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啦 第5章 审视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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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葵和y一聊起来就没完没了，直到y说要去吃饭了才结束这次聊天。

向葵又崩溃又满足，她放平椅子瘫上去，一边脑子里全是y，另一边是即将到来的演讲。

头一次痛恨，当时就应该直接在班主任说还在不在学校的时候选择不在按钮的！

救命，那个教授讲了个啥来着……

结课演讲啊。

向葵闭目。

过了一会儿又觑了眼扔在桌子上的图，认命提笔……

……

魂飞了。

三魂六魄一个不剩全没了。

向葵捂脸。

自己写的都是写什么鬼东西，多看一眼都要报警。

丑陋，太丑陋了！

没有一点属于高材生文学系才女的文字！！！

向葵把纸翻了个面。

南无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把那个妖孽收了吧，它存在就是祸害我眼睛来的。

现在已经凌晨了，今天得把这玩意送到老师办公室，并且解释“为什么周三没有来上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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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周三为什么没有来上课？”

向葵脚趾抓地，眼神乱飘，大脑疯狂旋转，尽力找个说得过去的理由。

没等向葵，老师先开口了，“周三的事情我不管了，你总是要有点私人时间的，当我给你批假了。”

向葵那口气还没松下去，老师点点那张交过来的纸，“文学系才女？你交上来的就是这种东西？你班主任信任你才让你去做演讲，你现在是怎么回事？讲座没听，还是根本没去？”

向葵羞愧难当，半晌才从牙关里挤出一句话“抱歉老师……”

“我要的不是抱歉，你得给你们班主任老师一个交代，她很信任你，把结课演讲交给你”老师当着向葵的面把那张纸送进了碎纸机，“这次我会推荐别的人选，去吧。”

向葵只觉得脸上被扇了一巴掌，火辣辣的，疼。

这两天确实太飘，y占据了她全部心神，这是向葵第一次在器重自己的导师面前丢这么大脸。

浑浑噩噩走出办公室，把眼睛里那点泪意逼回去，抬头发现自己走到情侣最佳选择地——小树林了。

树下有公园椅，坐下后向葵整个人放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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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机的震动拉回了向葵的神志。

是y。

y：好半天了，不会出事吧？

y：你怎么样？

一连好几条消息，向葵看见了，一条没回，自虐一般看着上面的正在输入中。

一个语音通话弹了出来，向葵下意识接了。

那是向葵第一次听见y的声音，符合十八岁少女的声音，向葵曾经在脑海中构筑过她说话的声音是什么样子。

可能是细细甜甜的那种。

可能是偏向成熟稳重的。

可能……

一切可能被打破，y的声音在此刻有了具象化。

“向向？”

“你怎么了？”

“回一下？”

“别不回我，我担心死了！”

向葵泣不成声。

对面被吓到了。

“不是不是，怎么了？”

开始是慌张的，后来声音慢慢冷静下来，向葵感觉到这个转变，她正在试图哄好我。

她，哄我。

向葵觉得满嘴因哭泣带来的苦涩味有了一点甜度。

“怎么了呀，我的小姐，怎么哭的这么伤心？方便跟我说说吗？”

向葵没好意思说自己满脑子是她而耽误了其他事情，剔除掉这部分，能说的都说了。

对面沉默了好一会，向葵心里七上八下。

“没事啦，下次做好就行，本质上是时间没安排好，”她顿了下，“不怪你的，抱抱——”

y哄了多久向葵忘了，只知道自己心里被神奇的治愈了。

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来。

向葵去了图书馆，找好相关资料书后开始凭借记忆复原昨天的思维导图，里面确实有很多毛病，小毛病一堆，大毛病致命。

向葵喝了口水，自己第一版思维导图被老师放进碎纸机，真的不冤。

一直呆到晚上十点图书馆闭馆，向葵看着自己一下午的成果。

这次已经不是平均水平了，向葵很满意！

突然想起什么，向葵拿起手机，然后瞪大了眼，手机快没电了。

y没挂电话，她一直陪着向葵。

向葵出图书馆后朝手机轻声呼唤，“y？你还在吗？”

对面没有应答，向葵没舍得挂电话，一鼓作气将今天下午做好的图放在老师办公桌上，正打算再叫，手机不知道什么时候关机了。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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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五的课时向葵到的很准时，不仅仅是因为周三的事情，更重要的是向葵很想见见自己导师口中所说的那个可以代替自己的人是谁。

