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岁时喉头哽了一下,脸上逐渐红起来,说话磕磕巴巴:“你、你别抹黑我,我才不是0呢。”
别看元岁时平时喜欢打嘴炮,但是真涉及到了感情相关的命题居然意外的纯情。他此刻头地下,缩得像个鹌鹑。
陈安白冲他的头发旋处伸出手揉了揉,道:“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陈安白的触感很轻,元岁时感觉头顶似是被羽毛拂过一样,连带着心里都微微麻痒。他不自觉地蜷了券指尖,双唇抿得更紧了。
摸了自己的头,说明,陈安白是对自己……也有好感的吧?
元岁时猜测。
——
接下来的这几天里,元岁时并没有再见到李楠,听说公司把他单独叫去规训,连平时的物料都没有镜头。
这对元岁时可谓是十足十的好消息,李楠不再蹦跶,耳根子和眼睛都清净了不少。
陈安白见元岁时哼着小曲的样子,半带着揶揄说:“网上你的负面讨论越来越多,你怎么这么开心?”
“谣言就让他传吧,反正我不在乎。”元岁时无所谓地摆摆手,显然被骂得久了身子已经有抗体了。
什么都不带怕的。
陈安白神情淡淡,却难得竖起大拇指给他点了个赞。
元岁时和连芊芊也加上了微信,连芊芊是个很可爱的女孩子,跟他聊天的时候喜欢发萌萌的表情包。
她给元岁时道了谢,还夸他拔刀相助的勇气,给元岁时捧得特别开心。
日子如流水一般地过,元岁时在临近表演的前一天,接到了家里来的电话。
彼时正值晚上十点,为了养足精神,元岁时在确保动作已经熟练的情况下早早卧床休息了。
刚关灯,手机铃声就响了。
元岁时睁开迷蒙的眼,看了一眼来电人,接通说:“喂?妈,怎么想起来现在给我打电话了。”
“没事,听说你明天要表演了,就来问问你怎么样?有没有把握呀?”元母的声音恬静温柔,说话时语调微微上扬,有种慈爱感。
元岁时得意地调了下眉毛,说:“你还不知道我呀?表演过那么多次哪次出过差错?明天一定能行!”
他左胳膊伸到脑袋后面枕着,右手握着手机,笑道:“况且你是大舞蹈家,我作为你的儿子,怎么会丢人呢?放一百个心吧!”
这话把元母给捧开心了,她在电话里笑了几声,又嘱咐道:“你有自信就好,妈妈是看到网上的一些言论,担心你心里不舒服,打电话来看看。”
“放心吧。”元岁时微微垂下眼皮,语气也不由自主地放缓,“我有分寸,不会在心态上出差错的。”
“那就好。”
元母和元岁时又聊了一些家庭上的事,说到最后,元岁时以为要挂电话的时候,元母忽然话锋一转,说:“诶,你明天是不是和一个男孩有双人舞台表演?”
元岁时愣了一下,问:“你怎么知道的妈妈?”
元母难得有点无语:“妈妈难道就不会看你们公司的微博吗?看你说的。”
“哦……”元岁时讪讪地摸了摸鼻子,咬了下唇说,“他叫陈安白,和我是……”
元岁时不想给家里人说“营业cp”的事情,因为怕老一辈的人会简单理解成“恋爱对象”,所以他顿了顿,说:“和我是朋友。”
元母点点头:“原来是这样啊,那明天直播表演的时候妈妈看一下,感觉小伙子长得也不错。”
元岁时无语住,嗓门悄悄抬高:“妈,你居然夸别的男人帅,就不怕我爸吃醋啊。”
“你小小年纪懂得不少。”元母假意嗔道,“不许胡说。”
元岁时得意笑了笑,然后又看了一眼时间点,说道:“已经快十点二十了,妈妈我先睡觉了,明天还要早起化妆呢。”
元母简单应了一声,便挂断了电话。
黑暗中,元岁时握着手机的手不自觉地紧了紧。
妈妈明天会看自己和陈安白的双人舞台,到时候一定要好好表现才是!
——
第二天清早,元岁时在闹钟响的第一声便从床上蹦起来了。
他火速套上一件白色T恤,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刷完牙洗完脸,冲出门敲响了陈安白的房门。
过了四五秒,门才被打开。
陈安白穿着灰色睡衣,单手插兜,眼皮淡淡垂下,比平日里冷淡的模样多了一份倦懒,像是刚睡醒的样子。
元岁时精神旺盛,焕然一新地站在陈安白面前,说:“你怎么还没洗漱呀!快一点,马上要来不及啦。”
陈安白没说话,只是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冷淡开口:“现在才六点五十。”
八点候场,早得不行。
“哎呀,那也不行。”元岁时叉腰,理直气壮道,“今天可是我们两个一起表演的日子,要有纪念意义,所以要起得早一点。”
听到“纪念意义”四个字,陈安白眉心微动,难得声调有了点起伏:“你似乎还挺开心?”
