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处寻归途 第319章 第十五章

宇宙10第二十一章

在伊恩跳入管道、落入孵化池中、并为李/明夜提/供了准确无误的定位之后，李/明夜拉着其他人直接幻影移形到了伊恩身侧。简单来讲，只有伊恩一人顺着那该死的“滑梯”直达地底，然后扑通一声掉进满是生命羊/水的孵化池里。好在他是个圣者，只要他有/意规避，哪怕一头扎进粪坑里，也一样纤尘不染……只是会受到一定的心理伤害罢了。

“艾琳阁下，我需要了解你的力量。”这是李/明夜幻影移形之后的第一句话，“请问你对幻术有没有比较好的办法？”理论上应该是有的，破除幻术和识破幻觉的能力是跟光有关的神祇之共同权能，但假如艾琳没办法的话，她就不得不立刻睁开/慧眼了。

艾琳闻言微微蹙眉，以求证的语气询问道：“听你的意思，对面有个十分擅长幻术的邪/恶神使？”

“是。”李/明夜点了点头。

“那么，以引导者苏伦之名，从现在开始，你们将不会受到幻觉的困扰，所见一切皆为真/实。”艾琳庄严宣布道。她双手合/十，闭目祈祷。片刻后，她的周/身焕发出光华，整个人就如同一轮小号的银月，辉光如水，温柔普照，驱散方圆数十米的黑/暗。

随着光/明的普照，这间石室的某一处发生了异样的变化。粗糙嶙峋的石壁如火烧的旧照片般剥落，露/出一道宽敞的、可容一人通/过的裂隙，裂隙之后是狭长的洞/穴，形成了天然走廊般的通路。在诸人的感知之中、在艾琳的光辉之外，裂隙逐渐合拢，通路由此断绝，但此时已不难得知这是欺诈师留下的大型幻象。若非遇到白银圣女的神术，这些幻象甚至能蒙蔽圣者的感知，不过考虑到那是凯欧斯·加西亚，这一点都不值得奇怪。

“只要不离开我的光辉，你们就不会陷入幻境之中。”艾琳放下双手，补充道。

“这下欺诈师算是废了。”JS幸灾乐祸道。

“我们也废了！”多米尼克与陈英华对视一眼，无奈地耸耸肩。他们刚才还是隐/形和隐匿状态，现在却被艾琳给照了出来，但要是离开白银圣女的光辉，又得防备“欺诈师”……

——根据场情局传来的资料，凯欧斯·加西亚所拥有的能力并不仅仅是幻象，其真正可怕之处在于，他的幻象过于细致入微，竟至于可以化作真/实。很难判定这究竟是心灵魔法还是物质魔法，或许二者兼而有之，毕竟擅长炼金术的“构造师”正是他的团员。又或许，这是“欺诈师”与“构造师”联手传出的假情报，以震慑外界宵小……总而言之，方才诸人要是一头撞上石壁，哪怕是把头撞出/血来，这条通路也极有可能是撞不出来的。

——假如仅是石壁还好说。在场诸人哪个没有开山裂石之力？但要是一路无知无觉地走进敌人堆里，或步入的通路其实是悬崖，那情况就有些麻烦了，要知道这不过是欺诈师弄死敌人的一万种手段之中的两种而已。本来跟圣者打架压力就大，这样一来，难免疑神疑鬼，步步惊心，最后落入陷阱，陷入险地。若是没有高级洞察技能，那唯有不断释放大范围无差别AOE，才能伤害到欺诈师构筑幻象的精神力，从而破除幻象，然而这对释放能力之人又是何其巨大的消耗？欺诈师却可以躲在远处，以逸待劳。总之，有欺诈师这样的敌人，是一件非常麻烦，同时也非常恐怖的事。

“这叫有得必有失，亲爱的朋友。”艾琳笑道，“我知道每个人都有喜欢的战斗方式，但走进光/明里面对战斗，也不失为一个勇敢的选择。”

靳一梦稍微试了一下“变天击地大/法”，开口提醒道：“基本没啥大问题了，但还是得防备一个事——心灵魔法不完全是幻术。要防着那狗杂/种转行打辅助，在关键时刻介入我们的心灵，制/造那种非常短暂的感知误导。”

“简单来讲，我们接下来要用脑子打架。”李/明夜一边说着，一边转头打量身后的“孵化池”，发现浓/稠如凝胶的池水中，一个刚破开的囊胞正在沉浮荡漾。“莫兰运气倒是不错。”她发出一声低笑。

恰在此时，雪亮剑光一闪，血肉骨骼铸就、材质坚韧如圣者肉/体的池壁轰然爆开，一池“羊/水”转瞬间流了个干净。接着是第二剑，池壁燃/烧了起来，在烈火中扭曲、皲裂、爆汁而后萎/缩，最后焦黑收皱如碳。艾琳收起巨剑，平静说道：“看起来，这种好运气不会再有了。”

“这才是问题的关键。”伊恩低声说道。他与李/明夜对视一眼，这两名经验丰富的角斗/士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忧虑。

要知道这儿算是兄弟会的复活点，再如何重兵把守、陷阱重重亦不为过，这也是李/明夜让伊恩打头阵，并带着一大帮人直接幻影移形的原因。毕竟那根该死的管子足够亚度尼斯·摩尔干掉除了伊恩与艾琳之外的所有人，但莫兰没那个水平插手李/明夜亲自施展的空间法术……而现在，兄弟会竟然直接把他们的复活点拱手让人？

