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事近 第223章 渔港名角儿

魏先生笑了一下，点了点头：“‘马革裹尸还’，这个玩法新鲜，速战速决，是个对付滥赌鬼的打法，有点意思。”

阿香兴致盎然地继续介绍：“这个打法就是太快了，所以我们一般还搭着一种叫做‘打仗亲兄弟’的玩法一起，乐子更多！”

魏先生自诩在欢场上见多识广，却也不得不承认被阿香这花样繁多、名目琳琅的玩法开了眼界，虚心地向她请教。

“这‘打仗亲兄弟’呀，就是结对子，打对家，”阿香笑盈盈地看了一眼魏先生，又看了看阿遥，“以咱们四个为例，两两结对，输赢共担，不赌银钱，不计筹码，输了就脱一件衣裳，自己脱也行，牌搭子脱也行，先脱光的就是输光啦。”

说完，阿香故意地看了看阿遥：“怎么样？玩不玩？”

阿遥犹豫了一下。

阿香见状就作势起身：“不玩的话，我们就回去休息啦！”

就在阿香拉着高昌济要走的时候，阿遥一拍桌子：“我玩。”

阿香回过头来。

“不过我不用结对子，就我跟你，”阿遥捏着一张骨牌在指间把玩，“一对一，你敢不敢？”

阿香看了看魏先生，媚眼把目光转过来对阿遥说：“这个玩法就是要男女搭配着才有意思嘛，男人输的只剩一条裤衩了换女人脱，乐趣在这儿呢，两个人玩，玩不起来，没有意思。”

见阿遥不回答，阿香得意洋洋地朝着魏先生一点头就算做告辞了。

魏先生这才姗姗来迟地开口道：“那就玩一局嘛，有什么大不了的。”

阿遥拽了拽魏先生的袖子：“先生是体面人，不必为了我如此。”

魏先生笑眯眯地刮了一下阿遥的鼻子：“我出马，给你把输掉的钱赢回来，好不好？”

阿香见状，立刻摇曳着裙摆又坐回牌桌前面笑着说：“咱们可都还无缘看一眼魏先生的身子呢。”

魏先生似笑非笑地瞟了阿香一眼：“那你就打起精神来，看仔细一点，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阿香非常知情识趣地笑了，和高昌济双拳四手地码起牌来。

魏先生一手码牌，动作行云流水，另一手则握了阿遥的一只腕子，拇指在她脉搏处轻轻地捻了捻。

“信不信我让高昌济输的连裤衩都不剩？”

阿香听了这话先是笑了出来，笑声一派爽朗，跟高昌济又狎昵地交头接耳了几句，然后两个人都笑了，笑声越发放浪刺耳。

阿遥面无表情地码牌：“他爱脱不脱，我还不稀罕看呢。”

魏先生觉得阿遥这个口是心非的样子有点少女的娇俏，非常乐意继续逗她：“就怕你到时候舍不得。”

“有什么舍不得的，”阿遥开始掷骰子，“他那个屁股，在这张桌子上也就只有您先生一个人没见过，就当看个新鲜吧。不过，我丑话说在前面，咱们得先定个赌注，输光了怎么办？”

阿香略微一歪头，耳垂上的坠子轻轻地敲在了腮边深深的酒窝上：“听说阿遥姐姐的腿长得特别好看，你要是输了，就光着身子在雪地里给咱们大家来一段跳大神如何？”

阿遥抬起眼睛，对上了阿香**裸挑衅的目光。

“可以啊，”阿遥抓过一把牌，表示应战，“你输了就来陪我一夜，我想看看阿香妹妹到底有什么狐媚本事，我也好跟着学一学，如何？”

阿香笑出了声，看了一眼高昌济，又看了一眼阿遥：“那你可有的学了，一宿的工夫可能不太够。”

阿遥不再看阿香而是低头看牌：“是吗？那我可期待了，正好我也有一两手绝学，想跟妹妹切磋一下呢。”

魏先生没言语，认定了阿香是骚在脸上，阿遥却是浪在心里，可惜两个女人都为了一个高昌济针锋相对地挤兑对方，叫人很是看不下去。

牌局刷啦啦地开始，魏先生觉着阿遥打牌的水平要是能赶上放狠话的一半，估计就很能成一番大气候了。

第一圈打下来，阿遥就把外褂和裙子给输了，阿香似乎打定了主意，一定要看到阿遥那双据说很漂亮的腿，所以攻势非常猛烈，阿遥也犟头犟脑地很讲义气，自己的债自己背，不劳魏先生动手，是以魏先生的衣裤还齐齐整整地穿在身上，却眼睁睁地看着阿遥站起身来，伶俐地把裤腿从脚下蹬出来踢到了一边。

