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室一厅,带着厨房和独立卫浴,还有个阳台,”白温璟抛着钥匙站在门口,扭头看谢郁,“怎么样?”
谢郁没说话,顺着房间走了一圈后,视线落到客厅的康纳利沙发上:“多少钱一个月?”
“呃……”白温璟卡壳一瞬,对上谢郁的目光,顿时打了个磕巴,“八……八百。”
“挺好,”谢郁点点头,抱着胳膊意味不明的看着他,“距离公司步行五分钟,周围地铁超市齐全,这个位置买下来得花不少钱吧?”
“呃……不清楚,”白温璟尴尬的捏了捏鼻尖,“他着急出国,就……”
“签合同吧,”谢郁打断了他的话,“租一年。”
“一年?”正在掏合同的白温璟愣住了,“为什么只租一年啊?”
谢郁没回答他的问题,反问道:“一年不能租吗?”
“可以,”白温璟把合同和笔递过去,坐在沙发上看着他,“但是为什么只租一年啊?”
“白总,”谢郁笔顺流畅,轻快的签下自己的大名,接着把合同拍在白温璟面前,“成年人之间还是要保持一点距离的,这点您比我更清楚,不是吗?”
白温璟脸色一白,:“不是,我……”
“你什么呢?”他声音很轻,语气平静,“四年前就说要买个房子专门养我这条狗,”他顿了一下,看着白温璟失态的神情,轻佻眉毛,“四年后您终于做到了。”
他举起手,缓慢的拍了两下:“恭喜啊白总,终于得偿所愿了。”
嘲讽的掌声在安静的房间响起,清脆的掌声仿佛扇在白温璟脸上的巴掌,一下子让他清醒过来。
“谢郁!”他猛地站起来,平日里维持良好的温和有礼的形象在此刻崩塌,他焦急的为自己辩解,“我不是这个意思!”
谢郁看着他不知所措的抓了抓头发,带着恳求似的又说一遍:“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谢郁也看着他,看着他失控的神情,觉得有些好笑,“忽然良心发现了,想着以前的所作所为内心煎熬又愧疚,试图用物质来弥补好让自己减轻痛苦,是吗?”
白温璟张了张嘴,想要反驳,但是大脑却一片空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他不得不承认,谢郁说对了,他内心煎熬愧疚,他想要补偿,想要减轻自己的痛苦,但是这只是一部分……
至于另一部分,他看着谢郁,张了张嘴却没能说出来。
为什么会觉得愧疚,想要补偿?因为他在谢郁离开后,忽然认清了自己的心意。
他抱着恶劣的玩弄的心思去接近谢郁,却喜欢上了谢郁,还在认清自己心意之前把谢郁一脚踹开。
多讽刺啊,他把谢郁搞得遍体鳞伤,把他的爱意高高捧起重重摔碎,忽然发现自己的心意后,时隔四年又腆着脸来问人家,我喜欢你,你能重新跟我在一起吗?
不能,滚!
这是谢郁的原话。
一手交钱一手交钥匙,谢郁拿到钥匙后,当着白温璟的面把备用钥匙扔到了衣柜顶上。
白温璟哑然:“你不用藏的那么高,这是你家,我也没法把你锁外面。”
谢郁冷笑一声:“是吗?我怕您把持不住半夜爬我床。”
白温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毕竟当年确实是他勾引的谢郁,嘴上说着“好兄弟睡一张床怎么了?”,半夜他就给人喂了春药。
虽然第一次实在不是什么美妙的体验,但是勤苦好学的小谢同学很快就掌握了技巧,每次都让他□□,可惜没享受几次,谢郁就被他伤透了心。
“我先走了,拜拜。”没脸再待下去的白温璟把合同装好,没等谢郁回应就夺门而出,直到坐进车里才长舒一口气。
第一次献殷勤失败,很显然拍到了马屁股上。
白温璟懊恼的趴在方向盘上,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啊,他恨不得穿越到四年前把当时的年轻的白温璟撕碎。
刚毕业就在公司旁边有用一套一居一室的房子,多少年轻人的梦想啊。
谢郁转悠进厨房,打开冰箱看着一整层的可乐,拿出一瓶往嘴里灌了一口。
这房子采光极好,每个窗户都配备一个强遮光窗帘,谢郁关上窗帘躺在床上,没意思的看着柳华发来的骚扰信息。
自从上次他明确的拒绝了柳华跟她回豪门的消息后,这人就一天无数条消息,每天事无巨细的跟他报备行程。
小到午饭吃了什么吃了几口,大到签了什么合同能赚多少钱,谢郁觉得她肯定以为自己是什么备忘录,还贴心的提醒一句跟她聊天的是活人,不是死人。
柳华大概是被惊呆了,谢郁看着已经聊天框顶端正在输入的字样,把冰可乐放到一旁,慢条斯理的戳着键盘:“不用担心,我不会把你偷偷转移财产的事情说出去的。”
正在输入的字样消失了,谢郁喝了口可乐,满意的收起手机。
周一上班,谢郁想趁着周末还有时间赶紧把家搬过来。
中午吃完饭,他骑着摩托回了北六街,正午太阳悬挂在头顶上,灼热的温度把人晒得跟冰激凌一样,湿哒哒的融化成一滩水。
刘丽坐在收银台后面打瞌睡,谢郁抽了张纸擦擦头上的汗,曲起手指在台面上敲了敲:“姐,我退租。”
“嗯?”刘丽一个机灵坐起来,迷迷瞪瞪的看着他,“什么?”
