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不放纵 第4章 第 4 章

上高中第一天，第一个要加她微信的，不是新同学，而是她同桌的奶奶，这就有点……

林予川没说话，把电话递到她耳边。

电话那头的奶奶还在发火，颜一有些尴尬，不知该开口，还是继续听。

“你好，请问是昨晚那位同学，小川的同桌吗？” 电话那头呼吸声明显不对，林奶奶试探着问了句。

“您好，我，我叫颜一。”颜一看向她同桌，后者正趴在手臂上看她。

她赶紧侧回脸，接过手机，跟他奶奶通电话。

“这名字好，好写好记。小一啊，奶奶有个不情之请，小川这混球自小不爱吃药，病了就睡觉，在那熬番薯呢，非要等到长虫才罢休。”林奶奶说完，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只是后面那几句更像是捏着拳头说，咬牙切齿的。

“在家我还能管一管，到了学校，我也不能让人家老师天天盯着他。小一，实在是不好意思，奶奶就是想，你是他同桌，和他相处时间最长，可以麻烦你帮我监督他吗？就这几天看着他吃药就行，要不是这小子不接我视频，我也不好意思拜托你。”

颜一想起昨晚自己帮忙骗了林奶奶，突然觉得愧疚：“我……”

“哎呀，我锅里还煲着汤呢，得去看火了，先这样，谢谢小一。”

还没来得及拒绝，那边似乎听出了她的迟疑，快速说完这句，等颜一反应过来，电话已经挂断。

颜一：“……”

把手机还给林予川，颜一默默在心里叹气。两人认识还没一天，自己就要当他临时的监护人，负责监督他吃药。

她悄悄瞥向旁边，这人看着也不像是会乖乖听话的人啊。

“你的微信。”林予川虽然在吃药这方面不积极，在忽悠他奶奶这事上倒是主动。

颜一只好把微信二维码打开，放到桌子上。

林予川扫码添加，微信名‘哈哈’，和她本人形象不太符，勾起嘴角。

颜一打开通讯录，新朋友——‘呵呵’。

颜一：“……”

林予川微信的头像跟他手机屏保一样，是朵小雏菊，通过后，手机很快又响了下，新朋友——‘心想事成’。

这个应该就是林予川的奶奶了，颜一点了添加，转眼看到林予川又要趴下，试着问了句：“你不吃饭吗？”

“不想吃。”林予川应了句，随即趴在桌上。

好吧，生病胃口不好正常，颜一没多想，手机有新消息进来，是林予川的奶奶发了条微信语音。

‘小一，忘记跟你说了，那混球生病也不喜欢吃饭，可以麻烦你帮我买两瓶水给他吗？空腹吃药不用管，能保住他的命就行，谢谢你！’

颜一没点开红包，想了想，回了句话。

‘不客气，林同学他今天看起来好多了。’

她还是没忍住骗了林奶奶，只是不想老人家担心。

“那就好，谢谢小一。”

‘奶奶，不客气的。’

发完消息，颜一注意到班里的人基本都走了。下楼时，看到别人牵手聊天，才一天就可以这么好，颜一再次羡慕了。

吃完午饭，大家基本都回宿舍睡午觉，宽大的校道上只有三三两两的人走。颜一举着伞，不下雨时太阳还挺毒，再次回到六楼，能感觉到头上冒出的汗顺额角往下滑。

颜一用手擦了下汗，空大的教室很是安静，只有顶上的风扇还在转动。她以为林予川已经睡着，刚坐下，他动了下，随后，那双很亮的眼睛看着自己。

“你没回去？”林予川问她。

颜一把包里的面包和水拿出来，放到他位置上：“要回去。我也不喜欢吃药，不过，饭还是要吃的。”

林予川摘下口罩，睡了一上午，头没那么晕了，他也没有客气，拿起颜一买的水，打开就喝。

见颜一准备起身离开，他问：“你是第一次住宿？”

阳光照在林予川的脸上，他下意识眯起眼睛，颜一随手将窗帘拉上，点了点头。

“你是不是想家？”

