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家作为香港五大家族之一,举办宴会,到场的不乏两岸三地的名门世家。maixi9
罗启文还要仰仗他们的支持,也从内地赶了回来,挑一身银灰色西装,他将头发梳至脑后,戴一副金丝眼镜走下楼,成熟稳重的气质尽显,若是没有那处隐疾,堪称斯文典范。
“可可。”他走到她跟前,微抬起下巴,廖可耐着性子给他打好领带,有修金看着,他不知是临时起意还是为了把戏做全,亲吻着她的鼻尖,软声呢喃:“辛苦你了,连怀孕了还要陪我赴宴。”
“妈妈也是怕你找其他女伴让爸爸生出意见。”廖可偏过头,“我们是夫妻,不用这样客气。”
罗启文握住她的手腕,把她带到怀中,“我是看你似乎有心事,那不是我,究竟是谁惹你不痛快了?”
她强扯嘴角,随意打了个借口搪塞:“我有点担心落下学业。”
他轻哼一声,“怕什么,我回头给你捐十个学位都不是问题。”
廖可垂眸,不再言语。
到了霍家,不少人都将视线落在了罗启文这匹黑马身上。
二房启岚、启龙已年近六十,谁知道他们还能硬气多久,按罗仲理的个性,极有可能指定他为继承人。
这样想着,许多原本围绕在罗启龙身边的人,一致端着酒杯走上前来。
廖可早已不再畏惧这种场面,她面带微笑,眉眼从容,直至同水晶灯下的那人对视,让她犹如触电一般,立马松开了扶着罗启文的手。
他果然在这里,难堪,比当初被他看见自己捡垃圾还要难堪。
埋头跟着走入包厢,一行人凑近和罗启文攀谈,他们抽着雪茄,吐出浓重的烟雾,叫廖可不适,罗启文考虑到她肚子里的胎儿,小声交待:“妈妈就在后面,你先去找她。”
廖可轻点了点头,离开的步子走的有些快,恨不得就此与他划清界限才好。
穿过层层人潮,四太的爽朗笑声响起,廖可站在原地,看着她面对二十多位妇人仍旧游刃有余,用着惯用的伎俩,让对方的虚荣心得到极大满足,高兴之余她再向其推销宝贝女儿启琳,这样就顺理成章了许多。
她步步为营,本着不将瑞德占为己有誓不罢休的气势,几十年来从未喊累,这种精神让多少人望尘莫及。
廖可光是旁观就已心力交瘁,更别说将来要被逼着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转身,退到人烟稀少的庭院中,她抬头望天,阴云密布,和她的心境如出一辙。
她不快乐,已经数年没有开心大笑。
罗家将她死死地禁锢在牢笼里面,余生再无自由可言。
确实得到了不少钱,可这又能改变什么?罗仲理那么有钱,还不是要忌惮儿女再下杀招?
她不要钱,只望生下孩子,远走他乡,此后香港与她再无关。
“柏念真?”
高跟鞋踏在大理石上发出了接连不断的“叩”声,霍诗轩跑过来,看见是廖可,她笑问:“罗家六嫂,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启琳他们都在里面呢。”
“里面人太多,我出来透透气。”廖可看着她那张从来不知忧愁是何滋味的朝气脸庞,犹豫片刻,终还是主动告知:“你找的那位朋友方才好像在前厅。”
“噢,是吗?谢谢罗家六嫂!”
看着她折返回去,廖可坐在长椅上,闭着眼睛做了三次深呼吸。
霍诗轩是个好女孩,无论家世样貌都配得上他。
不远处,桂花树后走出来一人,他轻声踱步至她面前,看到她眼角有泪光,伸出冰凉的指尖将其拭去,沉声问:“你哭什么?”
廖可睁开眼,先是诧异,末了,却一瞬不瞬地看着他,生怕下一秒他就会消失不见,就是这个人,教她思念成灾。
他双眸带着几分醉意,一改那日的冷淡,“他对你不好?”
这个他自然指的是谁不言而喻,廖可动了动唇,不敢再看他的眼睛,“霍小姐在找你。”
“别扯这些。”他咄咄逼人,“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廖可凄笑:“已经不重要了。”
他红了眼,“重要,我把你让出去不是给外人欺负的!”
