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金泉还在想着借口,突然听到了宋浅意这句。
他瞳孔紧缩,猛地看向顾白,嘴唇不自觉颤抖:“宋宋宋……宋总。”
他刚刚是不是听错了?宋浅意说,顾白是她的人?
这怎么可能?
谁不知道顾家得罪了宋浅意,被宋浅意一句话搞破产了,顾白怎么可能是宋浅意的人?
他希望这是假的,是宋浅意开的玩笑。
“你觉得,我在跟你开玩笑?”宋浅意勾唇。
她生着一张仿佛上帝精雕细琢而造就的完美五官,柳眉琼鼻,明媚大气,乍一看亲和力十足。
但她那双宋家一脉相承的凤眸却削弱了五官的柔和,让人第一眼看到她时,只会注意到她那双过分凌厉冰冷的眼睛。
此时的温金泉被这双眼睛注视着,他脸色惨白,身体不住地在颤抖着,如坠冰窖。
温金泉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对不起宋总,我不知道他是您的人!我不是有意的!求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放我一马!”
他抬手不断扇着自己的耳光,一声一声,十分响亮,很快他那张保养得宜的脸就被自己扇得又红又肿。
宋浅意静静地看着他,等他自己扇得没力气时,才叫他停下。
她看了眼顾白,此时顾白已经被她的保镖救下,只是那身白色的西装已经脏得不能看,宋浅意有些嫌弃地移开目光。
她看了眼保镖,十分平静地吩咐:“他的手伸得太长了,你帮他长长记性。”
免得下次还去碰别的不该碰的东西。
宋浅意转身不再看温金泉,保镖会意,走上前。
惨叫声在宋浅意的身后响起,惊起了林中的鸟雀,宋浅意走到脱力坐在地上的顾白面前,她看见顾白此时狼狈的模样,皱了皱眉,“还能站起来吗?”
顾白惊魂未定,脸色透着纸一般的苍白,只有在看到宋浅意的那一瞬,恍惚的眼神才渐渐聚焦。
他点了点头,手撑在地上,想要借力站起来,但他刚刚拼命挣扎,如今身体已经脱力,又无力地摔在地上。
宋浅意轻啧了声,朝他伸出手。
宋浅意有着一双很好看的手,手指纤细修长,皮肤细腻有光泽,透着健康的粉色,掌腹纹理清晰,没有半个老茧,一看就是一双养尊处优、没有吃过半分生活的苦的巧手。
顾白被这双手诱惑,他抬起了自己的手,但刚伸到一半,他看到了自己的手上的灰尘和泥土。
顾白缩回手,把手在衣服上蹭了蹭,才重新将手放到宋浅意的掌心中。
肌肤相触,顾白感受到她掌心温热细腻触感,他似乎从宋浅意身上汲取到了力量。
顾白顺势站了起来。
他的脸还白着,但神色已经好了许多,“多谢您。”他哑着声和她道谢。
他扭头,看向不远处痛苦哀嚎、双臂不自然垂着的温金泉,闭了闭眼,再睁眼时,眼底仿佛已经有了决断。
他问宋浅意:“宋总,我能问他一个问题吗?”
宋浅意矜贵而淡漠地抬了抬下巴。
顾白走到温金泉跟前,低头看着这个在几分钟前还是一副温文尔雅模样的男人,捏成拳的手微微颤抖。
“我哥和你交易了什么?”他死死盯着温金泉,不错过他脸上的任何一个表情。
宋浅意听见顾白的话,轻挑眉梢,“看来你还没有蠢到无可救药的地步。”
顾白自嘲一笑。
他也是现在才发现不对的。他明明对生意上的事一窍不通,可这么重要的场所,顾桀偏偏带上了他。
身上的这套西装明明不符合他们如今的消费水平,顾桀给他买来时却没有半点心疼。
顾桀将他带到温金泉面前,又支开他,将他的手机拿走、把他一个人留在这山庄中。
他不信这些只是巧合,不信这件事和顾桀没有关系。
“顾、顾少……”温金泉疼得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但在旁边热心保镖的“帮助”下,他艰难地开口:“你哥他,他说,要用你换……我手中的一个项目,他说,要我拍下你裸照,你就会乖乖……伺候我。”
绕是心里有了准备,但他当真听到这些话从温金泉的口中说出来时,顾白的大脑依旧一片空白。
他看着在地上痛哭流涕的温金泉,想到这人恶心的眼神,顾白再也忍不住,跑到路边吐了出来。
“宋总,我不知道顾少是您的人,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他哀求地看着宋浅意。
宋浅意淡淡地扫了眼他,看他的眼神和看路边的垃圾并没有什么区别。
这种事温金泉显然不是第一次做了,既然他满脑子污秽,她不介意帮他洗洗脑子,让他六根清净。
宋浅意冷声吩咐保镖:“把他废了。”
温金泉恐惧地抬头,“不,宋总,求您……啊!”