考试已经考完了，今天演讲完毕之后就可以放假啦！

因为专业原因，文学院总是比其他院校晚一些，大家在其他学院放干净之后怨言颇多，只能看留校考研组安慰安慰自己。

现在心都飞了，结课演讲再出彩都没什么人听，校方又非得办，无奈之下，为了保证出勤率，只能放进加学分一栏的课外活动。

历经几代变化，就变成了一半尖子生相互争霸，一半后车尾安详躺平。

“请向葵同学上来做结课总结，大家欢迎。”

四周响起稀稀拉拉的掌声，向葵愣了，同桌推了一把才反应过来。

“首先先感谢老师给我这个机会……”

“最后，恭喜同学们完成这一课时，谢谢。”

向葵以一个鞠躬结速了此次讲话。

大家都没想到，往常不紧不慢的“文学系才女”这次崩了人设。

向葵头一个出教室，直奔办公室。

“老师……”到的时候还在细细喘息，显然是跑了的，怕扑空。

“你应得的”老师笑着看向她，向葵脸上意外的神情还没退去，“有更好的我为什么不用更好的呢？”

“恭喜结课，这场演讲，不负你才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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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老师不常夸人，在向葵给老师们跑腿帮忙的经历中，这个老师也是出了名的难搞，就算是帮忙，也难得见到她的好脸色。

被她夸了。

向葵心中跟做梦一样。

最难搞的老师诶——

嘻嘻。

这相向葵飘飘然出了校，那相周灵哭成狗。

“救命！！”周灵大嚎，“SOS！为什么要有这堂课！！！这老师出了名的难搞啊啊啊啊啊！”

向葵在旁边笑弯了眼，“让你上次那么猖狂，这次换我笑了哈哈哈哈哈。”

倏谢语在旁边摇头。

此一时彼一时，想当初向葵发现自己有个魔鬼课程的时候，周灵当着向葵的面，贴脸嘲讽。

当时说什么来着？

“这就是命啊，老天都看不惯你风生水起的作风了！”向葵笑死，“哈哈哈哈哈”

不外乎是这个了。

倏谢语把手上拎着的包挎上肩，上次就被撞掉了，这次长个记性。

周灵恼羞成怒，一手叉腰一手捏向葵的脸，向葵也纵着她，“不许笑！！”

“快走吧，你们两个再唠一会儿，又得去外面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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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的事情一处理完，向葵就打开手机跟y聊天。

向日葵：这次真的特别感谢你

对面回的很快。

y：那你想怎么感谢我呀？

自从那通电话之后，好像距离又拉近了一点，向葵。甚至能在脑海中听到y那句戏谑的语气。

应该是坐在桌边或者躺在床上，或者干着别的事情，突然间看见消息，然后拿起手机懒懒的回了一句。

“那你想怎么感谢我呀？”

向葵突然就对她很有探究**了。

向日葵：或许我们应该，打一通电话，尽量缩短我们交流的距离，感谢凭心意嘛

y没回，但是电话打过来了。

“喂”y说，“现在你可以好好感谢我了，那天我推掉了一个线上的会议，陪你打电话。”

“重要吗？”向葵心里一咯噔。

那边顿了下，“逗你的，关于思想品德的可听可不听，我拿电脑混了一下，一定要说重不重要的话……”

“没你重要”

那一刻，向葵似乎真的听到了花开。

“那我姑且就这么认为了，感谢你将我放到一个如此重要的地方。”向葵拿杯子接了一杯水，跟y分享了思维导图和演讲成功的事情。

作为出力一半功劳的远在半个华国地图另一边的人，有权利知道这件事情后面的走向是怎么样的。

那一次，向葵是真的感觉到人与人之间的距离被拉近了，不只是说了最近发生的事情，也不再只是向葵单方面的输出分享，更不是只有单方面的好奇心。

y主动和向葵拉了家常，相互隔着无线网络和手机问候了对方不在身边的家人。

“那么在电话的末尾容我多说一句，祝愿你的家人身体健康，晚安。”向葵等着对方挂断通话。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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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葵拿着水来了阳台，晚风很舒服，天上的星子很亮，今天没有月亮。

向葵吹了半天的风，拨出去了一个电话。

“倏谢语？”

“我在，”倏谢语的声音里杂着电流音，有些失真，“这个时候找我干什么？”

“有些事情不太方便跟周灵说，翻了半天通讯录，好像只能跟你一起谈谈，”向葵有种冲动，她想点一支烟，哪怕不吸都好，现在这个氛围不来点尼古丁刺激一下脑神经，否则真的很难开口。