为了让阿香看清楚，阿遥还穿着短短的亵裤绕着牌桌走了一圈，阿香也没客气，仔仔细细地把阿遥从足踝到大腿看了个明明白白，还伸出染着鲜红色蔻丹的纤纤素手在她笔直匀称的小腿上轻抚了一把，那场面很有一丝诡异的香艳。

第二圈开始，魏先生觉得再由着阿遥这么落花流水地胡闹下去，自己迟早也要衣衫不保，于是自立自强地跟阿香周旋起来，期间输了一件外褂和一件中衣，露出精赤结实的胸膛来。

而阿香那边，果然在魏先生的连番打击下，高昌济输的只剩下了一条裤衩，不过他倒是全然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第二圈最后一局，魏先生践行了自己对阿遥的承诺，推倒牌阵，又是阿香那边输了。

阿香面临的选择不多，要么是脱下裙子，和阿遥一样露出一双腿来，继续牌局；要么是高昌济脱得精赤条条，他们那一对同赢共输，荣辱与共，认输这场牌局。

到了这个时候，谁来脱，脱哪件，赢家就比较有发言权了。

魏先生把这个权力交给了阿遥。

阿香面上是淡淡的笑容，宠辱不惊，这种阵势她应当是见了不少，因此见怪不怪。

高昌济则大喇喇地看着阿遥。

阿遥回避高昌济的目光，微微垂眼，视线偏移向魏先生的方向。

魏先生乐得再逗一逗阿遥：“嗬，还真叫我说中了，是不是舍不得了？”

阿遥似是非常为难地抬起头来看了高昌济一眼。

高昌济的目光非常坦荡，但阿遥从中看出了一丝复杂的情绪。

她淡淡地说：“既然如此，就让先生看个新鲜吧，反正大家都见过了，恐怕也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了。”

阿遥这么一发话，高昌济最后果然光着屁股出去了。

牌局宣告结束。

阿遥在阿香出去之前看了她一眼，心绪复杂。

今夜这四个人的牌局，三个人做局，为的是引魏先生一个人入瓮。

而阿香，则无疑是戏份最吃重的名角儿。

在阿遥猜测杨骎和高昌济想要的东西下落可能是以纹身的形式绘在魏先生的身上时，这个计划就逐渐地酝酿成型了。

什么阿遥和高昌济反目、阿遥被诬偷盗、阿遥洗清冤屈、‘马革裹尸还’的复仇牌局……全都在演，全部是戏。

为的就是让魏先生脱掉衣服，露出纹身，好让阿遥一看究竟。

阿遥自知打牌技不如人，无法完成任务，所以才跟高昌济和老板娘商量，请来了这位阿香。

高昌济对阿遥的一番部署并不理解，尤其对于要做出两人反目之势表示多此一举。

阿遥对着高昌济瞪眼睛：“咱们两个再不反目，他就要怀疑咱们是一伙的了！”

高昌济委屈得理所当然：“咱们两个本来就是一伙的啊！”

阿遥恨铁不成钢地捶了他一拳，让他认清形势。

暗夜里黎明前，高昌济和阿遥在火炕上双双相对跪坐，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然后问阿遥：“真的要打啊？”

阿遥的口气不容置疑：“当然要打，而且要真打。”

高昌济先是把手伸到阿遥的脸上意意思思地比划了一下，然后有些犹疑地表示：“我怕我这一巴掌下去，能把你脑袋给扇下来……打别的地儿不成吗？要不然打屁股吧，屁股上肉多，你少遭点罪。”

阿遥对高昌济的愚蠢不可理喻地翻了个白眼，咬牙切齿地说道：“难道我要脱了裤子给魏强看被你打肿的屁股，然后跟他说我跟你闹翻了吗？”

高昌济道理都懂，他也承认打脸是最直观的方式。

但他现在的确也是下不了手了，他觉得阿遥细皮嫩肉的，简直不堪一击。

阿遥不明白高昌济怎么突然婆婆妈妈起来，推了他一下：“你不是习武之人吗？不会控制力道吗？”

