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姻缘 第14章 加勒比海盗

出于好奇心，温泠前几天找到一个学生物工程的同学，问了他关于混血基因的问题，同学正在忙，先是用“有风险”三个字打发了她，又贱兮兮问：看上哪个留学生了吗？林锵要被甩了？

玩笑开完，给她发来几篇最新文献和他自己做的笔记，最后总结：“如果你只是好奇混血后代的长相的话，那肯定有混不好的，混得好的也多，香港有很多混血家族，有一家就混得特别好，名字一时想不起来，就做珠宝的那家，不周山，你搜一搜就知道。”

香港珠宝商不少，但品牌名是“不周山”的只有一家。

温泠当时很诧异，同学提起的恰好就是周遹家。

之所以会心血来潮问起，也是因为跟她妈聊天的时候提起周遹，温泠说周遹长得有点犯规，她妈就笑了，说他家有欧亚血统，长得一个比一个好看。

温泠心里隐隐还存有怀疑，但在见到周迁乔和沈若亚之后——尤其是沈若亚，她信了。

她也发现，周遹长得更像他爸爸，性格上似乎也是相似的，谈吐温雅，笑起来都给人如沐春风的感觉——当然，有她外公在前，温泠会认为平常看起来越斯文的人，到了利益场上越是具有雷霆手段。

而相反地，周遹的妈妈给人几分疏离感。

据温泠所知，周遹的妈妈已经过了五十，但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要年轻许多。五官舒展，头发是亚麻色，带着微卷，不知是染的还是天生如此。

沈若亚的话并不多，但礼仪得体，温泠坐到她旁边的时候闻到了很好闻的香水味。她给温泠的见面礼是一只手表，表盘里有手工雕刻彩绘的花鸟流水图，间隙里嵌有珠宝。温泠没有看到不周山的标识，想来是单独定制的。

而表带配有两条，一条镶满钻石，一条不镶，适合平常戴。

虽然沈若亚让人觉得难以亲近，温泠却还是冲她伸了手，像面对其他长辈那样，要她帮忙试戴。

伸手的那刻，温泠察觉到沈若亚有片刻的愣怔，大抵是觉得她的要求很唐突，甚至整个房间都忽然安静下来，温泠心想不好，正想着开个玩笑把话题带过，沈若亚却已经伸了手，默不作声地给她把腕表戴上了。

温泠很是尴尬，不等她求助，她妈已经过来，往她脑袋上轻轻敲了下，就笑着和沈若亚聊起天来，温泠在旁边听了一会儿，就默默地跑去赵竞逐那儿寻求温暖了。

赵竞逐起先是被温泠的外公温净泊抱着，然后是他爷爷赵不群，紧跟着又是蒋百舸，最后落回温泠腿上的时候，赵竞逐已经被房间里每个长辈挨个抱过——当然，除了沈若亚。

沈若亚似乎和蒋漫舲很聊得来，话和笑容都比先前要多。

温泠没有细听，吃了会儿餐前小食，还是不解饿，干坐着又无聊，就偷摸摸起身带着赵竞逐往外跑，走之前还把桌子上的一小篮嫩莲子给顺走了。

园子里已经亮起了灯，温泠在前头蹦，赵竞逐跟着蹦，她嘎吱一口吃掉一颗嫩莲子，赵竞逐也跟着嘎吱一口，她说一句“好饿啊”，赵竞逐也说一句“好饿啊”。

姑侄俩一路往台阶下蹦，刚蹦完最后一级，园子里的灯又亮了些。

赵竞逐“哇”一声，指着四处刚亮起的小灯笑：“小嘟，是粽子灯！”

温泠坏水一起，骗他说：“这些粽子灯是可以吃的，你不知道吧？”

“灯也可以吃吗？”

“别的不行，但今天的这个可以。”

