守规矩的，蔡老师也是守礼之人，应该不会发生什么吧。”苏云有些担心。

“我只需给宫秀创造了一个机会，至于要怎么做，就看她自己了。”何春水起身去外间榻上小憩，见榻上的小桌上也摆着一瓶紫薇花，“今天楚禾来过了？”

苏云走了出来，将点了安神香的香炉放在桌上，“今天一早来的。”

何春水想了想，“你去把之前何春林送我的那些东西都拿给紫菀，还有我的琴也送给她。”

“小姐的琴也要给紫菀？你要她拿去卖掉？”苏云问道。

“我本就不爱弹琴，都给她吧。”何春水想了想，“等会儿你再去找一下蔡贤，就说宫秀让他搬进学堂里，叫他收拾了东西，今天就搬走吧。”

“是。”苏云去里间取了东西下楼去了。

傍晚，夕阳映照得整个院子金碧辉煌，苏云去送了蔡贤刚从前院回来，沈轻鸿在屋檐下背书，何春水在花坛前赏花，楚禾提着水桶来到了院门外，“阿云姐姐，我来浇花了。”

“进来吧。”苏云说道。

楚禾一进了院子，就径直往花坛去了，见何春水正站在花坛前，他的心一阵乱跳，忙低下头，将水桶放在花坛边，舀了水往花木的根部浇去。

何春水看着他红红的脸，没有说话，只默默注视着他浇花的动作，还有他健壮的身体。

感受到何春水的目光，楚禾的脸更红了，他用力抓住水瓢，好让自己的手不至于颤抖，他在等待着，等着小姐开口询问他，或者对他提出什么要求，但何春水只是看着他，什么都没说。

何春水的目光让楚禾感觉有些慌乱，他想把桶里剩下的水都浇在自己身上，好让自己清醒清醒，不过一桶水很快见了底，他得走了。

他飞速地转动着脑筋，想要找一个借口，能让他在何春水身边多停留片刻，然而他想不到任何借口，何春水是小姐，他只是一个下人，倘若何春水一直不开口，他就没有任何留下的理由。

倾倒干净水桶里的水，楚禾把水瓢放进桶里，微微抬头向何春水看去，接触到何春水的目光，他马上低下头，拎着桶向门外走去，他走得很慢，何春水一直在看着他，分明是有话要跟他说，但她为什么一直不开口？只要她开口，无论提出什么要求，他都会答应的。

将要跨出院门之时，楚禾回过头，见何春水还站在夕阳下看着他，何春水探究的目光像是过于强烈的阳光，照得他所有幽暗的心思都无处遁形，与其这样被小姐怀疑，还不如坦荡一些，将自己的想法都告诉她。

楚禾转过身，放下水桶，向何春水走去，何春水只看着他走近，依旧一言不发。

“小姐。”楚禾低着头，轻声唤道。

“什么事？”何春水问道。

何春水淡漠的语气让楚禾有些退缩，他悄悄吸了一口气，壮起胆子抬起头，“小姐之前说想让我搬进东厢房住，不知这话还做不做数。”

何春水轻轻笑了，“你说不愿意来住，我才让蔡老师住进来的，怎么？你反悔了？”

看着何春水的笑脸，楚禾呆愣了片刻，若是能待在小姐身边，常常看到她的笑脸，该是何等的幸福。

回过神来，楚禾感觉脸在发烫，他微微低下头，“我原本是怕别人议论，但现在，我更想能留在小姐的近旁，保护小姐的安全。”

“你觉得我需要你保护？”何春水问道。

“不是，是我想要保护小姐，小姐让我留下，肯定也有用得到我的地方。”楚禾说。

“我这院子里唯一的一间空房已经被蔡老师住了，你过来，要住哪里？”何春水笑着问道。

楚禾向西边看了看，“堆放杂物的房间就可以，我只要有个能睡觉的地方就行。”

“那间怕是不行，要是被人知道了，还以为我是在苛待下人呢。”何春水想了想，“我看，你就还住东厢房，和蔡老师一起住吧。”

“啊？这……和下人一起住，蔡老师会同意吗？”楚禾有些担心，他在下人房和别人一起住惯了，蔡老师恐怕会不习惯。

看着楚禾惶恐不安又不想放弃的神情，何春水忍不住笑了出来，“我逗你的，蔡老师已经搬走了，那个房间是你的了，去把你的东西搬进去吧。”

“真的？”楚禾不敢置信地问道，脸上却已经开心地笑起来。

何春水向东边一指，“你去看看就知道了。”

楚禾跑过去一看，房间里确实空无一人，没有纸笔书册，连床上也没有了被褥，他心中欢喜，回到何春水面前连连拜谢，“多谢小姐，多谢小姐。”

“不用谢。”何春水正色道：“你可知我为何要你住进来？”

楚禾想了想，老实地答道：“不知道。”

“之前发生了很多事，我想你对我的真实身份也很清楚了。”何春水说道。

“是，我知道。”楚禾说道。

“我信得过你的人品，所以想让你住进来，我不在的时候，希望你能保护好轻鸿，你的月钱我会给你加一倍。”何春水说。

楚禾向屋檐下的沈轻鸿看去，她刚才一直默默听着两人的对话，此刻放下书，蹦蹦跳跳地跑了过来，拉住了何春水的手，“春水姐姐，我可以和楚禾哥哥学种花吗？”

何春水笑了，轻轻掐了一下沈轻鸿的脸，“当然可以，不过，要在完成蔡老师布置的课业之后。”

“好，我保证完成。”沈轻鸿向楚禾笑了笑，回去拿起书继续念起来。

楚禾却一阵难过，“小姐要离开何家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