“那当然!”元岁时说,“所以你快点去洗漱,我们一起去吃早饭,我在外面等你。”
他本来想进到陈安白屋子里面等,但想起来上次自己因为怕鬼找他睡觉,可是央告了好一番才进去。
后来因为讨论舞台设计,有了正当理由才进了门,这次既然自己没有特殊情况,还是别进去了。
元岁时说完,轻轻推了推陈安白的胳膊,说:“进去呀,快一点。”
陈安白瞟了元岁时一眼,偏过头淡淡道:“进来等吧。”
“嗯?”元岁时瞪大眼睛,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话。
陈安白叫他进去诶。就,很随意地,没有任何借口地,让他进去诶。
元岁时呆呆愣愣,恍然间意识到,自己上次认为陈安白对自己也有那么一丝丝好感的认知,似乎得到了证实?
见面前的人发愣,陈安白抬起左手在他眼睛面前恍了一下,嗓音带着刚醒的低哑:“想什么?”
元岁时一下子回过神来,抿了下唇说:“没什么。”他不自觉地望着陈安白浮现出笑意,眼睛亮亮地说:“那我进去啦。”
说完,他侧着身子呲溜一下从陈安白旁边过去了,像条游动的小鱼摆尾一样。
陈安白的房间还是一如既往的干净,而且空气中还淡淡地弥漫着元岁时喜欢的清新薄荷味,大清早的,简直是令人内心舒适。
元岁时坐在皮质沙发边,眼睛一瞟,看到楠木茶几上放着几本书,上面的书籍被书签夹着,刚看到一半。
“陈安白,我能看一下吗?”元岁时指着最上面那本,冲陈安白说。
陈安白正准备去洗漱,随意看了一眼元岁时指着的书籍,淡淡道:“看吧。”然后关门,进了洗漱间。
房间里一下子安静下来,元岁时小心翼翼地拿起茶几上的书,看了一眼封面。
硬壳的书封上涂着绚丽斑驳如万花筒一般的花纹,十分惹眼,上面用手写体写着几个大字:死神永生。
像是什么西幻小说?元岁时在心里嘀嘀咕咕。
他翻开书页粗糙地看了看,只见里面的内容很深奥,书页的注脚看得人眼晕。元岁时意识到这根本不是西幻小说,而是一部讲述关于死亡的严肃著作。
一分钟后,元岁时面无表情地阖上这本书。太深奥了,全完不符合自己的阅读审美。看来他和陈安白喜欢的果然不是一个类型。
元岁时又翻了一下下面的几本书,大抵都有一个“死”字,估计这一大摞都是关于死亡命题的书籍。
他一开始并不理解陈安白为什么会看这几本书,但是忽然间他福至心灵,想到了李楠骂的那几句话。
陈安白的爸爸妈妈似乎都去世了。
元岁时眼睫微动,手掌心不自觉地捏紧了书封,心中不禁泛起一丝酸涩。
可能是他想多了吧,或许陈安白只是写歌需要用到这些,又或许他只是简单地想增长一下知识面,不是因为父母呢?
不过无论如何,元岁时现在都已经窥探到了陈安白内心世界的一角,是一种很神奇的体验。
陈安白平日里冷冷冰冰,情绪内敛,不会表现出太多的喜怒哀乐,但是今天元岁时通过看到陈安白屋子中的物品,居然能知道陈安白在干什么,他心里还是忍不住有一点……愉悦?
元岁时一瞬间脑子里想了很多,心绪酸涩和轻微的愉悦交杂,说不出的滋味。
其实元岁时平日里倒大大咧咧,没想到会为了陈安白的一点小事情而琢磨良久,这让他自己都感到不可思议。
大约过了四五分钟,陈安白从洗漱间出来,见元岁时盯着自己书籍的封面一直看,感到有些不解。
“发呆?”陈安白走过去,五指在元岁时面前晃了晃,声音清淡。
“诶?我没有。”元岁时眼珠子动了动,晃了晃头说,“在想一些事情,跑神了。”
陈安白单手插兜,轻轻点了点头,而后掀起眼皮说:“先出去。”
元岁时几乎脱口而出:“为什么?”
“我要换衣服。”
外面的阳光倾撒进来,给陈安白凌厉的侧脸处镀了一层微暖的颜色。陈安白眸子很沉,盯着元岁时说:“不走……你看着我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