赵竞逐立即叫嚷着往前跑，说要拿来给温泠吃，温泠笑着跟在后头，见他踮起脚要去够一个小石头上的，奈何身高不够，回头喊她帮忙，她假装也够不着，他倒不气馁，又找去另一处。

“小嘟，这里也有！”

温泠跟过去，赵竞逐正指着一座假山，“小嘟你等着，我、我拿下来给你！”

他说着就要往上爬，这假山歪斜立着，并不算高，有几处能踩脚，但显然不是供人爬的，温泠急忙制止他：“不准动！小姑骗你的啦，这个灯不能吃。”

赵竞逐一边疑惑，一边因为踩上石头而雀跃，当即把灯给忘到了后脑勺，喘着大气说：“小嘟，那、那我们爬到顶上去啊！”

温泠已经到了下头，迅速地去够赵竞逐：“快下来！上面很危险，小姑爬不动，你快下来陪小姑。”

她手刚碰到赵竞逐的小胖腿，他人又往上去了一格，温泠急了，单脚不好活动，只能伸长了手，“赵竞逐！再不下来小姑要生气了！”

说话间，他人又高了一格，回头看向温泠：“小嘟你怎么是个胆小怼，我——”

话没说完，他脚下突然一滑，身子顷刻间往另一侧歪斜，当即就要往下掉，温泠什么也来不及想，本能地要扑过去接住，可几乎是同一时间，身侧闪出来一个人影，动作比她要快要稳，手臂一伸，赵竞逐就稳稳地被他扣在了怀里。

温泠差点没喘过气来，脑袋里有片刻的空白，心还咚咚跳着，脚伤也顾不得了，走过去就要把人给接过来，赵竞逐却忽然开了口。

“你是谁？”

赵竞逐小朋友似乎对刚才的危险浑然未觉，反而还觉得有趣似的，脸上已经笑开了花，平常见到路边一根草一朵花他都要撩一下，现在天降大活人，还把他架得老高，他当然是一点不见外，两只短手揽住来人的脖子，笑着问：“周叔叔，你是谁？”

温泠闻言立时愣住，视线一挪，不期然对上一张陌生的脸——

很奇怪地，温泠刚缓下来的心跳猛然间又变得急促起来。

那人发出一个似在沉思的音节词，同时缓慢地看了温泠一眼，就又看回怀里的小卷毛，笑着说：“不认得我了？我是会‘啊呜’一口吃掉卷毛小朋友的大水怪啊。”

他模仿出一个吃人的表情，并不算夸张，赵竞逐却立即仰头咯咯大笑，把人又揽紧了些，一晃一晃地：“你才不是大水怪！你是迦勒叔叔——”

他说完又急忙捂住嘴，前几次见到周迦勒，赵竞逐一开始都会装作不认识，这是他撩人的惯用手段，也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坏习惯，总之是先撩一遍，才正常跟人说话。

这回他又改了口，“不不不，你也不是迦勒叔叔！”

周迦勒配合地表现出好奇：“那你告诉我，我是谁？”

赵竞逐一脸骄傲：“小嘟说你是加勒比海盗，那你就是海盗叔叔！”

温泠一听暗暗扶额，她只是前两天在饭桌上随口接了她妈的一句话，没想到就被赵竞逐给记住了。

不过一般人不会知道他嘴里的“小嘟”是谁，她正庆幸着，冷不丁就见对面的人径直朝她看了过来。

温泠虽然有些心虚，也察觉到手心里有汗，但并没有避开。

她从小到大被看过很多次，早就习惯了，也摸透了别人是怎么看她的。

一般人看她都是先粗粗打量，然后很快就会把注意力转移到她鼻梁上的那颗痣上，这颗痣在鼻梁居中偏右的位置，灰蓝色圆形状，存在感颇强，看完痣又看她整张脸，紧跟着又看回那颗痣，好像在思考这颗痣到底是给她的脸加了分还是减了分。