但向葵是什么人呐，向葵不惧这个，有尼古丁自然好开口，没有也不怎么样，已经成为事实的东西，没什么不能开口的。

“刚刚仔细想了一下，她对我来说好像真的不只是一个网友。”

对面不说话，等着向葵自己分析。

这就很像有些人对着镜子做自我审视，还需要一只录音笔记录下这次跟自己的谈话一样，是一段自我剖析的过程，倏谢语知道，向葵并不是突然间春心萌动了，想找个人分享一下，只是单纯的迷茫了，希望找个树洞倾诉 。

“我喜欢她，认真的。”

向葵下了定义。

而后作出论证。

向葵仔细回忆了一下。

“开始确实是个意外吧，因为一篇同人文而进群，因为陌生人的一句挽留而被戳到，进而心动，这太荒唐了，一点都不符合我的美学。”

“你有什么美学？我和你认识这么久了，没听你说过。”倏谢语就着向葵的话开了个小玩笑。

“现在有了，至少，不应该是同人文吧，最差也得是个名著！”

向葵接茬，很快又调整了回去。

“开始确实是个意外。”

“一次演讲，因为她而出了点岔子，但后来也是她，我碰到了我的写作天花板，然后突破了这个天花板。”

“我学会了审视自己，现在我审视我自己，我发现我喜欢她，这是不能争议的事实。”

“所以呢？”安静了半晌的倏谢语问。

“我不是半途而废的人，我决定了，我要追她，追不上也没关系。”

向葵转头谈了点别的。

“在我有限的人生经历中，有很多人问过我会不会后悔，问这种问题的人，有我的家人，有我的朋友，甚至是我的命题作文，每一次我的答案都是不后悔。”

“但是我真的不后悔吗？不可能的，我总是有那么一瞬间会的，但是我之前的十几年的经历和选择赋予了我人格，现在的我没有任何权利去用一句‘后悔’而磨灭掉‘我’前十几年的努力。”

倏谢语哼了个气音，表示她在听，让向葵自己说。

“并不是想做就能做到的，神话故事里的夸父逐日最后不也没有追到太阳吗？”向葵再次抬头，已经没有几颗星星了，反而是一轮月亮挂在了天幕上，“我不想留遗憾。”

“你知道我现在在哪吗？”倏谢语那边似乎起风了，向葵听得很清楚，倏谢语应该在高处。

“我在我们学院最高的那栋楼的天台，”倏谢语说，“我作为一个从未犯过任何错事的法律系学生，我想告诉你——你的选择，你的生活，我们任何人都无权置啄。”

向葵笑了。

“不过……”倏谢语叹气，“你有没有思考过，如果她不答应怎么办？或者说她不喜欢你，如果没有记错的话，你们两个应该不在一个城市吧？”

“你怎么知道？”向葵震惊。

“如果你们两个在一个城市的话，我不信你竟然没有想过相互送点东西或者说约出来玩玩。”

“太了解我了……”向葵咳了声。

“不谈这个了，言归正传，现在摆在你面前的是你的父母，你的家人，你的同学，你以后生活会遇到的任何一个人，甚至还有我和周灵，”倏谢语泼水，“最可怕的是学校可能因为你的性向而拒绝为你颁发毕业证。”

“因自由而博大，因梦想而远航。我相信我的校长和老师他们不会的，”向葵并不是完全没有受影响，“话又说回来，好像同性别的人相爱总是比异性相恋更难一些。”

“这是事实，”倏谢语打了个比方，“跟你喜欢她一样，已经是既定的事实了。”

“这个笑话不好笑，谢语。”向葵语气严肃。

“这不是笑话，葵葵，”倏谢语说，“你或许真的不介意，你总是比其他同龄人更敢赌一些，换句话说，你比大部分同龄人都勇敢，但是她呢？谈恋爱是两个人的事情，你一个人的自我奉献和自我感动会让我感觉你像一条舔狗。”

“过分了啊。”

向葵知道倏谢语在为自己考量，但向葵显然对这个问题有自己的考量和逻辑，“我相信我的女朋友。”

“需要我提醒你吗？你和你的……女朋友，连面都没见过。”倏谢语有点看不惯向葵了，以前也不是没有说过更没脸的话。

现在倏谢语还不知道，不久的将来倏谢语就知道了，这是单身人士被逼吃狗粮的味道。

“纠正一下，”向葵不觉得这有什么羞耻的，“我们尚未互通姓名。”

“你够了！”

在这个夜晚，向葵明确了自己，也许前方仍旧迷茫，至少当下有了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