高昌济仍是别扭：“我什么时候打过女人？！”

阿遥催促他：“快点儿的吧，天要亮了，我们没时间了！”

高昌济百般不情愿地、抬手在阿遥的脸蛋上拍了一下，那力道于他而言，的确是轻到不值一提地拍，但作用到阿遥的脸上就变成了几个手指印儿，没一会儿就微微地肿起来。

阿遥对镜自照，觉得力道刚刚好，对高昌济提出了表扬。

高昌济的别扭劲儿还没过，又听得阿遥说他得跟新请来帮忙助阵的这位“名角儿”睡觉，立刻表示了不予配合的态度。

阿遥站起来，居高临下地审视了高昌济：“怎么？打女人不行，睡女人也不行了吗？”

高昌济觉得阿遥这话怎么听怎么不对劲，但下意识地反驳道：“谁说我不行！”

阿遥一挥手，言简意赅地表示“那就行”，然后就宣布进入下一项议程。

高昌济觉得这一项还没议明白，就不肯往下推进：“为什么我非得跟她睡觉？非睡不可吗？不睡不行吗？”

阿遥本来没觉得这是个强人所难的事，但高昌济的语气听上去有一种即将**的凄惶，她自认是“流莺行动”的主要负责人和核心领导者，有必要关注、关怀和关心手下的思想和情绪，尽管她一惯觉得高昌济既没有思想，也谈不上什么情绪。

阿遥尽可能地保持了耐心：“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你之前不是也和别的下女们胡闹鬼混吗？”

高昌济哑口无言了，他的德行实在是千疮百孔，经不得分毫推敲。

“那我跟她……”高昌济挠挠头，语气更加别扭，“能跟和你似的……吗？”

阿遥不假思索地否决了：“你有我的本事吗？我看你还是实干的好。”

高昌济不乐意了：“你什么意思？我就不是人？我就没感情？！”

阿遥眨了眨眼睛，认真思索了这个问题，依她的本意，最好还是来真的，只有真的，才会把对方的怀疑程度降到最低。

但，对方愿不愿意就不好说了。

于是她慎重地给出了答案：“具体的细节你俩自己商量吧，我不管了。反正做戏要是被隔壁识破了，咱们都得死！”

高昌济再一次沉默了。

阿遥一板一眼地给他交代新的计划部署，耳提面命地让他记牢，因为过了这一夜，她和他就没有整块的时间来商榷每一步行动的具体细节了，全靠到时临场的发挥和配合，她已经把能想到的走向全部推演了一遍，而成不成的，也就在此一举。

阿遥说完，口干舌燥地问：“听明白没有？”

高昌济泼泼洒洒地端来一杯已经晾得温热的茶水，一边看着阿遥喝，一边问：“那这几天你住哪？”

“下女们住哪我就住哪。”

“那怎么行！”高昌济把茶杯放到一边跟阿遥理论起来，“那半夜谁起来给你盖被子？”

阿遥觉得高昌济这一问多余且莫名其妙，于是对他提出批评：“你看你一天天操得这些闲心，你有这个心思能不能往正事上放一放？”

那天天亮以后，流莺行动的第三步正式开始实施。

直到刚才牌局散场。

牌局上，阿遥看着由老板娘请来的名角儿阿香使尽浑身解数，再加上她和高昌济双拳四手的配合，终于让像个大姑娘似的羞于将身体示人的魏先生褪下衣衫。

阿遥也仔仔细细地看清楚了魏先生的前胸和后背一片光洁，根本没有任何纹身。

如果线索真的是纹在身上的，那么不是前胸就是后背，难不成还会纹在腿上？纹在屁股蛋上？

阿遥看着高昌济和阿香先后走出魏先生的房间，心绪复杂难言。

难道我猜错了？

来了一个多月了，所有的付出和努力，全都白费了？

对行动失败的恐惧和失落让阿遥不禁簌簌发抖起来。

魏先生适时地在阿遥光着的双腿上搭了一条羊毛毯子，然后用他干燥温暖的掌心拢住了阿遥冰凉的手。

“阿遥先不要走，留下来，陪我说说话。”

魏先生捏着阿遥的下巴，逼得她不得不和他对视了。

她在他的眼中看到了自己的倒影，表情是一种身不由己的无动于衷，像是过度张满的弓弦，濒临挣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