有人说她这颗痣未免有些对不住她的长相和气质，可也有人觉得这颗灰蓝痣生得恰到好处，让她和别人不一样，多了几分说不出的味道，要是没了痣，那几分味道也就没了。

上回跟周遹见面，周遹也看了好几回她的痣。

温泠并不关心别人怎么看她，别人要看，她就由着人看，偶尔还故意冲人笑回去。

但和那些带着冒犯的眼神不同，周迦勒看向她的目光坦荡且毫不掩饰，也并不像别人那样来回打量，他像是没有注意到她的那颗痣，视线一动不动锁在她脸上，似乎是在审视，又不太像。

这让温泠有些不自在，也莫名地紧张起来。

心一横，索性也肆无忌惮地看起他来。

有了第一眼，她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周遹已经长得那么好看了，他哥长成这样也算不得多惊奇。

温泠眼光向来挑剔，即便是周遹，她也能从他的脸上找出一些不足来。

或许是周迦勒生得更早，混血的基因要强上那么一些。他长得更像他们的妈妈，五官比周遹的更加深刻立体，头发也是亚麻色，只是要比沈若亚的浅上一些。

至于不足……真要挑起错来，也并不是完全没有，像是轮廓过深，眉骨过高，睫毛太长，脸似乎也偏小了那么一点点……

她正有些郁闷，很忽然地，对面原本正专注看她的人竟冲她笑了笑。

这笑里带着赤.裸.裸的玩味，仿佛看破了她的心思，让她的视线无处躲藏，也是这一笑，让他整张脸在灯光下熠熠生辉，她平白找出的那些缺点也全然不再是缺点，反而让他的脸更加具体而生动起来。

温泠更郁闷了，她克制住加快的心跳，思索着该怎么打破尴尬，或者该怎么和他打招呼——

好在赵竞逐的声音先打断了两人的对视，他动了动鼻子说：“叔叔，你好香啊。”

“唔……”他语调微微上扬，“你也是，马骝仔。”

赵竞逐小朋友显然很喜欢这样的礼尚往来，模仿周迦勒的口音：“马骝仔是什么意思？”

“……是很可爱的意思。”

在那几乎可以忽略的犹豫中，温泠猜测马骝仔肯定另有其意。

她也发现，周迦勒的普通话要比周遹和沈若亚的好得多，听起来没有太明显的口音，但也不是特别的周正，发音稍稍靠后，语音变化上也更具起伏。

小卷毛自然是什么也不知道，捧着自己肉乎乎的脸问：“那叔叔你是在说我可爱啦？”

“你猜呢，马骝仔？”

赵竞逐似懂未懂，但仍然像小鸡仔一样笑起来，然后摸摸周迦勒的发尾，“叔叔，你的头发为什么湿湿的？”

“因为我刚洗过澡。”

赵竞逐前所未有地好奇：“叔叔你怎么这么早就洗澡了？！”

似乎在思考该怎么说，周迦勒短暂停顿了一下，停顿间他又看了一眼温泠，语速稍微加快了些：“因为叔叔在路上看到一只很可爱的小猫，那只小猫把叔叔的衣服弄脏了。”

“是和我一样可爱的小猫吗？”

他的笑很是爽朗，“嗯，和你一样可爱。”

“那它也是马骝仔咯！”

一大一小双双笑了起来，尤其是赵竞逐，笑着笑着才发现对面的小姑在冲他使眼色，正要问她为什么眨眼睛，周迦勒先朝温泠走近了一步：“能走么？”

他看了一眼温泠的脚，又看回温泠，温泠下意识避开，视线只落在他眼睛靠下的地方，她扶住旁边的假山，语气有些幽怨：“不能——”

停了下，语气又高昂起来：“但是能蹦。”

