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如水,大部分的日子是重复昨日,周而复始,春去秋来,对于傅承洛来说她曾经想以事件标注人生,留下不可磨灭的有形生命,可她越发认为,她生命的顺延甚至不是周舒昱,而是和所爱之人在这世上的每分每秒。
那是一种超乎理智,不可言说的满足,清晨窗边新鲜的花,微风与阳光,还有周箫鸣的背影,能给她内心的平静。
她一直觉得周箫鸣像一棵水杉,葱郁挺拔,赏心悦目。周箫鸣很白,但和傅承洛不同的是,他的皮肤并不如傅承洛那般细腻,傅承洛连皮肤的纹路都不多,是不曾沾染风霜的腻白,美玉晶莹,没有一丝瑕疵,但傅承洛非常喜欢周箫鸣带着笔茧的手,喜欢他腕上的红痣,喜欢他的瞳色纯净的眼睛,她喜欢周箫鸣不徐不疾的做事态度,足够的能力和谦逊的性格,从未变过有如璞玉的心。
以前戚允执问她到底看上周箫鸣什么?
其实如果说理由,那实在很多,但傅承洛知道,最根本的理由只有一个,周箫鸣是个好人,是一个无论一无所有还是拥有权利财富都从未改变的好人,他从未被世俗之物影响分毫,从某种意义上说他比傅承洛更加坚定。
“醒了?”周箫鸣回头望向出神的傅承洛,阳光洒下和煦的光晕,芝兰玉树生于吾庭,便是这种感觉了。
傅承洛起身张开双臂,周箫鸣笑着向她走过来,她和周箫鸣都有自己的事业,但那些不再是她为生命留好的标注,爱人的怀抱带着初阳的温暖和清冽的淡香,才是。
“今天是什么花?”
“美丁花。”
傅承洛向那边望了一眼,大而悬垂的粉色花苞娇艳欲滴,迎风而展,“我舅舅给我送了一块黄玉,成色太好,做成什么我都不满意,不然做成一个花插瓶,做两只茶盏,剩下的给舒昱刻点瑞兽,腰牌?你要不要笔洗?”
荣珏向来送傅承洛的东西都是极品,这玉都不知道是多难得才能被拿来送给傅承洛,周箫鸣没有发表意见。傅承洛枕在他膝上,抬头看去,拉着周箫鸣的袖口说:“算了,你陪我去一趟吧,你看到再说,你知道陆师傅怎么说吗,他让我让他一点当工费,否则他不开工。”
有时是玉料,有时是字画,有时是拓本,两人工作繁忙,能闲下来的时间不多,傅霆退后,在书斋里带着周舒昱习字读书,周舒昱活波可爱又聪慧过人,傅承洛自己不能常伴左右,每每看见周舒昱膝前承欢,都觉得是一种弥补。她和父亲之间无声的粘合。
她十七岁遇见周箫鸣,如今已是十七年。她去过很多地方,很见过很多人,可她仍然喜欢这一方庭院,秋来红枫,冬尽白梅,她不再想要走多远,要去向何方,只要回到家她爱的人就在那,是夜晚的霓虹灯,是清晨的启明星,山高水远,这个世界太大太大,但只要回家,周舒昱会像一个小火球扑向她,周箫鸣会站在那安静地看着她,这是上天垂怜。
她拥有很多,最珍贵的是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