“他们知道瓦利快死了吗？”靳一梦扬声对石室外说道，“说不定现在已经死了，这次再不能复活了？”

回应他的是一片平静的黑/暗。

李/明夜脸色微变，没有再任何犹豫，直接睁开额上慧眼。随着她感知属性的急速攀升，艾琳光辉之外的黑/暗世界褪去了虚假幻境的外衣，显露了真/实的样貌。

百年/前，莎尔的黑/暗力量从索姆身上爆发出来，这股力量是如此的强大，轻而易举就撕/裂了雷斯文的大地。即使是地/下深处，亦留有昔日那一战的重重疤痕。

原本坚/实的岩层因那一刹那的冲击而扭曲、揉/捏和折断，它们远不如女神的力量强大，以至于变得支离破碎，形成了错综复杂的裂隙。其中小的如通道，大的如洞室，更大的形成裂谷，谷顶仿佛岌岌可危，好像随时会彻底坍塌；更有甚者似乎被自上而下的巨力直接打穿了，巨大的空洞犹如无底深渊，好像能通到地心里去。地/下的分崩离析是如此的剧烈，以至于使人一想到地面上那座沉重庞大却安然坐落的城堡，都会油然而生出一种劫后余生般的侥幸……

可想而知，再过一段时间，整个雷斯文地区的剧烈沉降必然会到来，而那将会是恐怖的天灾。莎尔的力量肆虐过后，即使人们付出再大的努力夺回这里，也不过是夺回了一片废地——假如没有自然系大/法/师接手的话。当然，在这个宇宙里，对于位高权重到有资格治理雷斯文的人而言，自然系大/法/师并不算太难找，李/明夜也并不关注这个。

李/明夜关注的重点在于——当她睁开/慧眼之前，这片区域本来是有人的。有很多人。

许许多多人。

有气息强大、血肉鲜活的死亡三神的护教军，他们急匆匆赶至用于存放装备的洞室，忙不迭地穿戴甲胄，领/取武/器；相比而言更加强大的队长模样的人正在催促他们，命令他们尽快做好准备迎接来敌，下达一个又一个指令，或明确所负责防区，或护送他人离开；米尔寇的死灵法/师们或忙着处理实验素材，或忙着整理实验数据，一些人加入了不亡之龙的队伍，另一些人则抱着堆积如山的书籍档/案匆匆集/合，等待离开的命令；一个又一个灵吸怪的囊胞被破开，新生的灵吸怪破囊而出，每一个都跟寻常的灵吸怪不太一样，似乎是基因实验的新成果；并不是每一个灵吸怪都实验成功并发/育完毕了，还有不少或畸形或幼弱的新生体，有人专门等候在侧，仔细观察，将不合格产品迅速处死……

如此慌乱，却又是如此鲜活，是李/明夜每次历练中每一支败军应有的面貌——但这些几乎全都是假的，几乎全都是。就连书籍和实验手稿都消失不见。这里的一切都很慌乱，残留却很干净。除了亡灵法/师们的实验素材，和不合格灵吸怪的尸体之外。

在李/明夜的感知之中，虚假却又完美细致的恢宏幻象似水洗般褪去。隔着573.6米的直线距离，她看见了一个人。

“欺诈师”凯欧斯·加西亚曾在即时通上无数次曝光过的面貌坍塌了，暴/露/出一个面容陌生的男人。他穿着米尔寇教团“死亡使者”的祭司服，面容苍白嶙峋如同蒙着一层皮的骷髅骨架，但他有加西亚的神情，是诡/计得逞时分的愉悦，和闪亮到接近神/经质的笑容。二人遥遥对视，他有些意外，却对她露/出微笑，微微低头行了一个脱帽礼，就像向观众谢幕的魔术师。

“真厉害啊，欺诈师。”李/明夜低声自语。一个很强大的分/身，但也不过近乎圣者而已，就能营造出这样的幻象……如果制/造幻象的是全盛时期的欺诈师本尊，艾琳的神术和她的慧眼是否能堪破？她希望自己不用知道答/案。

在场诸人都不是笨/蛋，即使没有慧眼，也能从李/明夜的只言片语中推测出真/相。“他们跑了？”JS诧异说道。

“他们为什么不跑？”李/明夜反问道。

大家一想也是。卡尔萨斯王冠本就在兰瑟手里，他是否已掌握了配套的登神术虽不确定，但如今月出之塔事败，至上真神教团再无大用，直接跑路以待来日乃是老成之举。他反正是尊贵的本部负责人，历练考核失败就失败了，只要他能成功突破至法相，一样有光/明前程。只不过，话虽如此……

JS还是很难相信：“不是，真跑了？那可是他/妈/的劳伦斯·兰瑟啊！”

“很显然，你们没跟他打过。骸骨之王又不是龙骑士死要面子，真该跑的时候他跑得可快了。”陈英华撇撇嘴，她对《最终幻想》中的经历记忆犹新。

李/明夜叹了口气，抬手拉向艾琳和靳一梦。这个动作一出，大家哪里还有不明白的，顿时伊恩抓/住靳一梦，JS抓/住伊恩，多米尼克抓/住JS，陈英华则直接抓/住李/明夜。下一刻，这一串人无声消失在原地，出现在加西亚留于此地的分/身面前。后者见到这个场景，倒也没有太意外，只是“啧”了一声：“这未免也太不体面了，各位。我才出生几分钟不到，还是个孩子啊！就不能放过我吗？”

