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和在谢君成家里住了两天,不仅帮着谢君成把屋里彻彻底底的收拾了一遍还抢着做了几顿饭,在星期一的早晨谢君成吃过文和做好的早饭后和文和一起刷过身份卡坐上校车去往学校。
开往军区机甲学院的校车走的是一条脱离城市规划的星轨,车窗完全封闭看不见外面,同时联络器的信号也被完全中断。谢君成被注视了一路走到最后排的位置上坐着,头靠着车窗,不自在还是居多,没想到时至今日他仍然摆脱不了这种感觉。
一路上很安静,车里面没人说话,只有定点仪每走1000米发出“滴”声,在发出第二十三声“滴”之后,校车开始减速,军区机甲学院的南大门轰然开启。
文和和谢君成道了别,他去上实训课,谢君成要先去校务处报道。
“好久不见。”
迎接谢君成的人单手扶着眼镜,手边上放着一叠资料,端着浓的看不出颜色的茶正冒着热气。
谢君成笑了声:“是好久不见了,王叔。”
“来。”王德诚招呼着谢君成,“你看,我一开始想把你安A班去,又觉得那儿不太适合你,都是群毛头小子。”
“没事王叔,只要能学,我不在意在哪里。”
谢君成知道王德诚的意思是年龄的问题,他年纪大,不太合群,到时候落得个孤孤单单的局面又扫他面子,毕竟是商家下的命令,安排谢君成肯定要安排的妥当才合适。
王德诚看着手上的资料,想了一阵对谢君成说:“不如这样君成,你去A班当助教,没人敢顶撞,你这么多年的经验哪能屈才于学生,把你安排在这里也是委屈你,商煊和我说了,我也肯定把事儿办好。”
谢君成没反对,以他的资历战功,若不是王德诚辈分比他高,王德诚多少要叫谢君成一声大哥,他客气通通照收,被安排去当助教也是不差,还有工资拿,白得的差事。
“好的王叔。”谢君成应下来。
“哦对了,教材还有日常用品什么的都送进你寝室里了,还有需要的话跟谢榆说一声就行,你俩刚好也认识,不用觉得不好意思,他最近也在学校里训学生,去叙叙旧也没关系。”
王德诚说完将手边上的资料盖好公章,他递给谢君成:“以后要叫你谢助教了,好好做,这里正缺人才,你来了我也安心,肥水不流外人田不是吗?”
谢君成接过资料,上面盖的军区机甲学院的公章鲜红清晰,多少人挤破脑袋的想送孩子进来,自己现在却轻而易举的拿着入学的通知文件,甚至还附带了高一级别的助教资格牌,他默默的想,依靠商家的事,有这一件就够了。
“不用这么说王叔,”谢君成说,“我来,就一定做好我能做的。”
王德诚单手拿着茶杯抿了一口,润了润喉咙,睨着谢君成说:“王叔当然相信你。”
他按下手边的按钮,门外的地上升起一个方形机器人。
“待会儿你跟着引路器走就行了,来这儿也该好好安顿休息下,上课的事不忙,今天就先逛逛学校,过了也有五六年了,学校大改了一次,路不大好认。”
谢君成点了下头:“好,那王叔我先走了,您保重。”
王叔眯着眼:“要尽快适应,这里不是外面,是军区。”
谢君成说:“好的。”
他抱着资料,出门右拐,跟着引路器走。
军区机甲学院相当大,占地一万三千亩,包含学习区,实训区,办公区,建造区,创新区,娱乐区,康体区六大区,学生寝室楼要求四人一层,学校会提前调查好每个学生的家庭身世来分,商业合作在学校里也是常见的事。
老师寝室楼也按层,不过是一人一层,谢君成到楼下的时候有专人迎接去楼上,刷身份卡入住。
比起谢君成在自己屋子里住的保姆房这里可就要大上太多了,资料已经整整齐齐的堆放在书架上用不着收拾,生活用品一应俱全,谢君成手里的东西放下,引路器还在身边,他按下蓝色按钮,学校的全息投影呈现在眼前。
王德诚说的大改确实,学校的分布来了个180度大转变,原本的教学楼全部新迁到长喜湖边,另外新增了八个体育场,南门修建起戒备森严的守卫区,以前的这里可以自由进出,现在不行了,在商北川提点建设这里后全部归为统一化管理,出和进必须严格把关,防止机密泄露。
听文和之前说的他在角亢楼后面训练,谢君成闲不下来,总觉得闷的慌,他动了动手指也便将定位定到那儿,随手拿起桌子上放的水,塞了两粒糖果跟着引路器走下楼。
这个点正是训练的时候,校区里没几个人,大多是德高望重的老教授出来散散步锻炼身体。谢君成见着觉得眼熟,是以往教他的老师,之前无一不夸赞他是个顶尖的天才,如今见了又觉得惭愧,那老教授说他以后一定能成为栋梁之材……
谢君成走在几颗树后面,老教授散步的道儿跟他就快错开,不知怎的,老教授站在原地,想起了什么。
“君成?你是……谢君成?”老教授扶了扶眼镜,拐杖杵在地上面朝着谢君成。
“……是我,侯老师。”谢君成站稳脚跟,看向侯抟水。
“真是你啊。”侯抟水紧走了两步到谢君成跟前,手搭在他肩膀上拍了两下,“多少年了,怎么还长瘦了。”
谢君成笑着说:“这不是没遇上好吃的菜不是么,老师您散步呢?”
