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之后他和宋明礼依旧是很少碰面,不过另一件事是对方做的实验已经在收尾了,终于在假期过了快一半的时候正式完成,那天傍晚走之前单炎大有些再也见不到了的架势一口气塞给他好几样玩具,相处这么多天应拭雪已经对他略微异于常人的审美有了较深认知,多次拒绝无果后勉力无法战胜。
宋明礼看了下时间:“不留下来吃个饭么?”
俟承钧摇了摇头,笑容淡了些:“我就不了,老头今天回来。”
单炎:“我也得回去看一下。”
宋明礼不再多说,俟承钧搭着单炎的肩膀:“那我们走了啊阿礼。”又转向应拭雪弯下点腰笑眯兮兮地盯着他:“小雪,下次见哦。”
人走后客厅的气氛再度缓缓静寂下来,应拭雪视线垂落看着脚下的地板,奇怪的是宋明礼居然也并没有第一时间离开。
他留下来做什么...应拭雪心里随意想着,那边何姨突然再度从客房那边探出来:“少爷,可以吃饭了!”
两个人目光看过去却又都站着没动,最后宋明礼淡淡看他一眼留下一句:“走吧。”率先离开。
应拭雪动作慢了半拍,随后也走到餐桌旁坐下。
考虑到地方饮食习惯的问题,何姨一桌菜做的都是较为清淡的口味,晚上也吃不下太多,应拭雪扒着那小碗米饭低头进食,侧面面颊被塞出一个微鼓的小包。
宋明礼视线在上面停留了几秒,片刻后若无其事地移开,正要继续突然一股灼辣从嗓间冒起直呛咽喉,猝不及防下竟呛的他剧烈咳嗽了两声。
宋明礼抽了几张纸巾收拾了下,这时才看到自己刚刚精准夹中了一桌菜唯一带辣味的用来调味的辣椒。
......他将脏了的纸巾扔进垃圾桶,直回身时突然面前被推来一杯水。
应拭雪已经收回了推水的手,侧脸漂亮又冷淡一副自己什么都没做的样子专注于碗里的饭,只有比以往颤动频率更快的眼睫和微微显出红意的耳尖暴露了主人刚刚的动作。
宋明礼心尖像是被什么柔软的东西碰了下,他将杯中水一饮而尽,单手撑在饭桌上两指支着下颌看了他一会儿:“谢谢。”
应拭雪眼睫抖动倏地顿了一下,缓缓将拿着筷子的手放回桌上:“没事。”
他迟疑了一下:“小熊的事儿,谢谢。”
宋明礼眉间挑了挑,去重就轻地问:“开学读初中了?”
应拭雪嗯了一声,宋明礼若有所思地看着他,并不如表面上那样表现得视若无睹,实际上在应拭雪来到这里的第二天,他的过往生平资料就已经都放到了他的桌上。
应拭雪,长棱州通左县孤儿院的孤儿,7岁到11岁之间共有四个家庭提出收养,最后都无一例外又将他送了回来,而7岁之前的事据说是来的时候发了场高烧全忘掉了,但据刚来时他身上的衣服和那副比平常人家过分姣好的面容,孤儿院的护工们都猜测是某个富商情妇生下又弃养了的,一周前突然被宋家联系提出收养,之后一连串手续办理下来第八天就被接到了津城,难怪乎众人都纷纷臆测这是否是宋岐早年风流留下的私生子。
——这当然是不可能的。
那份以保密性著称的私立医院送来的DNA核验报告数据铁板钉钉表明应拭雪与他、与宋岐都没有任何血缘关系,那么宋岐为什么要把他带回来呢。
宋明礼微屈的食指轻轻敲着桌面,宋岐做事近年来愈发随心所欲,这么明目张胆地带进来又安排进入被称为人才摇篮的圣弗兰学院...他仰头靠在椅背上,半晌开口道:“一周后我要外出夏训,再回来开学的时候,你和我坐一个车去学校。”
--
剩下短短一个月一晃而过,日子接近开学那天时别墅里的佣人都有些担心,何姨一大早就起来做了一桌子饭,看着两个人都吃好了又往应拭雪怀里塞了一盒小饼干:“小少爷,上学中间饿了的时候可以先垫点儿,做的都是少油少糖的。”