“恶心的杂碎！”艾琳呸了一声，刚想拔剑，想想又停住了，只是看向李/明夜。

李/明夜面无表情地盯着加西亚的分/身，片刻后开口：“劳伦斯·兰瑟去了哪里？”

“我没有那段记忆。”加西亚的分/身耸耸肩，看起来茫然又无辜。

“你确实不知道，但也仅仅是不知道这一段。你就跟加西亚本人一样聪明，当我问你时，你就已经推测出答/案了。”李/明夜淡淡说道，“你知道吗？我也会读心。留你这样的分/身来面对我，是存在很大风险的。”

加西亚的分/身蓦地一怔，下一刻，他的头颅爆开了，无头的躯体扑通一声倒在地上。竟是为了不/泄/露更多/情报而果断自/杀了。

李/明夜注视这一幕，眼神晦暗莫名。陈英华立即问道：“他们去哪里了？”

“我没读到他，但他的反应给了我答/案。”李/明夜说道。虽然仅是分/身，但这分/身上的功/法是实打实的，她的原力·读心一直没怎么用心修/炼和升级，等级不太够，强行破/解其心灵防御需要一定时间……根据对方的表现来看，她现在最缺时间。

大家尚且茫然，靳一梦和李/明夜都已经微微侧头，脸上露/出倾听的神色——很显然，他们已经开始分头“打电/话”了。“他们去了一个处于我们实控之下，或我们马上就能造成巨大影响的地方。”李/明夜开口解释了一句，随即望向靳一梦，“阿弗纳斯一切正常，战斗如我们预料的激烈，文森特说有/意外就立即通/过锚点通知我，不过有/意外的可能性不大。你那边呢？”

“阿斯特罗已经按计划启动预案，也往拉玛吉斯塔加派额外人手了。他本人也会过去。”靳一梦说道，“先等消息吧，传错就糟了。你那彩虹桥要念老久。”

“拉玛吉斯塔……卡尔萨斯登神术？！”伊恩立即意识到这一点。

在许多次级衍生宇宙的历/史剧情里，盖尔·德卡里奥斯正是在拉玛吉斯塔获得了关于古奈瑟瑞尔魔法的重要记载，并依靠自己的才智与卡尔萨斯王冠中留下的魔法回路，补全了卡尔萨斯登神术。在那之后，一些盖尔·德卡里奥斯成功晋升法相，成为野心之神，一些盖尔·德卡里奥斯则悲惨失败了……不过不论如何，本宇宙拉玛吉斯塔里的古奈瑟瑞尔魔法记载是实打实的，这一点曾坐上知识王座的李/明夜和阿斯特罗都能作证。

“他们就这么跑了？那这里的人呢？这么快就能撤得这么干净？”JS说到这里不由一顿，紧接着意识到了至关重要的一点，“还有主脑，我记得卡尔萨斯王冠本来应该是套在主脑头上的吧？至上真神教团通/过原本在王冠上的奈瑟瑞尔宝石操控主脑。他们也把主脑也带去博德之门了？”

“我猜他们是取下了王冠，然后把主脑放了。”李/明夜说道。

陈英华嘀咕道：“那王冠一取下，主脑不立即跟他们翻/脸啊？奴/役人家那么久。”

“站在主脑的立场，一旦获得自/由，就只有三个选择：帮兰瑟，帮我们，或直接离开。”李/明夜淡淡说道，“仔细想想前两个选择，就会发现它们都不怎么样。不论是帮兰瑟还是帮我们，除非我们双方两败俱伤，被主脑偷袭——这次偷袭还必须要大获全胜，将我们双方一网打尽——否则都无法确定我们中任意一方获胜后是否会翻/脸，将它干掉或奴/役。反正我肯定会这样做。但它要是直接离开，至少没有这方面的困扰。”她顿了顿，环视一圈周围，“以我对欺诈师的了解，他多半是提出了‘放主脑自/由’的提议，以此为交换，顺势提出让主脑通/过夺心魔蝌蚪来主持这里的撤离工作，去往……也许是幽暗地域。只有主脑才会有这样的效率，在如此短的时间就将这么多人疏散掉。就算历练失败，兰瑟他们也不能直接把死亡三神教团通通送掉，否则也太难看了。”

“已经很难看了。”JS说道，“要是这些人脑子里都有蝌蚪的话，主脑就随时能把这些人通通变成夺心魔，形成属于自己的夺心魔族群。在得到兰瑟突破失败的准确消息之前，它估计不敢这么干，但要是兰瑟没成功……”他说到这里便了然。要是兰瑟突破失败，那他还管那么多干嘛？历练失败加突破失败，本就够他喝一大壶，跟这些相比，死亡三神教团主力折损不过是些区区小事而已，就算保住了他们，也不会让他这次的评价好上一点。说白了，这些土著势力不过就是些资源，而资源本就是给人用的。

“如果这样的话，兰瑟现在去拉玛吉斯塔……”迟钝如多米尼克都意识到了这一点，“他想立即获得登神术，然后就直接尝试突破？”

“有很大可能，否则他没必要释放主脑，完全可以带着主脑直接传/送去博德之门。考虑到鹦鹉螺号的功能，主脑自己应该就有空间穿梭方面的知识，而且完全听话的主脑会是强大的战力。”李/明夜说道，“想要当场重铸王冠，就必须将王冠主体从主脑的……呃，头上取下，这会为他们的行动增加极大的不可控因素。因此还不如在这儿就直接放掉，还能顺势达成一笔交易，保留日后的合作空间。”要是兰瑟突破成功，兄弟会其他人就是兰瑟的‘神使’，主脑就会是兰瑟在人间最忠心耿耿的代/理人，继续为“至上真神教团”——或者说，死亡三神投影的复生仪式而服/务。