“退租,”谢郁重复一遍,解释道:“我找着工作了,刚好公司周围有个房子比较合适。”
“找到工作啦,”刘丽眉梢扬起,喜气洋洋道:“那挺好啊,工作忙不忙啊?”
“还不知道,昨天刚收到的通知,”谢郁指了指上空,“我先去收拾东西了。”
“好啊好啊,”刘丽点头,“待会我把押金退给你。”
谢郁应声,快步去了二楼。
二楼没有空调,只有一台风扇,屋子里的窗户开的小,平日里都是又闷又热的状态,上来没几秒身上就一身汗。
谢郁把毛巾挂在脖子上,从床底搬了个大箱子装东西,他的东西很少,除了一些小手工作品,还有几件衣服被子,零零散散的装满了箱子。
最后推开小窗户去窗台上看了眼,闷热的气流扑面而来,堵住了他的气管,他没忍住咳嗽起来。
这个房子他最喜欢的地方就是楼顶,在这上面站着,他可以看的很远很远,平日里不会有谁去二楼蹲着,他可以自由自在的躺在这里观察着周围的一切。
不过顶楼对他来说太危险了,他站在楼顶边上,沉默的撑着石头砌成的围栏往下看,二楼的高度不算高,估计摔下去也死不了。
应该死不了吧,估计也就摔得断胳膊断腿的,晚上跳下去,等第二天早上对面的大爷开门卖早点的时候给他交叫个救护车。
下去的姿势要帅,说不定姿势正确了救护车都不需要,想到这,他做了个跃跃欲试的动作,弯腰曲腿,手臂用力撑住石栅栏,用力……
人还没飞出去,身子忽然被人从身后搂住,他一个没防备踉跄两下,跟搂住他的英雄一起猛地摔倒在地。
屁股狠狠的坐在地上,谢郁疼的脸扭曲一下,胳膊肘落地时在地上摩擦一下,现在火辣辣的疼。
他扭头瞅瞅是哪位英雄,就见刘珏惊恐的看着他:“你干嘛啊?不是,你想跳下去?你神经病吧!”
刚成年的小孩经不起吓,这么一会的功夫脸色就全白了。
看着他不停地哆嗦的嘴唇,谢郁忽然笑了起来。
“笑屁啊。”英雄本人表示很不爽,缓过劲来后朝着他吼了一嗓子,“吓死老子了!”
谢郁呲牙堵住耳朵,抬手在他背上顺了顺:“你想什么呢,我就是看看那石头结实不结实。”
“你放屁吧!”刘珏看着他,急促的呼吸两下,“你就是想跳下去,我当初就跟我妈说了不能让你住二楼。”
“啧,我为什么想跳下去?我刚找到工作,低价租了房子,我好日子还没开始呢。”谢郁在他脑门上点了点,“倒是你,苦逼的高三牲,作业写完了吗?”
刘珏一听到作业,什么跳楼自杀都忘了,猛地站起来赌气似的抱着胳膊,一屁股坐到破沙发上:“别提了,放假不到24小时,我要写八张卷子,八张啊!”
他抬手比了个八字手势举到谢郁面前,次牙咧嘴道:“我就是拼了老命也做不完啊。”
谢郁怜爱的摸摸他的脑门:“可怜。”
从刘丽那里拿回五百块的押金,谢郁抽了两张悄悄塞给刘珏:“拿着吧,给自己买点好吃的补补脑子。”
“我不要,”刘珏连忙给他塞回去,“你自己拿着,刚毕业花钱的地方多着呢。”
“拿着吧,”谢郁给他塞回兜里,拍了拍,“我手里钱多着呢,用不着你瞎操心。”
刘珏撇着嘴试图挽留他,但是谢郁还是头也不回的走了,带着他的大箱子,骑着毕业后淘来的二手摩托,离开了居住了半年之久的北六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