应拭雪猝不及防被塞了个满怀,宋明礼睨了他一眼:“走吧。”
三周的夏训或许真的能潜移默化地改变人,宋明礼本就是凌厉又极具攻击性的长相,眉间更多了一份沉练与果决,少年人长得是很快的,似乎又拔高了一些。
应拭雪跟着他坐在车上,车辆缓缓发动,应拭雪抱着书包看着窗外。
不得不说这确实是一个极发达的城市,高楼林立大厦鳞次栉比,穿梭的车流和人群熙攘,应拭雪微微抬起手遮住刺目阳光,这时他才发现车已经停止了。
宋明礼言简意赅:“下车。”
应拭雪顿了一下,随即推开门向着大门走去,而刚走几步声音又从后方传来:“应拭雪。”
应拭雪回头,侧面在逆光中轮廓有些模糊。
宋明礼已经摇下了车窗,望过来的目光沉沉:“放学后在这里等车。”
应拭雪点了点头,见对方没有别的话要说,等了一会儿就转身再次走向了大门。
早就看过初中部的地图,应拭雪顺着脑中的记忆顺利找到了教室,从一年级开始的好处之一是不用重新适应一个已经固定成态的群体,应拭雪顺着安排拿到了书和学生卡,上午完成报道后就是正常吃饭上课。
圣弗兰财大气粗,光是食堂就有三层,其中价格也随着楼层增加,应拭雪打好饭找了个人较少的地方坐下,刚刚拿起筷子,斜对面就又坐了一个人。
又来了。
应拭雪面无表情地咬着嘴里的米饭,这种从他早上踏出车门开始,就如影随形的、无处不在的、自以为隐秘的含着浓浓窥视欲和探知欲的视线。
圣弗兰旨在是培养多样化人才,其实是绝对的贵族学校,在表面上只与其他学校学制有别,但点点滴滴都透露着高人一等的优越的等级分化意识,从每学年包括学费、保险费、艺术费、活动经费在内的高达二十一万的费用,到刚刚分班开始班级排列座位排列,休息宿舍的分配乃至同桌的选择食堂的价位,都在无形中划分好了等级,尽管联邦高呼教育平等,但光是入学费已经给普通民众划下了一道天堑。
这里的人大多来自于名门望族,幼儿园到高中一体化的学院使彼此间建立了隐秘的关系网消息流通极为迅速,联邦后来许多有名望的人都出自于此,每年都有少数人上演着交际圈排斥,但更多的态度是从小形成的体面的冷漠,和其间生存所需要的对环境风向的敏感而带来的本身带有恶意的对他人的窥探。
应拭雪毫不怀疑他们已经知道了自己与宋家的关系,尽管自己同样对过去疑影重重,但这并不意味着能忍受他人如此的视线。
应拭雪握着木筷的手缓缓捏紧,手背上青筋暴起,突然“——喂!”
单奇在他面前挥了挥手,有些不满地看着他:“叫了你好几声了。”
哦,还有这个。
应拭雪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单奇见他看过来收回手,咳了一声撇撇嘴:“想什么呢。”
应拭雪:“有事?”
“没事啊,”单奇指着自己的饭:“我吃饭呢。”
应拭雪没再理他,低下头继续吃自己的饭。
单奇见他真没接话一下子气又憋住,吭哧吭哧好半天,见他吃完要走了一下挺直上身起来:“你等等!”
单奇脸边涨红支吾者:“那个,你上午在班里看到我了吧,我们是一个班的。”
应拭雪点了点头。
“那你...”选同桌的时候为什么不选我。
应该不会涉及太深沉的内容,以窝的脑力也想不出那么复杂的...对文中现在和之后描述一些不好的现象肯定是持批判态度的!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章 第 5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