JS“啧”了一声，有些费解：“那他也没必要直接尝试晋升啊！只要能弄到登神术不就行了。王冠、宝石和登神术都在他手里，他想什么时候突破都行，何必非要现在？”

这次是伊恩回答了他：“因为不会再有更好的时机了。”他指了指诸人头顶，“我们怕‘导师’，兰瑟未必就不怕‘贤者’他们——尤其是‘织命者’阁下。在兄弟会看来，十分钟前还是大好的形势，由他们亲手推动的局面，一下子就变成这样，简直像是命运的戏/弄。要是再等下去呢？至上真神教团已经败了，形势会越来越严峻，任何一个最微不足道的理由，都有可能将他们引入失败的结局。兰瑟要是选择现在就突破，不论是哪一方半神都腾不出手来，他的突破成功与否将会最大程度排除外界的干扰，最大限度地取决于他自己。”他顿了顿，“兰瑟一直都是自信的人。”

JS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随即又问道：“所以现在这一切，是‘织命者’阁下借我们之手推动的？他没有真正出手，因此绕开了‘导师’他们的监/视？”他左右看了看，最终看向李/明夜。

李/明夜笑了一下，不置可否。恰在此时，她收到了阿斯特罗的信息。

这是一条短信，短信内容只有一个词。

“兰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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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彩虹光降临之时，博德之门上城区的拉玛吉斯塔附近，已经是冰雪的绝境。

阿斯特罗的战斗一般不会这般浮夸。比如倒毙于拉玛吉斯塔入口旁的莫兰，表面上没有任何伤患，衣着整齐干净，就连头发都没有乱。然而，假如把莫兰剖开，就会发现其脏腑颅脑已经完全冻结了，在一瞬间降至极低的温度，以至于其生命活动在刹那间彻底终止。这才是阿斯特罗的习惯，他不喜欢把场面搞得太难看。

这里冷得就连李/明夜都打了个寒颤——并非仅仅是温度的高低，而是其寒冷中蕴含的灭绝之意，使作为生命体的她感到某种源于本能的脆弱。

任何法术招式练到最后都是在领悟法/理规则。假如从前的阿斯特罗仅仅是在学习“寒冷”，那么如今他就已经在了解“寒冷为什么能杀/人”了。这二者存在很大的区别，因为单纯的“寒冷”连圣者都杀不死，但通/过解析“寒冷杀/人”的奥秘，他甚至可以成为神。

虽然没有什么用，但李/明夜还是立即从储物空间中取出阿斯加德斗篷，把自己严严实实裹上。“什么情况？搞这么大阵仗，真本事都拿出来了。”她一边开口询问，一边四处打量。

拉玛吉斯塔附近满地尸体，大部分是城市守望者，小部分是白银圣母教的精锐支援，而这其中有三名圣者。如今尸体已被冰封，但不难看出这三名圣者中两名死于两支不同的利刃，另一名死者比较奇怪，没有任何外伤，亦没有任何内伤。他只是……就这样死了。

律令·死亡。李/明夜知道兰瑟有这个能力，不仅如此，还知道劳伦斯·兰瑟的律令·死亡甚至能群/发，但向来只能对生命层次最高也就略低于他的目标使用。又因圣者中阶、能够显化法相之后，生命层次略有提升，中阶到高阶不过是继续上强度而已，没有本质上的区别，因此劳伦斯·兰瑟最多也只能秒杀初阶圣者。

说句老实话，“秒杀初阶圣者以下”确实非常吓人，却也并不是完全不可破——只要这名初阶圣者有个法相或神魔当后/台，并有/意针对于此做出防范布置就行了。比如像阿斯特罗这次一样，听说对面是兰瑟，立即一个电/话打给装备部，要了几个法相亲做的替命符/咒，再加钱让人跨越混沌海快递到手上。但李/明夜认得这个死者，他是城市守望者的高级将领，虽然刚能显化法相不久，却也是实打实的中阶圣者，不该被兰瑟直接咒死才是……

阿斯特罗留意到李/明夜的目光落点，摇摇头道：“杀死安德鲁的不是兰瑟，而是巴尔血裔塔夫……准确来说，是降临在塔夫先生身上的巴尔投影。”他顿了顿，“我们的预案很有效，守望者和银星女祭司带领的教/徒们英勇地守护了拉玛吉斯塔，将兰瑟一行人阻拦在塔外。这时我带人来加入战斗，优先击杀了莫兰先生，然后嘛……”

“谋杀之神降临了。”艾琳低声说道。她的目光落在冰面覆盖之下的白衣女祭司身上，银月般美丽的眼眸中满是怒火。

“是，那个巴尔血裔用一句话就杀了我们一半的人，然后用隐身术消失不见了。我能感觉到他的存在，却无法确认他究竟在哪里，只能看到我们的人不断地死。”一名炎拳佣兵团的高级将领肃然说道。他的目光中有畏惧，亦有悲伤，但更多的仍是愤怒。“眼看情况无法控/制，科恩先生冰封了现场，这一决策害死了来不及逃离的十三个兄弟，但也斩杀了对面的两个神使……”

