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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处问长安 第26章 天地不仁(一)

作者:不窥园主人 分类:其他类型 更新时间:2023-05-22 12:32:42 来源:文学城

“我昨日收到恒之的来信。景朝虽放弃属领朝鲜,却不愿失却辽东之管辖。恒之需要赶在景使之前面见朝鲜国王,重建有限邦交。”

“太(河蟹)祖以来,朝鲜仰我大宣如父如母。万历年中东瀛侵朝,大宣更是出兵出饷助其护卫家邦。如此恩德,朝鲜忠孝之心,理当砺山带河,万载不渝。然而咸嘉九年博仁攻打半岛,朝鲜兵败如山倒,国王李倧逃入南汉山城,坚持半月后终于出降。自此朝鲜归附萨族,与大宣彻底断绝关系。松锦战役中,他们竟派出军队,配合萨兵攻打我方,”赵瞻撇撇嘴,“如今大宣苟安江南,辽东鞭长莫及。就算朝鲜良心未泯,愿与我朝再结盟好,然而景朝正在目前,他们岂敢轻举妄动?以此国换豫、鲁两地割据,恒之兄这桩生意却做亏了。”

沈蔚自是为丈夫说话,“然而景朝勒马黄河已是极大让步,若非一纸和议,凭南朝内讧无止无休,兵马各自为战,江南能保几时?既是让步,景朝定会索要酬答。而这桩亏本生意,约可算作此类。”

“周绪典掌登莱,朝鲜舟船可达,若能借铁山之地屯兵备战,亦可在后方对景朝有所牵制。但是如今周绪与贺之诚已非属我朝,纵使故国之心尚存,一二代后心向难保不变。”

“大争之世,一二代后便是沧海桑田。周贺或可比肩岳武穆,然未尝不做张议潮。”

“守土卫疆如岳武穆亦可,孤守汉统如张议潮亦可,只要不叛国背宗如孔有德等人便好,”赵瞻怅然,“相比于周绪控驭渤海,贺之诚之河南位处李翊与萨兵夹击之间,坚守三年已是难能可贵。然而贺总督的康健在狱中磋磨尽,身体已至强虏之末。在他身后,河南不知何往。大宣境中八下起火,西南张全寿咄咄逼人,东南白教方兴未艾,还有数不清的兵乱民变,焦头烂额之际,恐难干预河南军政。”

沈蔚也随他面露愁容,神情有些倦然。

赵瞻见状,连忙放下碗筷,“赵瞻今日仓促来访,实在叨扰至极,得嫂夫人盛情款待,幸何如之。便即告辞,万望嫂夫人珍重。”

“啊,这就要走?那你吃饱了吗?”见赵瞻点头,沈蔚扶腰缓缓站起,“仲远经历四川匪乱,想来盘缠所剩无几。我已让华安备下百两纹银,请仲远务必收下,以解你与蒋公的燃眉之急。”

“嫂夫人,这怎么可以?弟……”赵瞻连连推却,却终于在沈蔚的坚持中败下阵来。“嫂夫人厚恩,弟无以为报,”他向沈蔚深作一揖,“今后恒之兄与嫂夫人但有差遣,赵瞻万死不辞。”

“千年武烈祠,星日昭闪闪。尚书蟒麟袍,提督龙文剑,”武烈祠坐落于平壤城西的静海门内,祠中供奉着万历中助朝御侮的大宣前兵部尚书石星、提督李如柏等人的影帧,江永遥遥望去,不禁苦笑,“昔年贵国张皇驰报乞哀,求大宣发兵之臣趾错于道。如今大宣官员亲自来此,竟连王宫也去不得了。”

“ 祖宗事大之诚,,天朝再造之恩,我君臣一日不敢忘,”陪立一侧的朝鲜领议政金瑬忙上前拱手作礼,布满沟壑的脸上堆起谦恭的笑容,“然而建奴逆天, 至僭年号, 又欲东吠, 狺然未已。小邦兵少粮乏,实不敢公然与之对抗。吾王深恐天使责怨,特命我等恭候在此。还望阁老知悉殿下苦心,姑且宽待一二。”