廖可猛然抬头,和他四目相对,他没有半分退缩的意味。
她咬住下唇,喜忧参半,喜的是柏念真仍旧是当年那个柏念真,到了这种关头,他还在维护着她,忧得是,无论如何,他们已经错过,再也不会有结果。
他伸出手,“和我走。”
“晚了。”廖可吸着鼻子,“我怀孕了,不值得你这样做。”
“我都知道。”他俯身,抬起她的下巴,“可可,我回国,就是为了你。”
廖可眼中的光芒燃了又熄,“别,我这辈子已经毁了,你要好好珍惜霍小姐,别辜负她。”
“她不是我的女朋友,你要知晓,我认识她后才有机会见着你。”他贪婪地嗅着她的气息,眼中迷茫着数不尽地悲伤,“和我走,好不好?”
廖可自然想和他远走高飞,可罗家的势力遍布全世界,她插翅难逃,“对不起,我寸步难行。”
“你在顾忌什么?”
“一旦闹开,他不会放过你的。”廖可抬起细长的胳膊紧紧搂住他的腰,将整张脸趴在他的胸膛上,“我不能也不愿让你铤而走险。”
“那我只能先整垮罗家。”他说这句话时,眼神如刀,叫她心慌,“不要,你不会是他们的对手。”
“不试试又怎么能知道?”
“念真,我求求你……”廖可话尚未说完,他堵住她的唇,两人像是干渴了一个世纪的沙漠,枯木迎春,万物复苏,所有情感涌现上来,打破了六年的分别与陌生,仿佛回到了那年,他们仍旧青涩,在桌底下偷偷牵着手,红着脸,说喜欢。
这一切都叫她如置身梦中,他松开她,从口袋中拿出一张名片放到她包中,轻喘着气,眼中尽是不舍:“你等我。”
廖可胸口起伏剧烈,等到恢复清明时,他已消失在门后,她抚着下唇,她的柏念真,真的要来拯救她了。
无论成功与否,她的生命中总算是有了一丝光亮,可以支撑她熬过酷暑严寒、窒息绝望。
回到家中,不知是心虚还是负罪作祟,廖可主动为醉酒的罗启文脱了鞋袜。
“瑞德一定属于我!”罗启文说着胡话,揽住她,像是忘了自己的缺陷般,在她唇边轻咬,廖可紧着牙关,用力把他推开,修金端水来看到这一幕,心下大骇,“小可,这是怎么了?”
廖可敛神,面露羞怯:“我都怀孕了,万一孩子出事了怎么办?”
修金松了口气,“对对对,这孩子要保住,你出去,别让他靠近你。”
“嗯。”
——
嘈杂退却不久,霓虹灯灭,清晨时分,由7183转机052,等到对方接听,他低声问:“结果出来了?”
“是罗启文的种,你有何打算?”
“留着,把资料发到他邮箱。”
“还有件事我要告诉你。”
“什么?”
“廖怡的那位男伴是二房派去的人。”
“监视他的一举一动,随时上报。”
“收到!”
——
早间八点一刻,丁庭云作为罗启文最得力的秘书,首要任务便要处理他的大小事务,翻到这则基因检测结果单,他见惯风浪并未慌张,将电脑阖上,整个抱到了罗启文的办公室。
这名男孩如今已有十二岁,是位已经过气的港星所出,只因勾搭过的男性太多,她一时半会找不到儿子亲生父亲,也怕被记者逮到,全程都极为低调。
罗启文看完报告,激动的连喝了两杯茶水,可转念一想,他又觉得不对劲,“是谁拿了我的头发去做化验?”
“除去打扫卫生的保洁员,还有几名助理进过这里。”丁庭云细细地想,“酒店、住宅都有可能。”
“小可和修金不会背叛我,你去把公司这批人换掉。”罗启文考虑到将来更要命的事情发生,将他遣出,他心绪不宁,拿起电话找张孝仁大师求解。
“大师,之前我未想到,可眼下万一小可那孩子出生后教人去验DNA,我岂不是功亏一篑?”
张孝仁拿望远镜注视着他的办公室,明知故问:“你办公室是何方位?”
“坐北朝南。”
“阳气太重,则亢阳不化,阴气衰死而钱财不聚。”张孝仁说着,又叹了口气,“你们这群后生不信风水,我不好指点。”
罗启文急了,忙说:“大师你有话直说,我百分百信您的指示。”
“你是火命,要陪冬青流水放置背后阴阳调和,玉面佛则摆到东南角,可防小人加害,切记妄动,否则阵法必破,钱财运势一落千丈。”
“明白!”罗启文沉吟片刻,“那大师,我那孩子认回来对我的前程有无影响?”
“种的因结的果,我寿命已损,不可再透天机,你自己好生琢磨。”张孝仁提前挂断电话,一直等到手下将那两盆装了窃听器的“福报”安置好,他才下楼到车库,驱车上山,到了昏暗的仓库内,戴上耳机,将罗启文的声音听得异常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