“对面已经失去了莫兰先生，还有摩尔先生。”阿斯特罗抬手伸进西装外套内的马甲里，从领口夹出半条领带，华贵织物的断处干净光滑无比，随即手腕一抖，将其抖落。“不得不说，摩尔先生的临死反击真是让我心有余悸，若非迪恩替我挡了一下，或许死的是我。”

“这是我该做的。”这名炎拳将领板着脸说道。虽然明白大范围无差别AOE是对付隐身巴尔血裔和神出鬼没的圣者刺客之唯一选择，但他还在为阿斯特罗冷酷地干掉他的下属而生气。“剩下的人退到了塔里。因为巴尔血裔的原因，进塔十分危险，我本来提议由我自告奋勇，其他人跟在后面，但科恩先生说有人能对付他……”他的目光扫过诸人，有些漫不经心地掠过艾琳——随即一下子回转，死死盯住白银圣女那两轮圆月般明亮纯澈的眼眸，以及皮肤上流淌白银般璀璨的金属斑纹。“老天，我读过很多阿斯莫传记，您是……百年/前失踪的白银圣女？您从天界下来帮我们了？”

“不，我从莎尔的地狱中来，满腔怒火，满身力量，只想多杀几个邪/恶的杂碎。”艾琳淡淡说道。她微微眯起眼，上下打量面前的拉玛吉斯塔，“这位科恩先生，既然炎拳佣兵团听你指挥，想必你就是博德之门现任大公爵了吧？博德之门最近的财政状况怎么样？”

“代/理大公爵，艾琳阁下。”阿斯特罗先是纠正了一句，随即笑道：“如果您希望我支付雇/佣您对付巴尔血裔的报酬——”

“我的意思是，希望你赔得起这座塔。”艾琳扬声大笑道。下一刻，这位白银圣女腾空而起，洁白羽翼在其身后张/开，将她包裹。

高悬中天的银月陡然间大放光/明，犹如另一个太阳，将世间照得如同白昼。费伦大/陆每一座白银圣母庙/宇之中，月之少/女神像大放光芒。就连天/宇上魔幻迷离的法相之争都黯淡了。大家好像都在这一刻默契地停手，注视神灵降临现世。

“巴尔！”一声怒吼响彻天/宇。这声音里有艾琳压抑百年不得排解的怒火，亦有纯粹而又神圣的柔和回响。艾琳张/开双翼，浑身焕发出柔和得令人心醉，却又强烈到令人不敢直视的光辉。她拔/出巨剑，信手一挥，剑光撕/裂苍穹。

拉玛吉斯塔是一座法/师塔，这就注定了这座塔必然加持了许多魔法，比如建筑永固，比如外墙加牢，比如屹立不倒，比如伤害反弹……还有许许多多的秘法锁与魔法陷阱。这座塔充满能量，完全是一座不可攻陷之堡垒，就连阿斯特罗想到要攻打这样一座塔，都不由有些踌躇。作为曾经坐上塔中王座之人，他完全知道这座塔可以变得多可怕——尤其是塔中藏有劳伦斯·兰瑟的时候。

但这一切，在艾琳这一剑之下是这样的无力。这是神灵的怒火，至高的力量。胆敢挡在这一剑之前，唯有毁灭一途。

剑光过处，魔法陷阱裂解了，秘法锁破碎了，甚至连临死的挣扎与能量冲/突引发的爆/炸都没有，直接湮灭在了纯粹的银月光芒里。整座魔法塔猝死般坍塌，轰隆隆散落一地。

突然之间，废墟里飞出一道身影。

那是一个白龙裔，身着法/师袍，躯体强壮而健美，洁白的鳞片泛出健康的金属光泽。但他的眼眸却是纯黑的，纯粹的黑，没有龙裔或蜥蜴应有的竖瞳。他先是低头看了一眼地面上的人，目光停留在陈英华身上，后又移向靳一梦，略停一秒，方才抬头看向战意勃/发的艾琳。

“好久不见啊。”白龙裔声音沙哑地说道。他抬起手，打出一道闪电。闪电直接化作罗网，罩向半空中的艾琳，蓝白沸腾，滂湃如海，充斥着纯粹霸道的能量与充盈直白的毁灭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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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德之门屹立数百年的拉玛吉斯塔，这座城市里魔法的象征，就这样被无情摧毁了。然而没有人为此感到哀悼。大家警惕地盯着废墟中/央，露/出了凝重的神色。

就像封印被解除一般，高塔毁坏的瞬间，包裹其中的奇特魔法与非凡场景也已经泄/露了出来，简单直观，一览无遗。

劳伦斯·兰瑟正站在满是毁灭的废墟当中，其周/身十余米范围的建筑与装饰分毫无损，就连脚下的地毯都没有多余的尘土和褶皱。

这位兄弟会士兵阶的“骸骨之王”已经戴上了那传说可以驾驭一切亡灵的“苍白之语”面具，据说由陨落传/奇圣者之头骨制成的法杖“受/灾者之嚎”插在他身后，水晶骷髅张大巨口，喷吐出数以万计的灰白色亡灵，将他与兄弟会剩余几人环绕在内，形成保护。他的左手握着一支布满高深晦涩符文之奇形王冠的基座，基座上业已插上两枚光彩绚丽的奈瑟瑞尔宝石，他的右手中则是第三枚。王冠与宝石在他的手中焕发出光芒，照亮了他面具下方紧抿的唇线，亦照亮了周边原本不可观察、无法揣摩的幽微魔网。