“当大争之世,临疲敝之国,处夹缝之中,倒真是为难你们殿下了,”江永冷哼一声,“江永此来只求结好,并非兴师问罪。辽东之域,宣、景、朝已势成掎角,若贵国愿与我朝结盟、合力抗虏,大宣便不计较尔等为虎作伥之事,若贵国执意弃明投暗,”江永的声音忽地一顿,察知对方面露紧张,又低声说道,“且不说来日大难,尔等投足无所,便是恩将仇报、忘善背德,恐也享国不久。”

“啊这这这……”金瑬张口结舌,冷汗霎时窜出额角,“大宣乃我父母之国,小邦岂敢忘恩负义?只是……”

江永轻轻摇头,金议政便不再说下去。

良久沉默后,江永问道,“如今父母左拮右据,祈望儿女协济一二,不知贵国甘愿否?”

金瑬审慎开口,“还请阁老明示。”

“大宣欲借龙川、义州之地屯军备战,以做陆上牵制景朝之用。一应粮饷与地租皆由大宣支付,绝不累及贵国百姓分毫——金议政意下如何?”

“那邦交结盟之事……”

“若贵国为难,亦可定下密约,不令人知。”

见江永所求不多,金瑬暗中松了口气,“天朝体谅小邦贫苦,我等感激不尽。卑职即刻将阁老之言转告吾王,敬请殿下定夺。”

“江永重托在身,于此无法久留,尚祈贵国尽快答复为盼。”

“一定,一定。”

“金议政,”阳光打湿了武烈祠的青瓦,轻烟中的大宣名将眉目如新,江永盯得久了,眼睛不免干涩。他眨了眨眼,冷不防地唤住行将离开的金瑬,“我们都应记住这一天。”

江永从平壤出发,一路沿海南下,抵达淮安时又过去了月余。

他已经真正成为了一个男孩的父亲,沈蔚寄来了家书,那个浅墨轻染的小脚丫还没有三寸长,似乎正在江永心窝软软地踢腾,让他几乎落下泪来。直到薄纸卷了角、毛了边,江永仍捧在手中不舍放开。忽听门枢一声轻响,不禁黯然叹气,默默将它叠好收起,紧紧贴近自己的胸口。

“大爷,漕运总督温渠求见。”

江永的神色迅速恢复如常,“快快请进。”

漕运总督,全称“总督漕运兼提督军务巡抚凤阳等处兼管河道”,既有总督漕运、兼管河道之职,又有巡抚淮北、苏北军政之权,实乃藩屏社稷、封疆一方的要员重臣。不久前薛青玄借故斥逐石旻,将漕运总督的位置交给了心腹温渠。今日此人前来拜会,江永自当严阵以待。

“下官温渠拜见江阁老。”

“学生才疏学浅,侥幸忝列内阁,何敢受此一拜?”江永恭敬地将温渠扶起,“温公不辞劳苦守卫边境,若非听闻老先生出城公干,学生理当先行拜敬啊!”

温渠面上有些尴尬,“今日得首辅急件,上言薛二公子不日将至,某出城安排接待事宜,未及与阁老一晤,殊为有愧,千祈阁老海涵。”

江永笑意温和,“清城贤侄此来正为在下出使之事,温公代我迎接薛二公子,学生未及一表感激,又岂有怪罪之理?”说罢便要俯身作揖。

“万不敢当,万不敢当,”温渠连忙扶住他的胳膊,脸上笑容忽然一顿,似是想到什么,又悄然凑近两步,在江永耳边低语道,“下官尚有一事,冀盼阁老指点迷津。”

江永正自疑惑,又听温渠解释道,“此事干系甚大,情势甚急,元辅鞭长莫及,恰得阁老在此,还请上官不吝赐教!”

