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上茶水间——
“这就是和助啊,外形条件这么好,你们真的没有搞错吗,也许他那么做的确是为了岳大少爷好,年轻就是要多历练。”
“是啊,别是岳大少爷欺负人,把错推到我们和助身上。”
时男震惊,“什么时候就是我们和助了,你才来几天,不清楚他这个人,他……唉,以后你们就知道了。”
俩姑娘捧着水杯没一个听他的,时男抿唇也跟着瞧了一眼,然后寂寞的在旁边接了杯冷水。
“看够了吧?下楼吃饭……”
“哎哎哎,那是谁啊?”
时男仰天叹息,心想又是来了哪个帅哥让这小姑娘这么兴奋,“谁啊?”
“就停在楼下的这个,”小姑娘一把拽过他的领子怼到窗玻璃上,“看到没?刚才开车停下了,现在跟和助说话的这个。”
时男被仓惶摁在玻璃上扶了下眼睛,刚想吐槽这姑娘整天要死不活的减肥,怎么这会儿没吃饭力气还这么大,可跟着往楼下定睛一看,他傻眼了。
“谁啊?和助的朋友吗?果然连和助的朋友都这么高端大气。”
“……”时男想吐槽都不知道从哪个槽点开口,只能把自己的领子先拯救出来,然后残忍的给她浇了一盆冷水,“这就是贺择明,岳总的死对头。”
但他也不理解,手里捏了茶包撕开扔进水杯,自顾自嘀咕:“但他为什么来这儿?来干什么的?没听说过啊,有项目合作是不可能的,难道他俩认识?那岳总……!”
几个人迅速冷静下来,难以置信的看着楼下,脑子里同时浮现出一句质疑——
这算不算职场Nt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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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江也没有想到贺择明竟然敢堂而皇之的来公司接他,暂且不说他是怎么知道自己在公司的,单看他的行动,他是真的想把原身架在火上烤,生怕岳书延不知道他和他的助理有点儿不清不白的关系。
谨慎的看看四周,他比下班时间早下来十分钟,现下周围还没人。
他只能坐进贺择明的车里,赶快离开这片是非之地。
餐厅是贺择明提前订好的,看得出来他在遭到自己拒绝后准备的很充分。
等服务员把最后一道菜放上桌,贺择明才开口:“我知道你不回消息是在生我的气,但我挺忙,而且我们见面也不方便,以后不会了,我已经把家那边的事情处理完了,另外如果你在琳琅馆住的不舒服,我可以带你去江边的房子,那边环境好,离我的住处也近。”
他说这话的时候时刻注意着和江的动作或者表情,但自始至终,和江都表情淡然,看不出什么情绪。
恍惚间贺择明觉得这个人清醒了,不爱自己了,他承认这一刻有些慌,如果和江不喜欢他了那是他对付岳书延最大的损失,于是便不断地开口说话试图引起和江的注意。
但和江只是在想原身和贺择明的关系。
原书只交代原身暗恋贺择明,他没想到贺择明故作深情的姿态这么的亲昵,给原身营造一种在恋爱但不能公开的错觉。
贺择明又问了一遍,“明天晚上我带你去江边那套房子看看?你会喜欢的。”
知道面前坐着的人在装深情款款钓原身,又不给原身一个名分,和江放下筷子,“岳书延今晚就会回来。”
这件事其实不用他开口贺择明也知道,只是他把话摊开了,听到岳书延的名字,贺择明果然一阵凌乱。
他定了定神笑说:“我知道,但我们在一起不谈工作,他不会说什么,你交朋友是你的权利。”
见和江仍然没有松口,他想说话却被服务员打断,两份甜品被摆在桌子上,贺择明看着他拿小瓷勺慢慢品尝。
酸甜的口感让和江心情稍好了些,他明白像贺择明这种性格高傲的人容不下岳书延,这是从学习生涯蔓延至今的,改不了,他同样也容不得别人拒绝他。
于是等到吃过一半,和江才瞥一眼他,“但我觉得他不会喜欢我这么做。”
这话把贺择明说的一愣,“你做事要看他喜不喜欢吗?”