很少有人能亲眼看到魔网的真/相。那确实是一张“网”，只是比任何蜘蛛织成的罗网都庞大和细腻了太多，一滴水里足以容纳无量数计的孔洞。不论在哪里，人们都能用魔法弹拨魔网，而魔网也会予以对应的回应，因此它穿/插在世界的每一个角落里。宏伟浩瀚的星空，厚重沉稳的大地，以及这二者之间的一切，至宏大的，至微小的，至虚幻的，至真/实的。魔网穿梭其中，魔网无处不在，魔网牵连一切，魔网就是一切。

这就是魔法女神密斯特拉的真正本体。这就是所有魔法的力量之源。

然而，在卡尔萨斯王冠与奈瑟瑞尔宝石的光辉照耀下，稳固的、规律的魔网，或者说，构成魔网的规则，无声无息地崩解了。魔网的结构破碎崩塌，却并没有直接消散，而是粉碎成了无穷小无穷琐碎的细微粒子。它们狂乱的涌动着，混沌地涌动着，没有目标亦没有规律地涌动着，极具破/坏性也极贪婪地涌动着。崩塌随着光芒向外扩散，假如兰瑟是本宇宙土著，他将会因此失去力量——准确来说，他会因此而失去可控的力量，他的律令·死亡可能会召唤出一只兔子，或召唤出一个神——但他是个一身法则化装备技能的角斗/士，因此他根本就无所谓。

阿斯特罗也一样。

随着阿斯特罗抬手一指，极度的冰寒瞬间迸发，苍白的死亡霜冻急速涌/向兄弟会诸人所在——然后被灰白涌动的死者之雾拦下。足以冻结灵魂的严寒令灰白色的亡者成片成片地尖/叫着破灭，但“受/灾者之嚎”中储藏的亡者魂灵实在是太多了，几乎源源不绝，前仆后继……不过，大家也已经知道此刻该做什么了。

顷刻之间，迸发出千百道雷蛇的原力·闪电和沉重虚无的重力压/制淹没了灰白之雾，将附近废墟碾碎为齑粉。陈英华掏出了一支她在低位格时用过的冲/锋/枪，毫无顾忌地直接开射，很显然，这把枪改装了无限弹匣。多米尼克肩上突然多出一截兼具高科技美/感与粗犷原始审美的肩甲，甲片推移开之后，一门铁血星人标志性的等离子肩炮缓缓升起，根据支架与炮身上诸多装饰性花纹与尊贵图腾来看，这是某位铁血长老的遗物。迪恩往后做了个手势，他与他身后的所有炎拳都从背上解下了重弩，这些重弩都是约克城堡出品，质量不错，价/格也不错，考虑到这一点，唯有迪恩的重弩才有魔法符文……不过这个没关系，因为他们都压上了威力最大的爆裂箭。

“魂体会扭曲物理规则，所以必须是物理伤害非常大，或能造成灵魂伤害的子弹才行。”靳一梦在开/枪前提醒了JS一句。

“知道。”JS嘟囔了一句。但他的下一个动作却是换子弹。

废墟里光影炫目，轰隆连声；天空上剑耀当/世，死意纵横；星界中法相争奇，异象不绝。一片混乱中，“欺诈师”凯欧斯·加西亚的声音响起，就像响在每个人耳畔般清晰。

“你们来得太迟了。”加西亚的声音有些虚弱，看来片刻前分割灵魂的行为对他造成了颇大伤害，但却掩不住其中微带嘲讽的畅快笑意，“劳伦斯本就通/过解析王冠掌握了绝大部分的登神术，来这里只是为了补足残余，而现在他补足了。他一直在用数以万计、数以十万计的灵魂冲击自身，以适应突破时因生命本质拔高而引发的灵魂冲击。除此之外，他本就掌握了‘杀/戮’与‘亡者’这两大领域的许多规则。再没有人比他更有可能成为神！为何还要挣扎？为何就是不肯安静/坐下，喝上一杯，与我一同见证新神的诞生？”

“如果只是‘有可能’就能‘成为神’，法相的数量恐怕都足以把白塔塞满了。”阿斯特罗淡淡嗤笑一声，“倒是你们。输都输了，乖乖离开不好么？一定要垂死挣扎，与我为敌……搞成现在这样，实在是太难看了。”他说的倒是实话。虽然答应了李/明夜要尽力将登神术和王冠给她弄到手，但假如兰瑟在补全登神术后爽/快滚蛋，另找宇宙突破，那他也没什么办法。而且说白了，只要兰瑟别在《遗忘国度》次级衍生宇宙登神突破，造成魔网损坏，那他想突破关堡垒屁事啊？大不了回去之后谈一谈嘛，何必撕/破脸在这儿打呢……

阿斯特罗话说出口，本是个寻常至极的嘴炮，加西亚却沉默了。阿斯特罗奇道：“怎么，没想到这个？”

“我猜他们是带不走王冠吧。”李/明夜低声说道，眼神晦暗莫名，也不知她想到了什么。

恰在此时，兰瑟将最后一颗宝石对到了王冠的凹槽中。他的指尖凝聚着充斥有奇异破灭感与混沌感的力量，浮动出一个又一个复杂至极的奇异符文。他仔细调整着，使自身提/供的力量符文与王冠基座上的符文一一对上，恰到好处，严丝合缝……“哒”的一声，一切就这样成了。

“苍白之语”面具下，兰瑟的嘴角刚刚流露/出一丝笑意，这笑意忽然凝滞。不知为何，这王冠突然变得极其烫手，令他一时拿捏不住，险些摔落在地。即使强行握住了，也像是握住了一条着火的蛇，稍不注意就会挣脱。