宋浅意说废了温金泉,保镖下手时就绝不会手软,他手起刀落,温金泉发出一声惨叫,彻底晕死过去。
大片的血在温金泉的两腿之间蔓延出来。
宋浅意上了车,看着蹲在路边的顾白。
身形单薄的少年蹲在路边,双手抱膝,不知是因为高冷还是别的原因,身体在轻微地颤抖着,周身萦绕着一股灰暗的气息,像极了被人丢在街边无家可归、绝望无助的小狗。
宋浅意在心底叹了口气,“上车吧。”
顾白闻声抬头,用那蒙着一层淡淡的水雾的、迷茫的、泛着红的眼睛看向她。
“嗯。”顾白的鼻子微微泛酸,他强忍着翻涌而上的情绪,像只找到主人的流浪狗,小心翼翼、亦步亦趋地跟着宋浅意上了车。
“你住哪?”关上车门,宋浅意扭头看他。
一个地址将要脱口而出,但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他茫然地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顾桀能卖他一次,两次,就还有第三次,第四次,他回到那个家,无异于羊入虎口。
还有他的父母,他不信父母对今晚的事毫不知情,可他们还是默许了顾桀这么做。
他已经被他的家人放弃了。
他没有家了。
他不愿意再回到那个家中。
宋浅意不再询问,叹了口气:就当是日行一善吧。
她将人带回兰苑,安置在二楼,让管家给他拿了一套换洗的衣服。
顾白洗漱完,换上干净舒适的家居服,他看着空荡荡的房间,不知为何觉得安静得可怕。
一旦安静下来,他的脑海里不自觉浮现出刚刚发生的一切。
若是宋浅意没有及时出现……
顾白感觉浑身发冷,身体止不住地颤抖,平常习以为常的寂静变得尤为可怕!
他难以忍受这种寂静,走出房间,可又不知道该去哪里。
他只能下了一楼,却发现宋浅意正坐在一楼客厅的沙发上,似乎在打电话。
顾白紧绷的神经倏地放松下来,那种恐慌无助的感觉在见到宋浅意的那一刻消散不见。
宋浅意结束了一通跨国电话,回头看见顾白,她揉了揉有些疲惫的眉心,随口一问:“怎么还不睡?”
顾白不想在宋浅意面前流露出刚刚的恐慌,他沉默了会,问宋浅意:“您要不要吃点东西?”
宋浅意想了想,点头。
宴会上虽然有吃的,但这种性质的晚宴显然不是为了填饱肚子,饭菜的味道也一般,她在宴席上根本没吃多少。
别墅里有阿姨,但阿姨已经睡了,宋浅意也懒得叫醒阿姨给自己煮宵夜,本来打算随便吃点饼干充饥。
顾白熟门熟路地走进厨房,打开冰箱看了眼。
冰箱里没有挂面,揉面需要时间,唯一能在十分钟内做好的食材只有牛排。
这两块牛排应该是阿姨打算晚上给宋浅意当宵夜的,只是宋浅意回来晚了,阿姨已经睡了。
顾白拿出牛排,手脚麻利地煎好放入盘中,又从洗碗机中取出刀叉,将宋浅意的那份牛排切好,才端了出去。
宋浅意正在岛台前,手中拿了杯红酒轻抿。
温热的食物下肚,化作一股暖流涌向四肢,驱散了身体的寒冷。
许是今晚发生的事太多了,顾白看着宋浅意手中的酒,“我可以喝一杯酒吗?”
宋浅意点头,拿出一个酒杯,给顾白倒了杯酒。
“谢谢。”顾白低声朝她道谢,他端起酒杯,抿了一口。
葡萄酒的口感并不辛辣,尝起来甚至微微回甘,顾白将剩下的酒一饮而尽。
两人都不是话多的人,没有过多交谈,一时间餐厅里只剩下了刀叉和餐具碰撞摩擦的声音。
“为什么?”他看着宋浅意,突然出声。
宋浅意:?
她看向顾白,却发现刚刚还好好的一个人,此时眼神迷离、脸颊酡红,他红着眼圈,可怜巴巴地看着她。
“为什么要帮我?”他低声问。
“你醉了。”宋浅意皱了皱眉心。
“我没有醉,”顾白摇头,他看着宋浅意,那双因为醉酒而变得水润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她,眼底倒映着她的身影,“宋总,您帮了我,我想报答您。”
宋浅意第一次见到他醉酒的模样,似乎有些可爱,她的眼神深了一分:“你想怎么报答我?”
顾白沉默,良久,他像下了决心,站起来走到宋浅意跟前,他弯在她面前蹲下,仰着头,将脆弱修长的脖颈暴露在她的视线中。
他闭上眼,小心翼翼地,献上自己。
“请允许我,伺候您。”少年颤着音,低声请求。
[狗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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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醉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