和江蹙眉,“他是我的老板,我在岳家工作了这么久,没有想过其他出路。”
他确信拒绝这一次,贺择明在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主动找他,
果然这番话砸的贺择明一阵恍惚,他竟然不知道和江什么时候就变了想法。
一顿午饭吃的不欢而散,贺择明没有心情再想其他的,想把和江送回岳家,又被和江制止,“别让岳家的人误会,我打车回去。”
贺择明神情恍惚的看着和江笔挺的背影,不管是从哪方面他都知道和江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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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在琳琅馆的住所在翻修,这几天和江被岳善安排住在岳家。
最近没睡好,他回了暂住的房间拉上窗帘就一直睡到了晚上。
如果不是陈伯敲门恐怕要误了接岳书延的时间,等打理好自己,陈伯准备的晚饭没能吃上几口就匆忙出了门。
他还是没能很快适应这份工作,但现在也没有其他办法,他只能尽力做到。
路上陈伯给他来了电话说岳书延要十点左右才能到,看看时间还有二十分钟,他把车停在路边,在琳琅餐厅订了餐位就安静等着。
初春晚间的风稍冷,他开着车窗吹了会儿防止自己再睡过去,可这几天精神上一直紧绷,累的厉害,即便被冷风刺激着也慢慢打起瞌睡。
形形色色的路人从前车窗路过,眼前一明一暗映在他的梦里变得光怪陆离,扭曲的白色光丝在末了汇聚成一道人影从他眼前飘过,最后飘来若有若无的一声嘲笑。
等到耳边被一道乍响的手机铃声惊醒,他恍然驱散梦境,在匆忙中瞥了一眼时间,已经十点二十分。
恢复清醒的和江边接电话边推开车门,托这身体的福他现在得去机场里面找人。
等他忍着肩膀的酸痛被冷风一吹变成阵阵刺痛,就听接通的电话里,陈伯告诉他:“大少爷临时有事,改去接风宴了。”
看着机场外零零散散的车辆,和江挂断电话看着联系人列表里标着“岳书延”名字的那一列。
明明有联系方式,却还要靠陈伯中间联络。
这种刁难在和江看来就像幼儿抢玩具,他挑眉收回手机,经此一次,看来岳书延记仇的厉害。
不过也完全能够理解,任谁在自己家混的不错的时候,被外人一句话鞭去了枯燥乏味的地方都难以平复内心的憎恨。
他不断的想到这个名字,眼底突然恍惚飘过一道人影,和江一顿,心想刚刚银丝汇成的人影也许不是梦。
……
到了陈伯说的地方才知道所谓的接风宴无非是选了个灯红酒绿,纸醉金迷的销金窟。
和江很少来这种地方,跟着侍应生弯弯绕才进了间灯光暧昧,香水和烟酒味混杂的大包厢,与其说是包厢更像套房。
因为进出的门被掩在角落,他进去的时候并没有被人发现。
和江扫了一眼室内布局,繁杂精致的暗金色雕花盘在各种用具和桌椅上,每张桌上都摆着七零八散的酒杯和各式各样的酒。
他微蹙眉看着眼前混乱的场景,眼神越过一张张人脸和肩膀,始终没有找到他想捕捉的人影。
变幻的光晕扫过和江身前,昏暗的角落里突然窜出来个人,和江没注意到也没来得及躲,等到轰乱的耳边被清脆犀利的酒杯破碎声撕裂,才终于把他拉回理智的边缘。
室内的嘈杂也逐渐平息,不知道谁开的灯,明晃晃的把所有事物照的无所遁形。
他一条手臂慢慢被洒出来的酒液濡湿,冰冷的黏在皮肤上,剩下的顺着手背聚在指尖。
酒红色液体和破碎的酒杯散在他脚边的地板上,远处终于有人反应过来,动作麻利迅速的从摇摇欲坠的圆桌跳下来,又手脚并用的扫了身后几人的牌。
“和…和助怎么来了。”
和江没听到,垂头看着袖子和腰上一点被渲染成粉紫色的白色衬衫,**的黏腻触感实在不好受。
知道自己闯祸的服务员是新来的,原本面对这么多富家子弟、听到几句调侃就腿软,现在撞了人,还是那些公子哥儿都不想惹的人,更是一动不动脸色煞白的站在原地。
远处已经有人在骂了,和江习惯性的扫一眼角落,那人霎时安静下来。
身上冰凉的触感并不舒服,和江看一眼服务员:“帮我找件衣服上来。”
这句话好像特赦令,他顿时收了托盘小脸煞白的逃了,剩下一地碎玻璃是机灵老道的同事处理的,陪着笑向和江道了歉。
“您要是气不过,我让橘子晚上过去,向您赔礼道歉。”
这人的举动和拿捏客人的力道极为老练,像是领班,和江敛神,在众目睽睽下拒绝了这项透着暧昧色彩的桃色交易。
没有找到要找的人还搞得一身黏腻,和江退出房间才觉得一阵荒谬。
他应该选择安安静静的等在车里盯着门口。
鬼迷心窍一般,
而等他离开,室内被同样的不真实感贯穿。
在确保门口堪比鬼魅罗刹的人不在了,才有人委屈开口。
“他来干什么啊?别几个电话打给我爸也给我调到国外,我还没享受完我的大好人生。”
他在抱怨,一旁的人从始至终都没明白他在怕什么,“那是谁啊?你认识吗?”
“岳伯父的私人助理,延哥就是被他背地里搞小动作搞走的,别怪我没提醒你们,都是一个圈子里的,到时候参加什么活动宴会碰上他还不知道收敛,他的工作可是跟你们爹打交道,还真保不准随意两句话出口就剥夺了你幸福的权利。”
周边立时一片嘈杂。
有人放下手里的酒杯嗤笑:“怂不怂,这就怕了。”
这话不能忍,“你不怂,你不怂你扫我牌,扒拉我女朋友。”
眼见着这边吵起来,有人轻咳一声打破了混乱的局面:“怕他干什么,怕他就是砸延哥的场子,折延哥的面子。”
“但是他不归延哥管啊,他上面是岳伯父。”
“……”
“要你提醒,等着吧,延哥迟早把他降住。”
“来来来,继续继续。”
“我牌我酒我美人儿呢!”
……
最近的洗手间在走廊尽头,和江的脚步越来越快,直到水流打在袖口才慢慢消下去黏腻感带来的不适。
洗手间里暖黄的灯光打下来把一片清冷变得柔和,他抽了几张纸,扯出衬衫下摆,擦了擦渗透到腰间的酒液。
等到一坨被红色沾染的纸巾被扔进垃圾桶,凑巧听到外间的走廊有脚步声。
想着是来送衣服的,刚把下摆的衣服放下,镜子里就显出一道人影。
没细看,和江转手去拿,只是手伸在半路又收回,不似服务员仓皇凌乱,沉稳又悠闲的脚步声把他的理智唤了回来。
他一愣,猛地抬头对上一双深邃的眼和一道含着打量和戏谑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