“学生岂敢妄加指点?温公或可手书一封,由清城交予其父……”

“此事绝不可见于书信,否则一朝泄露,便有身首异处之危!”温渠的额角覆上一层薄汗,语气万分惶急,“若阁老不愿相帮,下官亦不敢以实相告。温某死不足惜,只求来日陛下与阁老们垂怜,放过在下一家老小!”

江永恻隐之心顿生,不由问道,“温公家中尚有何人?”

“温家门衰祚薄,某生父早逝,又无兄弟,家中止有年迈体衰之母、百病缠身之妻和少不更事之小儿而已。若某不幸身死,竟不知他们要何以为生……”话说至此,已至天命之年的封疆大吏竟自顾抹起了眼泪。

“罢了,罢了,”江永终是不忍,勉强答应了他的请求,“便请温公将此事的来龙去脉告知于某吧。”

令温公无比为难之人,乃软禁于凤阳高墙中的先唐王林新梓。世路多歧,天意弄人,当满朝文武正为“立君以长”而与万历帝争执不休,并激化出妖书、梃击、红丸、移宫数案之时,远在南阳的唐王府中却恰在上演宠庶灭嫡的闹剧:林新梓的祖父被嬖妾迷惑,为将王位传给庶子,竟暗中将嫡子林承渲与世孙林新梓囚于承奉司内,柴米不给,静待二人饿死。幸得司中小官接济,林新梓父子才不至困死狱中。为囚十六年,林新梓在佛灯前日夜苦读,渐晓民族大义,处患难而意气不挫。然而其父身体渐衰,咸嘉二年,急于袭爵的弟弟竟暗中将他毒死。听闻长子死讯,老唐王喜不自胜,立刻准备封爱妾之子为世子。前来吊唁的河南右参政陈奇瑜以朝廷法度相诫,因恐林又清降旨追究,老唐王只得立林新梓为世孙。同年老唐王去世,林新梓继为唐王。

当是时,海内大乱,林新梓深知国家危难,捐千金修筑城池,并在府中陈兵修武,以备不时之需。咸嘉九年,萨兵入塞,林新梓心忧社稷,在勤王之请被林又清驳回后,先是杖杀叔父为父报仇,而后毅然率千名护卫北上御敌。行至裕州时,巡抚察知其行踪,迅速上报北京。藩王擅自兴兵离境视同谋逆,咸嘉帝听闻后立刻下诏切责,命其火速返回封地。数月后,北京解严,林又清以“越关”、“擅毙”等数项重罪将林新梓废为庶人,圈禁于凤阳高墙之内。

圈禁期间,凤阳守陵太监索贿不得,对林新梓百般折磨。昔日的唐王重病几殆,却仍能在廪禄不时,资用乏绝之中苦读不辍。咸嘉十六年,时任漕运总督的石旻巡视凤阳,期间特地入狱拜见唐王。林新梓进言酷吏凌虐之事,石公甚悯之,疏请加恩罪宗、将欺凌唐王之人绳之以法。然而彼时京中大乱,林又清无法视事,杨光中除兵事外无暇他顾,林新梓的希望不幸破灭,只能在高墙中继续忍受无尽的困苦。

咸嘉十七年,林又汲在南京即位,依例大赦天下。广昌伯韩文泰再次请宥,弘光帝终于下旨释放林新梓,并将他封为南阳王。

“虽有圣旨在上,但皇上又遣太监暗中传了口谕来,”温渠再次压低了声音,“皇上命我择机将此人鸩杀,以绝后患。”

江永眉间微蹙,不解道,“唐王乃太(河蟹)祖二十三子林桱的后裔,与皇帝一脉相隔甚远,陛下何虑之有?”

