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安看了眼周齐,放下筷子,毫不犹豫地再次挂断电话。为免周文煊再打电话过来,这次更是直接关了机。
“没事,不用理他。”
他将手机揣兜里,对周齐笑笑:“吃饭,吃完我们早点回去,今天外面还怪冷的。”
周齐看着江安这一系列操作,倒也没再说什么。
今年冬天似乎来得格外早,一出门就被冷风吹了满脸,刚刚积攒起来的那点热气也很快消散,余下的只有寒冷。
江安年轻,火气大,也没觉得多冷。倒是周齐,年纪比江安大了好几岁不说,身体也不好,风一吹手就冻得冰凉。
但江安没发现,并排走在他旁边,一边走还一边乐呵地道:“其实这附近还有不少好吃的,像什么炸串啊,烧烤啊,等再晚一点,街边上都坐得全是人,可热闹了。”
周齐靠在椅背上,随口道:“是吗。”
江安又说:“要不什么时候我们再过来,我带您尝尝这里的‘平民’美食?”
周齐对这些并不感兴趣,可有可无地应了一声。
聊天的时候如果其中一方总是没什么回应,这天也没法聊下去。江安觉得有些无聊,又有些闷气,又说了两句之后就没说话了。
沉默一直持续到回家。
相比于外面的寒冷,屋里可以说是温暖如春。
江安刚一进门就热得把外套脱了,回头见周齐也在脱外套,便上前帮他。
不料一伸手,就发现周齐被冻得冰凉的双手。他心里一惊,连忙将周齐双手握住,哈着气,轻轻搓着。
他蹲在周齐面前,抬头看他:“怎么这么冷?”
他想起回来的时候觉得有点热,把车窗开了在那吹风,心里不由得后悔起来。
“怎么都不跟我说?”他埋怨道,“冻得跟冰棍似的。”
周齐任由江安的动作,淡淡开口:“天一冷就这样,习惯了。”
江安动作一顿,下意识就要生气。但他发现自己似乎没有生气的理由,闷闷地给周齐把手捂暖,便起身回了房。
“我先去洗澡,身上一股麻辣烫的味道。”
……
半夜的时候,江安肚子又痛了起来,像是有刀子在里面搅。
他连忙跑到卫生间。
本以为只是单纯的吃坏肚子或者是受凉了,可他这边刚拉完没一会儿,肚子就又痛了起来,逼得他不得不又跑了一趟厕所。
就这么来来回回好几次,周齐终于被吵醒了。
他看着江安虚脱的样子,突然想起什么,开始穿衣服:“走,去医院。”
江安瞪大双眼,刚想拒绝,结果肚子里又是一阵绞痛。
“应该是胃肠炎又犯了。”周齐把衣服扔给他,打电话给周宽。
到了医院,等挂上水了江安才觉得好点。
医生问晚上吃了什么,听到说是麻辣烫的时候顿时气得吹胡子瞪眼,把江安狠狠骂了一通。
“出院的时候我跟你说了多少遍,饮食清淡,忌辣忌冷,结果好了,你这竟然还给我吃上麻辣烫了?我看你是真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
江安自知理亏,低头任骂。
等医生走后,他捂着自己仍旧隐隐作痛的肚子,思来想去,最后还是没忍住,埋怨地看着周齐:“怎么也不提醒我一下?”
周齐给他倒了杯热水,听不出什么情绪地道:“忘了。”
江安闭上眼,缩进被子里。
“医生说喝热水会舒服点。”周齐说道。
江安爬起来就着周齐的手喝了点水。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好像真的舒服了点。
他抿了抿唇,看着周齐,本来想说什么,可犹豫半天,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看了眼时间,已经快四点半了,距离天亮还有不到两个小时。
这几天周齐一直陪着江安,都没去公司,江安也不好意思再让对方陪他,只催促着他赶紧去隔壁睡会,不然明天没精神。可等周齐走后,他又开始后悔,甚至有想把周齐叫回来的冲动,但思来想去,最后还是放弃。
一个人躺在病房里,总觉得心里头不是滋味。他在床上翻来覆去了好久,终于在天刚蒙蒙亮的时候,睡着了。
*
这一觉直接睡到了中午,是被尿憋醒的。
解决完生理需求,门一开就看到了江覃。
愣了一下,想起来江覃应该是被叫过来签字的,毕竟除了江博瀚,他就只剩下江覃这么一个亲人了。
可这次江覃见到他没有大呼小叫,反倒是在那对他挤眉弄眼,古里古怪。
“发病了?”江安觉得他有病,走过去往床上一躺,无情地道,“这边建议出门左拐,去楼下挂个精神科。”
江覃难得的没跟他吵,冷笑一声,一屁股坐了下来。
江安闭上眼打算再睡会,耳边却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小安?”