“兰瑟先生，你有没有想过，它为何会是一顶王冠？”李/明夜停下攻击，扬声发问，语带笑意，“昔日卡尔萨斯铸造王冠时，是古奈瑟瑞尔魔法帝/国的国王。他选择使用自己的王冠来制/造登神术道具，是因为他的王冠本就是一件强大的法/器。与此同时，王冠是王/权的象征，是统/治的象征，用王冠做道具，有可能寄托了卡尔萨斯先生‘能够统/治神的力量’的美好祝愿，在这种重大的仪式上，取一个比较吉利的意象还是很重要的。虽然卡尔萨斯先生最终是失败了，奈瑟瑞尔魔法帝/国因此不复存在，但它依然是一顶王冠，象征着王/权和统/治。”

兰瑟听到这里，已经完全明白了。

——王冠是王/权的象征。

——而王/权，拒绝失败者。

“尊敬的‘骸骨之王’，你确实很强大，也许可以强行戴上它。”李/明夜发出一声轻笑，“我能提醒的唯有一点：戴上之前，想想代价。不论如何，我期待着结果。”

代价？

失败的阴影，未卜的前途，堡垒的敌视，死亡的损失，和……

兰瑟沉默了足足十秒，直到“受/灾者之嚎”中吐出的亡灵开始稀薄，而这是他历练十来个宇宙的库存，足有数十万之众。但这已成为代价之一。

终于，他环顾周围，目光掠过自己的一个又一个下属。接着，他透过亡者之雾与那些一刻不停的剧烈攻击，望向阿斯特罗与李/明夜。

“我不是输给你们。”兰瑟平静地说道。随后他将目光上移，望向盘踞天/宇一方的硕/大人面蜘蛛。

接着，他戴上了王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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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戴上王冠那一刻，兰瑟的力量骤然拔高，就像一座高山突然拔地而起。但他的躯体亦开始崩解。拔高愈快，崩解愈剧，顷刻之间，烟消云散。

作为灵魂绑定装备，“受/灾者之嚎”亦随之消失，追随主人而去。没有了亡者之雾的保护，剧烈的炮火与绚丽的能量顷刻间淹没这里，轰轰烈烈的一阵之后，一切不复存在。唯有完整的卡尔萨斯王冠悬在半空中，载沉载浮，对所有攻击处之泰然。

冰封的尸堆之下，有两具尸体悄然消失了，莫兰和摩尔的尸体。照理来说，即使回归，他们的尸体应该停留两小时才对，但不知为何，这两个家伙明明都死了（遗产之箱都爆了），还能像活着一样完整回归斗兽场……但考虑到兄弟会表现出的炼金术与灵魂魔法造诣，这似乎也不是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毕竟，尸身停留两小时，也不是什么斗兽场规则中的铁律。

李/明夜决定回头也要试着研究一下，毕竟没人希望自己死了还被别人亵/渎尸体。

星界的法相之争已经平息，夜空重见晴朗。巴尔血裔与白银圣女也消失不见，不知这两个轻/松就能飞出音爆的家伙打去了哪里。曾经是拉玛吉斯塔的废墟已然平静，等法/师学徒洛若坎回到这里，恐怕会直接崩溃……而阿斯特罗此刻也有点头痛。他不太愿意想象重建或赔偿这座塔的账单，只希望瑞文嘉德大公爵或白银圣母教不介意报销。

长长叹出一口气，阿斯特罗转头望向迪恩，明知故问道：“哥塔什先生造成的麻烦已经结束了吗？”他现在仍然能隐隐听见爆/炸声，因此答/案显然是没有。

“还没有完全结束，但很快会结束了。”迪恩说道，随即带人离开。

阿斯特罗回过头，发现李/明夜已经将卡尔萨斯王冠握在手里了——不同于兰瑟，王冠没有拒绝她。他也没在意，这是早就说好的报酬，只是提醒一句：“从兰瑟先生方才的表现来看，登神术很危险，但如果你真要用，记得一定要去其它次级衍生宇宙。”

“我知道。”李/明夜笑道，“你要是实在不放心，我们可以签契约。”

阿斯特罗不由失笑，刚想开口，却被多米尼克的欢呼打断了。“哇！我的天啊，我的天啊！”他一把抓/住JS的肩膀，激动地晃了起来，“我们赢了兰瑟！赢了劳伦斯·兰瑟！骸骨之王！兄弟会！我的天啊！”接着他把JS一丢，一转身就给了伊恩一个热情洋溢的熊抱，“我的天啊！赢了！”

不得不说，在这种场合，有个像多米尼克一样的二货也很不错——这个热情万分的二愣子，成功解/放了所有明明/心里爽到不行，却还想要强装淡定维持逼格的装/逼人/士。一时之间，除了阿斯特罗和李/明夜这两个团长没人搭理，其他人欢呼的欢呼，拥/抱的拥/抱，握手的握手，就连靳一梦都被JS强行推到了多米尼克张/开的怀抱里。他挣扎间不小心一绊，三人摔成一团，然后被伊恩跳上去压在身下，玩起了叠罗汉……

“我的老天。”李/明夜远远站着，摇头失笑，“部/长，你这三个团员，年龄加起来还没文森特大。”