“到处转转,最近老是腰疼坐着难受,你呢?来学校探望人啊?”
侯老师是最器重谢君成的老师,但自从谢君成跟了商北川后联系就少了,各种打上S级机密的任务、文件,都要求着谢君成不能有多少朋友,连亲人也要瞒着,他见了侯老师百感交集,不得不思考该怎么用最温和的语言告诉他,自己是个废人,来学校重修一遍?
“我……看人,也顺便教教学生。”
侯老师听了一惊,眼镜都划到了鼻梁下边,但他很快平复下来,喃喃道:“教学生……教学生也好。”
像是怕谢君成伤心,他又认真的对谢君成说:“过的开心是王道,我教你,你又教别人,是好孩子……”
谢君成听着心里很不是滋味,低着头。
侯老师尊重他的选择,没有刨根问底的问来问去,只是让他保重身体,别挑食,道了别便走了。
路上谢君成走的快了些,跟着引路器,走最近的道去了角亢楼。
实训课,简单来说就是开机甲互殴,期末的排名也要根据平时的胜负来定,谢君成没找多久,文和在人群中很打眼,金黄微卷的头发还有挺拔的身姿看起来整个人神清气爽。
“哥!”
文和这么一喊,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的看向谢君成。
谢君成举着手挥了挥,文和很快跑到跟前,浓厚的红酒味道在四周蔓延。
“你喝酒了?”谢君成看着眼前的文和,汗水顺着额角往下不停的流。
“没,是费洛蒙嘛。”文和贴着谢君成,抱着他的胳膊。
谢君成不习惯太过亲昵的动作,他抽出手:“刚训练完?”
文和看着谢君成抽出去的手有点失落,他说:“快了,等他们打完就下课。”
休息的地方放着很多公共的长椅,那群一开始围着文和的学生直勾勾的盯着谢君成,上下打量,谢君成扫了一眼,不懂他们为什么用这么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他对文和说:“先去那边坐会儿,你流汗容易感冒。”
“好。”文和笑着说。
谢君成走在前面,那群学生自动的开出一条道,他随便挑了个周围没什么人的座位坐下,文和跟着他,坐在他旁边。
“哥去寝室里边看了?室友怎么样,不行的话就换到我这里来,换寝室很方便。”
谢君成摇摇头:“没有,刚去报道,让我当上助教了,不跟你们住一起,我在教师寝室那边。”
文和依旧笑着:“也好,哥不用跟那些死/臭人一起住。”
谢君成略带诧异的看着文和,文和面不改色继续说道:“哥当助教的话也是在A班吗?还是被调去其他班了。”
“还是在A班。”谢君成回答。
“那就好。”
前面几米处的巨型擂台上还有最后一对人在争斗,用的先进于市场售卖几代的机甲激情打斗,不时从隔音玻璃里传出鏖战的声音。
文和盯着眼前的擂台,打了个哈欠,泪花都被挤出来:“好无聊啊……还好有哥在。”
谢君成问:“平时你第几个上场?今天没见你上去打。”
文和转头面向谢君成:“第一个。”
“这有什么排序吗?”
“有呀哥,谁最厉害谁先上呗。”
那股红酒味的费洛蒙又转换成青草香,舒心又安稳,谢君成虽然隐隐约约知道文和厉害,但第这一次见识到也着实不由得感叹。
很多年前他上场时会用针管往腺体里注射一次性费洛蒙洗剂来驾驶机甲,到最后根本控制不住费洛蒙的释放,用的少,浪费的多,从机舱里出来的时候满身大汗动都没法动,听外人讲这还算好的情况,很多alpha驾驶的时候比beta还要艰难,但一旦会用,那就是顶尖的水准。
文和估计就是他们口中的顶尖……
“终于结束了,哥,要跟我去一趟寝室吗?”文和站起来,伸出手。
“嗯?……哦,好。”谢君成回过神,他没拉文和的手,只是侧过身,站起来。
文和知道谢君成不喜欢,他也没勉强,跟着谢君成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