她并不确定是不是听见了一声轻笑，说完就要转身，谁知踮起来的那只脚碰到了身后的那只小篮子。

小篮子是刚才被她匆忙放到地上的，里面装了一大把莲子，篮子一踢翻，莲子就咕噜咕噜滚得到处都是。

她低低叫了一声，低头的同时，周迦勒朝她伸过来一只手，在她身侧虚虚扶了下。

“坐着吧。”他压低了声音，示意一眼旁边的石凳，又看回怀里的小卷毛，小卷毛罕见地瞬间就心领神会，冲他小姑喊：“小嘟你快坐，我跟叔叔来捡莲子！”

赵竞逐被放下了地，又在周迦勒的眼神示意下，把他小姑扶去了石凳旁。

温泠被迫坐下来，顺势揪了一把赵竞逐的脸，赵竞逐笑嘻嘻地躲开，转身就跑向了周迦勒。

温泠在心里小小地鄙视了一下赵竞逐，就听他又和人聊起了天：“叔叔你是因为小猫才迟到的吗？”

按照约定，周迦勒并没有迟到，只能说是踩点，但他并没有辩驳：“是叔叔自己没注意好时间。”

“不，是因为小猫你才会迟到的！”赵竞逐信誓旦旦说着，下一刻又攀住周迦勒的肩：“你再不来，小嘟就要生气了呢。”

温泠听得满脸黑线，下一刻却听周迦勒顺着赵竞逐往下问：“因为什么生气呢？”

“因为小嘟饿了！她饿得都想要吃那个粽子灯了呢！”他全然不知他小姑正在身后瞪他，摸摸肚子，委屈巴巴说：“我也饿了，但是祖祖说要等你来了才吃饭，所以我跟小嘟就吃起莲子啦！”

旁边就有小池子，大概是怕赵竞逐再乱跑，周迦勒一直都拢着这家伙圆滚滚的肚子，说：“嗯，迟到是很不应该，那你打算怎么惩罚叔叔？”

赵竞逐想了想，“我要去问小嘟，小嘟最知道怎么罚人了！”

于是温泠就见赵竞逐“噔噔噔”地冲她跑了过来，“小嘟，你说要怎么罚迦勒叔叔？”

如果周迦勒没有看过来的话，温泠早就把赵竞逐抱来腿上“蹂躏”一番了，她假作镇定地说：“咳……那就罚叔叔待会儿把莲子洗干净吧——”停一停，又添一句：“再把皮剥好。”

其实她第一反应是想说周迦勒并没有迟到，可不知为什么，她自己并不满意这个答案。

她说完就别开头看向另一侧，只听见赵竞逐又“噔噔噔”地跑了回去，把她的话复述给了周迦勒听。

“这样啊……”周迦勒的声音传到温泠的耳朵里，笑里带着说不清的意味，“好的，叔叔记住了。”

赵竞逐随即就说：“叔叔你别怕，我会帮你的！”

温泠又默默鄙视了一回赵竞逐，她无聊地看了一会儿旁边的灯，就又把视线落回了另一侧。

温泠身边的男同学个个都很会打扮，像时尚杂志里走出来的模特，而她认识的一些比她要大的哥哥们，除了她哥和舟舟哥，她见过的大部分人也像是时尚杂志里走出来的模特，当然只是衣服相似，配上人就堪称灾难了。

他们照着四大杂志，往身上搭配着五大蓝血和八大红血那些奢侈品牌，相比舒适度高的，他们更喜欢贵的，且越贵越好。

而眼前的人，温泠看了好几眼，也没认出他身上的衣服到底是什么牌子，浅蓝色的牛仔衬衫，黑色长裤，一双简单干净的板鞋，这样的休闲搭配跟她哥比较像，但他看上去比她哥要年轻几岁。