“恐是此人曾领兵越关,意同谋逆,皇上心存忌惮,方出此下策。”

彼时王廷危如累卵,林新梓亲赴沙场御敌,虽犯帝嫌,却是明晓大义、勇于担当的壮举,远胜那些饱食终日、无所用心的藩王禄蠹。江永心中如此评价,却碍于为尊者讳,并没有道明,只是轻描淡写地点出关窍,“然而口谕未留实证。若温公应此而行,来日藩王死于治下,阁下或担失职之责。”

“正是如此,正是如此!”温渠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紧攥着江永的衣袖不肯撒手,“还请阁老救我!”

“温公依圣旨而行便是。”

“什么?可陛下口谕……”

“温公并未接到任何口谕,不是吗?”

温渠思忖片刻,忽地眼睛一亮,正欲答谢,又听江永说道,“今上克宽克仁,缘何枉杀宗亲?定是传旨太监会错圣意,方使温公进退为难。既然明旨在上,温公董道直行便是。”

“多谢阁老点拨!”

“学生还有一事相询,”既要送佛,没有不送到西天的道理,故而江永又接着问道,“皇上未复林新梓唐王故爵,只以南阳王之封将其迁往广西平乐府。听温公所叙,南阳王贫病交加,几无人形,而广西相隔甚远又多生瘴气,殿下如何在彼处安置?”

“是啊,这可如何是好?”

需择一不远不近之地安置才好,江永一面在房中踱步,一面盘算,林新梓不能多行,两粤之地不宜其居,江浙距南京甚近,今上定生猜忌,湖广乃米粮之乡,又多纳江北藩王,西南已入敌手,而福建之东为黄鸣盘营,之西有白教据点,除此之外,便只有……

“学生即刻与元辅通信,请他从中斡旋,将南阳王的封地改至江西之南,赣中一带。”

“不知元辅会否答应?”

“薛公将从我处得出使首功,此事于他不过举手之劳,”江永神色淡然,“想来他会同意的。”

江永抵京之日,城中下起了瓢泼大雨。正阳门内有人清道,一顶大轿横坐街中,轿前铜锣声息,一对肃静牌被雨水冲刷得有些狼狈。江永勒绳下马,与刚走出轿门的薛青玄隔着雨帘遥遥相拜。

“今晨尚且风朗气清,不意过午天降甘霖,”薛青玄眼角含笑,“恒之果如我大宣的及时雨啊!”

江永拱手作礼,“托陛下与薛公洪福,江永幸不辱命。”

“恒之劳苦功高,切莫自谦了,”薛公哈哈一笑,引江永上了车轿,“天子圣心大慰,特地向内阁传旨,一俟恒之车马入城,便要立刻召见呢。”

江永急忙掀起帘角,见轿子果然在向皇宫抬去,“微臣遍身风尘,岂能仓促仰见天颜?元辅,这……”

“皇上金口玉言,为臣者依旨遵行便好,”薛青玄眼梢挑出一抹揶揄的笑意,“还请恒之暂缓怜子之切,先将今上所托一应了清,再安心回府叙天伦之乐,可好?”

见心思被元辅点破,江永面颊微红,只得放下轿帘,将神思重新集中于出使的细节中。

入夜,秋雨如冰。

江永站在内阁廊下,将已经凉透的茶水送入口中。檐下的灯笼再次被寒风吹灭,霎时一道青光闪过,似天地间一名绝世刀客亮出了刀刃。滚滚奔雷在江永耳畔轰鸣,他听不真切,只觉这雷声本是坠在他骨头中的,如今被夜雨激发而出,不料竟连绵不绝,似是非要将那年深日久的忧惧与苦闷一气道明。

他的外衫已被全然打湿,凉意顺着织线丝丝缕缕地侵入肌肤。江永突觉寒冷,瘦长的影子也在新添的灯火下骤然摇颤。一旁的内侍见状,连忙上前关切道,“阁老,雨急风骤,还请入室等候吧。”

见江永默然摇头,内侍无奈地叹了口气,避着风雨走远了。

不知在廊下又站了多久,江永终于等来了司礼太监常九思。

“常公公,是皇上要召见我吗?”