江安猛地睁开眼,转头望去。
却见周文煊不知什么时候来了,就站在窗前,刚刚他甚至都没注意到。他穿着件驼色的中长款风衣,里面是一件黑色高领毛衣,蓬松的头发软软地搭在额头上,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
半个月没见,江安竟然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他转头看向江覃,江覃耸耸肩,一脸的无可奈何:“你们聊你们聊,别管我,就当我不存在。”
江安突然想到什么,把手机开机,发现竟然有几十个未接电话和短信。打开一看,全是周文煊。
顿了顿,神色复杂地看向周文煊:“你怎么来了?”
周文煊心中不好的预感愈发强烈,明明心里想问的有很多,但又怕江安生气,纠结半天,最后还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起身走过去,担忧地道:“听说你生病了,我很担心。”
看到江安手机上一连串的未接电话,他垂下眼睛,抱歉地道:“对不起,昨天没联系上你,我太担心了,所以……”
见江安似乎没在听,话又说不下去了。
他抿了抿唇,心中愈发不安,却仍在强颜欢笑:“对了,我给你带了个礼物回来,但是忘家里了,要不过两天我们——”
江安回过神来,直接打断他的话:“正好你今天过来,有些话可能当面说会比较好。”
周文煊动作一顿,笑容僵在脸上:“……什么话?”
江安:“分手吧。”
周文煊脸色直接变了,眼睛里满是不可置信,努力扯着嘴角,像是没听清一样,艰难地重复了一遍:“分、手?”
江安闭上眼,将手机扔在一边,应了一声:“对,分手。”
这下周文煊再也装不下去了,脸色陡然间变得难看起来,心更是沉到了谷底。
其实半个月前他去找江安的时候,就已经隐隐觉得不对劲了,可当时的他并不知道是哪里不对劲,只是觉得那时候的江安好像离他很远。他装作若无其事地和江安接触,而江安的反应似乎也没什么异常。
可心里的感觉不会骗人。
没过多久他就收到消息,说江安被周齐接回了家。
他却仍心存幻想地去问江安。当时江安的回复是,他在家。他信了。
“为什么呢?”周文煊强打着精神问,“为什么要分手?你总要给我一个理由。”
江安认真思考了一下:“没什么,就是不喜欢了。”
“不喜欢?”周文煊低着头喃喃自语,明明在笑,看起来却像是在哭,“是因为周齐吗?”
江安觉得自己没有隐瞒的必要,直接承认了:“是。”
……
周文煊走后,江覃跑出去看了眼,又做贼似的把门锁了起来。
江安听到动静,头也不抬地道:“锁门做什么?谋杀亲弟啊?”
没理会他的阴阳怪气,江覃走过去坐在床边,认真地看着他:“江安,你这次是来真的?”
江安装傻:“什么真的假的?”
江覃急了:“就你和周齐啊!你之前不喜欢周文煊喜欢得要死要活?怎么,现在和周齐在一起,就不喜欢了?”他摇摇头,难以置信地看着江安:“江安,我认识的江安绝对不会是这样的人!”
江安听他说完,反问道:“那你觉得我是什么样的人?深情?专一?”说着说着就讽刺了起来:“为了爱情能赴汤蹈火?牺牲一切?”
江覃语塞:“我……”
江安突然又笑了起来,嘲弄地看着他:“江覃,人呢,有时候还是得有点自知之明的,千万不要以为自己有多聪明,多了解别人,不然啊,说出来的话只会让人觉得好笑。”
闻言江覃直接就怒了,一把揪住江安的衣服:“江安!周齐多大你多大?你了解周齐吗?啊?!”
相比于江覃的愤怒,江安倒是很冷静,不屑地看着他:“我不知道,你知道?”
“好好好!”江覃被气笑了,他深吸了口气,突然问道,“你知道周齐每年都会去一趟嘉茂吗?”
嘉茂是一个北方的城市,离他们很远。江安知道,周齐在那边开了家公司,每年都会抽时间去一趟。
这时候江覃又平静下来了,从口袋里摸了根烟出来咬着,也不点:“有人跟我说,那边风景很好,没事可以去转转。”
翌日,客厅一片狼藉,沙发上到处都是已经干涸的不明液体,就连茶几上都有一些。
周齐这时候还在睡,昨晚应该是累坏了。
江安抽了口烟,俯下身将嘴里的烟全都渡到周齐嘴里。
周齐被烟呛醒,一睁开眼,就听到江安说:“你红着眼睛的样子,真好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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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第 20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