颜一心里诧异，他一直在睡觉，怎么看出来的？

昨晚自习她确实很想家，后半段其实还好，自己隐藏得应该挺好的。

想家这事，如果是自己一个人，不管是听别人说话，还是听到学校放的歌，走到偌大的校园里，想家的情绪很容易就上来。苦涩总会不经意地涌上心头，接着鼻子就会酸，喉咙那堵得难受，有时候连呼吸都觉得困难。

因不想被人看出来，只能一直憋着。

但只要有人跟自己说话，想家的思绪就会减少。很不巧的，宿舍成双成对，只有颜一独自一人，从昨晚她们聊天的内容来看，她上床似乎不会来了。

突然被林予川这么一问，颜一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不是一个喜欢在别人面前展露自己情绪的人，也不想被人发现。

林予川没等到她的回答，也没继续问，把面包放在她面前：“吃饱了就不会想了。”

后来，林予川硬是靠着一天一个面包三瓶水，连睡了好几天，把烧给退了。颜一见他把那些药全扔到垃圾桶里，再看看手机里自己跟林予川奶奶发的消息，很是懊恼得趴在桌上。

看到摆在自己面前的数学书，看到集合的内容，心里更悲催了。

初中学习再怎么难，颜一还能听懂，考试说不上高分，至少还能及格。幸运的是，她中考超常发挥，考上了这所高中。

然而颜一没想到，高中知识点会这么难，数学和物理，她是一个字也听不懂。

笔记是抄了一堆，下课后再往回看，她都想问自己，这是什么，这又是什么，这答案怎么来的，这里为什么会用到这个公式。

正苦恼，有人敲响窗户，颜一转过脸，是两个没见过的女生。

“你好，可以帮我把这个给林予川吗？”一个绑着双马尾辫，长相可爱的女生把手中粉红色的信放到颜一的桌子上，“谢谢你！”

林予川感冒好了，不再戴口罩，颜一心想终于不用再帮忙骗林奶奶了，然而没想到这才是她苦命的开始。

这段时间，问她要林予川微信的，送情书的，送吃的，说不上是络绎不绝，摊开来算，每天总有那么几个。

就连一些高二高三的师姐都会从她窗边路过，借此机会看林予川。

颜一一边忙着怀疑自己的智商，还要抽出时间帮别人跟林予川搭桥牵线。唯一的好处就是她现在没有多少时间想，心思全放在这些事上。

托了林予川那张脸的福，现在她回宿舍，有几个舍友也会主动跟她说话，只不过三句不离两句林予川。不过颜一很满足了，有人跟她说话，才觉得高中生活没那么难过。

班里也有好一些明里暗里对林予川有意思的女生，和颜一不同宿舍，上课时会回头看这边。

前几天还有一个特意跑过来，笑着问她：“颜一，刚刚下课看你和予川聊得很开诶，你们在聊什么呀？”

颜一笑得勉强而尴尬，赶紧摆手：“没，没什么。”