“拜见阁老,”常九思躬身行礼,雨水打湿的脸上泛起难色,“戏班刚刚散场,皇上已去了裕妃娘娘处,还请阁老先行回府,改日再奏出使之事吧。”

虽料到可能有此一幕,江永的眼神仍不免一黯,“臣知道了,多谢公公告知。”

说罢转身向廊外走去,任暴雨将内外衣衫浇透。潮湿的长褂紧贴身躯,勾勒出他清瘦却挺拔的背脊。

“皇权,不受限制的皇权!”江永的脚步猝然停顿,耳畔杨光中的话语与天边的雷声一同响起——

“帝王寡德薄识,偏要天下为之赎罪陪葬!”

雨还在下,丝毫没有止息的势头。江永在千步廊(注1)中踽踽南行,依稀在雨幕中窥见一抹熟悉的声音,高声试探道,“陈公明!”

陈公明停下脚步,待看清唤他的人时,脸色瞬间变得煞白,“江……江阁老,您回京了?”

“嗯,下午刚到京城。”

“夜已深沉,您怎么还在宫中?”

江永不欲多言,只用“公务积压”草草敷衍。低头见陈公明眼眶通红,满脚泥泞,不禁沉声问道,“公明,你该不会又是从乱葬岗回来的吧?”

陈公明垂下头颅,算是默认。

暴雨又急,北风又紧,江永浑然不觉。他曾从来府上为娘亲看病的大夫口中听过些许传言,林又汲宠信苏州医生郑三山,命内官四出搜购蟾酥以合媚药,致使全城蟾酥千金难求。不仅如此,他还命内官在秦淮河畔四处搜罗名姬艳女,无论年少老幼,一概送进宫中供其享乐。期间竟有女子窈窕而入,横陈而出,被一条破席裹进乱葬岗中。旧院的鸨母久不见人归来,心知早已香消玉殒,却不敢与宫中相争,只能忍气吞声,将此事不了了之——起先江永并不相信,直到一日深夜见陈公明一身尘土而归,方知市井所言非虚。

陈公明曾是咸嘉朝司礼秉笔王化德的义子。在义父随咸嘉帝殉国后,陈公明逃至留都,被守备太监收留,送至皇宫当差。他既无靠山,又无人脉,被安排在直殿监做些洒扫之事。宫中太监排挤新人,把脏活累活都交给他做,其中就包括将尸首连夜送去乱葬岗掩埋。

“廊下家内有一处佛堂,我天天都给这些姑娘烧香的。”陈公明只将实情告诉过江永。林又清被囚后宫之时他们共事御前,彼此早已熟识,如今同在南京,也都将对方看作了故人。一年以来,陈公明在宫中缺衣少食,身形愈发瘦削。江永拍拍他的肩膀,温声道,“赶紧回去换件干净的衣服,免得着凉。”

“诶,”陈公明点头答应,与江永错肩而行,走出三五步又嚯地停下,在江永背后唤道,“那个,江阁老?”

“什么事?”

“我们今天……我们今天把她装进了棺材。”

江永兀自困惑,却见陈公明果断转身,在风雨中快步走远了。

江永归心似箭,将一切异常都抛在脑后,发足向南走去。他行至洪武门处,将腰牌递予锦衣卫,对方查验后本已准备开门,却因门外的异响停下动作。

“怎么回事?”

“我……我也不知道。”

“是谁在夜叩洪武门?”江永上前两步,在门边倾耳细听。玄武门在那人的锤击下震颤不已,与之相伴的是撕心裂肺的哭嚎与嘶吼。在滚滚雷声中,细微得竟如耳语。

注1:千步廊:南京紫禁城最南端洪武门内的宽广御道,两侧分布着国家文武机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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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天地不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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