“你该庆幸文森特不在。要是他也在这里，詹姆恐怕就有些危险了。”阿斯特罗发出一声轻笑，跟李/明夜一起站得远远的。

陈英华也决定避开那四个家伙。她无视了靳一梦艰难伸出的手，目不斜视地踱向二位远远围观的团长。“咳，我有个问题。”她若无其事地在团队频道里开口，并且真的立即想了一个问题出来，“兰瑟最后说他不是输给我们……他的突破失败，是‘织命者’安排的吗？”

“不是。”李/明夜微微一笑，温和解释道：“其实突破是一件很私人的事情。对兰瑟的突破，除了‘在他开始突破之前或突破过程中将他击杀’之外，我无法作出任何可能的干涉，而在刚才的情况下，能够让他失败的只有他自己。我之所以要对他说那些话，一是事实如此，二是在他心中种下失败的种子。要是这样他都能突破成功……呵，那他可是真了不起，我是真的会为他鼓掌的。”

陈英华撇撇嘴：“好吧，我以为他赌那么大，肯定非常自信。”

“他当然是。”阿斯特罗淡淡一笑，“你没听他最后是怎么说的？他不是输给我们。”

“这才是他突破失败的关键啊。他以为今日一切都是‘织命者’阁下的布局，以为是‘织命者’阁下苦心孤诣谋算‘至上真神教团’的失败，以为‘织命者’阁下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预见了他历练的失败将会直接导致突破失败的结局……”李/明夜的话语中多了一丝感慨，“虽然他最终还是决定试一试，但他这时的心理状态已经不适合突破了。”

——劳伦斯·兰瑟，如此的自信和骄傲，以至于只愿意、亦只承认自己输给神。然而他不会想到，当他怀着“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心态戴上王冠时，失败的结局才真正注定。既已知“不可为”，要如何“为之”？或许当他戴上王冠时，心中所想已不是成功，只是一种……对命运的徒劳反/抗罢了。

阿斯特罗好奇问道：“要是你呢？你最终会试么？”

“会。不过我跟他不同，我绝不会听别人的鬼话。”李/明夜打量手中的王冠，耸耸肩道：“其实你想过没有？突破本来就是百万中无一的事情，别人哪怕作出再多干涉，结果也不会比事实更糟。出色并不意味着成功，努力也不一定有回报，是什么让他产生了‘做好万全准备就一定会成功’的错觉？他以为命运是开店的，公平公/正童叟无欺，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这世上多的是人因为左脚先迈出家门而被雷劈死。这家伙之前还是太顺利了。”

听起来，你对兰瑟有点情绪啊……阿斯特罗有些诧异，心念一转，想起兄弟会似乎摧毁过命运团队某个低级资源点，便也了然。“路易斯，你似乎忽视了一点——到了你我与兰瑟这等地位时，经历几乎都可以称得上‘顺利’。”他含笑说道，“因为假如我们哪次遭遇到真正的失败，即使只有一次……那我们大约也不会在这里了。”

李/明夜一怔，旋即失笑：“也对。”她轻轻舒了一口气，笑容里包含某种近乎恶意的兴味，“我开始好奇兰瑟的下场了。这已经是他第二次失败，他还能失败几次？”

——之前诸人做计划时，阿斯特罗建议李/明夜不论如何都不能杀兰瑟，如果必须，那只能由阿斯特罗来动手，因为“导师”不会坐视兄弟会士兵阶的“骸骨之王”死在路易斯·科蒂这样一个小人物的手上，哪怕死一次都不可以。李/明夜闻言一笑，答应了阿斯特罗的提议，同时也指出，“导师”保护的是兄弟会等级总负责人而非劳伦斯·兰瑟。假如这次兰瑟再失败，那他想必很快就不会再是等级负责人了。

——“再这样下去，他很快也会成为小人物。”李/明夜事后私下里对靳一梦这样说，“他会成为一个交易内容，而非提出交易之人。当兄弟会其他人想要跟我对话、同我交易时，会主动奉上他的人头，就如今日的汉默……我会一直赢下去，然后等到这一天。”

“根据我的经验，他的机会不会很多了。”阿斯特罗话语温和，多有安慰之意，“据我所知，他是兄弟会死亡三神的学/生，尤其跟米尔寇尊上交好，唔，这也是他被称为‘骸骨之王’的原因，但不论如何，那三位都不以宽容著称，尤其不会宽容他人的无/能。呵呵，他们的投影大部分是邪神，这其中是有原因的。”他顿了顿，抬头望了望天，暂时拿不准“导师”等兄弟会法相是否已经离去，遂决定转移话题。“不说这个了。你打算何时使用王冠？一定要提前告诉我，我会抽/出时间观礼……不过话说回来，我更希望你自己突破成功，永远用不上它。”

“我也这样希望。”李/明夜淡淡说道。她低下头，仔细打量手中的卡尔萨斯王冠。这样强大的神器，能让一个圣者真正超凡脱俗，成为半神……她怔怔凝视半晌，突然说道：“我之前说过，对这个王冠，我半是恐惧，半是渴望。我猜想，兰瑟看它时也是一样。”

“唔。所以？”

“或许我会用上它。”李/明夜说道，“当我对它唯有恐惧，全无渴望的时候。”

“啊？”陈英华奇道，“说反了吧，大佬？”

李/明夜笑道：“这个无所谓，因为反过来也成/立。”她抬手将王冠往空中一抛，复又接住，收进储物空间里。“好了，这件事已经结束，是时候收拾残局了。”

此时此刻，距离迦南市堕入阿弗纳斯，恰恰好半小时。

尘埃落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