如果不看长相，温泠会认为周迦勒和她哥一样，稳重自持，但他偏偏长了一张风流的脸。

他和周遹其实长得有几分相像，但气质截然不同，周遹很乖巧，而他看上去就像个情场老手，伤过不少女孩子的心。

不是温泠对他有偏见，好吧，或许就是有偏见。反正以她知道的那些二代三代或四代，包括舟舟哥在内，无论长得好看与否，交过的女友都数不过来——当然舟舟哥有分寸，并不像其他人那样乱来，但就算是舟舟哥这样的，有意或无意地，身上都背着不少情债，常常有女孩子的电话打来，笑的哭的，各种情状都有。

而眼前的这位，长相上远远超出其他人，那在情场上势必也不会落后于人。

温泠陷入了沉思，等她回过神时，发现周迦勒也在不动声色地看着她……温泠心里暗骂一声，忙假装不经意地侧头，捡起旁边一片小小的树叶给自己扇了扇风。

余光里瞥见他牵着赵竞逐过来，赵竞逐扑来她腿上：“小嘟，我跟叔叔都捡完啦！”

“噢……”温泠站起身来，起身的瞬间却无意看见斜前方的石凳后面还藏了一颗，下意识就指了：“诶，那里还有一个。”

“我去捡！”赵竞逐迈着小短腿就奔过去了，又风一样跑回来：“叔叔，小嘟说过的，吃的东西一个都不能少！”

温泠这回没忍住，很是忿忿：“只是不想乱丢东西啦！”

话是对着赵竞逐说的，却是说给周迦勒听的。虽然被误会为一只馋猫也并不是什么太丢脸的事。

赵竞逐当然是没在意，抱住周迦勒的腿：“叔叔，要抱！”

他如愿被抱了起来，又朝温泠伸手：“小嘟，我牵着你。”

温泠当然也是没在意，转身就往回走，她忽视了后头赵竞逐的坚持，脑袋里想的是周遹的事。

她刚才向周迁乔问起过周遹，周迁乔只说他很好，不像是知道上回的事。可周遹不回她消息，她始终还记着。

她想换个人问一问，也想问他到底考得怎么样，可现在还是端午，华侨生联考的成绩还没有出来，一切还未尘埃落定，也就是说，周遹的成绩仍然极有可能因为那一碗面而受到影响。

她懊恼地蹦了几步，又忽地停下回头，身后的一大一小也跟着停下，纷纷看向她，等着她说话。

她抬头看向周迦勒，他目光平静，眉梢眼角却隐隐透着笑意，她嘴一张，一个“周”字还没出口，身后有人抢在她前头，语气很是熟稔：“来了？”

三人同时看过去，是蒋漾舟从后头走了出来，“你们倒是碰一块儿了。”

他看一眼温泠，托住她胳膊：“谁给你气受了？怎么一副要英勇就义的样子？”又伸手捏了捏赵竞逐的脸颊，“是不是欺负小姑了？”

“我没有！”赵竞逐也急了，“不信你问迦勒叔叔，我怎么会欺负小嘟！我、我那么喜欢小嘟！都要喜欢死了！”

“说什么呢！”温泠噗嗤一声笑了，又轻哼一声，“我才不信呢，除非——”

她说着已经往前去了，边回头说：“除非你追上我！”

赵竞逐还没蹬腿，人已经被周迦勒放下地，拔腿就往前追：“小嘟你等等我呀！”

剩下两人在原地，蒋漾舟冲周迦勒耸耸肩，“都不知道哪个才是三岁……”

周迦勒笑了笑，没有说话。

温泠已经到了门口，等赵竞逐一跟上，捞着他一块儿进了屋。

赵竞逐一进屋就播报：“迦勒叔叔来了！”

周迦勒一进来，又是挨个打招呼，温泠站在门边没动，直到要坐下的前一刻，她才草草做了决定。

温泠打算暂时放下自己的偏见，相信曹阿姨的眼光，所以在她妈示意她过去的时候，她摇摇头，回头冲坐着的曹织锦亲昵说道：“我今天要跟曹阿姨坐。”

她一坐下，原先她坐的位置就留给了周迦勒，而那位置紧挨着蒋漫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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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加勒比海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