一开始她以为林予川上课睡觉是因为感冒，结果感冒好了他依旧是睡觉，自己其实没怎么和林予川聊过天。

上课两人的模式就是，她认真抄笔记，她同桌专心睡觉。

偶尔课间说话，也不过是要不要打水之类的，好像也没什么重要的。

接下来两节课是考试，数学第一章，集合。颜一没时间理会这么多，等林予川回来，把信交给他，开始抓紧时间复习。

考试开始，一看试卷上的题，字她都认识，奈何组合起来她一个也看不懂。悄悄看向林予川，后者单手撑着脸，连草稿纸都不用，很是游刃有余地拿笔在那刷刷刷地写。

真好，睡觉都能看得懂题，她每节课都很认真听，还是云里雾里，顿时觉得心塞。

没办法了，只好硬着头皮上。

颜一把题一道道写下去，反正能看懂的基本没有，自然也不存在先解决容易的，再解决难题这一说。虽然她自己也不知道在写什么，写满总是没错的。

只是，两天后，看到自己写得满满当当的数学卷子，以及那上面硕大的两个红数字。

58。

150分满分的数学卷子，她考了58分，那一刻，颜一连哭都哭不出来，她甚至连自己错在哪里都不知道。

“你，你多少？”颜一想着林予川那天考试很是胸有成竹，这家伙应该是回去有学习。要不问问他，以后有不懂的，也可以向他请教。

林予川挑了挑眉，把卷子放到她面前。

63。

只比她多对了一道选择题。

颜一倒吸口气，原来林予川睡觉是真睡觉。但就这样，还比自己高5分，这下整个人瘫倒在桌上，心情很是郁闷。

“不及格的同学，下课后到我办公室。”数学老师比班主任年长几岁，上课很认真负责，也会笑，不过眼下脸色不怎么好看。

到了办公室，颜一意外地发现，里面站了七八个人，分数比她低的都有。她偷偷看去，张凯阳和赵一峰也在。

第一次被老师叫到办公室批评，还是因为成绩问题，颜一低头不敢说话，默默听数学老师苦口佛心。

“不懂要及时问，不用怕老师，老师不是老虎，不会吃人。”数学老师看他们全都低着头，无奈叹气，“你们自己在那瞎琢磨没用，问同学不是不可以，但问老师不是更直接？不懂就问，记住了，都回去吧。”

“谢谢老师。”大家齐声道。

颜一不习惯睡午觉，过去两周她会回宿舍睡，翻来覆去，只有一天是睡着的。现在数学成绩这么差，她回去更睡不着了，索性吃完午饭，回教室学习。

刚上到六楼，颜一就看到林予川坐在楼梯旁边的窗台上，阳光通过窗户映在他脸上，他曲起一条腿，靠在窗户边，低头打游戏。

周围很安静，林予川带着耳机，见有人过来，抬起双眸，映入眼帘的，是他同桌愣愣地站在那。

他将手机放下，朝她伸出手。

“上来。”

窗户不高，自己能跳上去。

“你坐过去一点。”颜一双手撑在窗沿边上，坐了上去，跟林予川面对面，看到他面前放了瓶水，“你又不吃饭吗？”

林予川生病时不喜欢饭，好了貌似也不怎么喜欢吃，日常吃点面包，喝几瓶水，活得跟神仙似的。

“人太多，不想去，也不想吃，你怎么不回去？”林予川很理所当然，手机响了下，拿起来一看，又是好友申请。

“不回去了，要学习，考得太差了。”颜一一想到那个分数就心痛，林予川好像一点也不在意，该睡睡，一如既往。

“这样。”林予川没多问，转头看着窗外。

学校正门就是海，他们所在的实验楼就在这边，从窗户外面看，能看到海堤。

颜一也看过去，和林予川看的方向不同，不远处的道路上，有人匆匆忙忙往教室赶，基本都是高三的学生，为高考争分夺秒。

想到这，她跳下窗：“我回去看题了。”

“嗯。”林予川应了声。

颜一翻开课本，将试卷的题一一对照，子集的定义分类，真子集的范围等等。半个小时过去，她总算是明白了其中两道题错在哪里。

“林予川，这题我明白了，要不要给你讲讲？”颜一记得他这两道题也是错的，转眼看到他还在玩游戏。自己回教室时，林予川也一道回来，她还以为他也是要学习，刚才沉迷解题，也没注意到他在做什么，“不好意思，你继续。”

“要。”林予川放下手机，把塞在抽屉里的试卷拿出。

“你不玩了吗？”

林予川不一定和自己这么在意，她也是下意识地问。

“嗯。”林予川看向颜一，“你讲，我听。”

“好的。”颜一拿起红笔，在试卷上勾画，“这个R是实数，实数包括有理数和无理数……然后A的元素和B的一些元素相同，所以这个是A是B的子集，好像不太对，等等，我再看下书。”

颜一讲着讲着又忘记了，赶紧把书翻开，两分钟后，再次拿起笔，跟林予川讲解。

林予川是个合格的聆听者，不管她讲成什么样，不会打断，也不会反驳，静静地听，偶尔被问一句“听懂了吗？”

他懂了就点头，不懂就摇头。颜一很有耐心，当他摇头时，拿过草稿纸，一步步给他演算。

一个小时，两道选择题。颜一花了半个小时自己搞明白，又花了一半时间让林予川听懂。

好在是弄懂了，也算是有进步。

直到她打了个哈欠，才发现快一点四十分了，下午第一节课还是她听不懂的物理课。

“要睡觉了，不然等下要困。” 颜一把试卷书本收起，把窗帘拉好，阳光一下挡在窗户外面。

林予川依旧是那副听话样子，该听题时认真听，眼下颜一说要睡午觉，也很配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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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 4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