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的 第28章 方向

临安再醒来时，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了，自己好像睡了很久，天边日头正足，很刺眼。

他微微动了动身体，嘶——疼。

倒也不是钻心剜骨之痛，更多的感觉是窒息而无力回天之中挣扎的绝望感。

值得庆幸的是，没伤到要害。

他心想：呼——还好心脏长右边了。

他手脚并用的爬向一颗粗壮的树，倚在上面，大口呼吸。泥泞、潮湿，浑身都要被浸透了。

他试探性的摸了摸伤口，嘴中一直默念：打穿吧，打穿吧，打穿吧！

幸运的是，那颗子弹穿过了他的身体，临安松了口气，如果子弹留在了身体里，自己还得忍痛掏出来，这不亚于酷刑啊！

这下好了，只要等它自动愈合就好。

他撕下一块旁边尸体的衣物，为自己做了一个简单的包扎，至于剩下的…就要靠自己顶天的修复能力了。

唉，这都过去多少天了，南山该担心了，这几天好好养着，等过几天就在山上探探路，准备好了就回去看看他吧。

最重要的是把那些套拿走，要是让南山看见我是这么一个**熏心的人，该怎么看我？我又怎么对得起南山一直跟我搞纯爱？

思及此，他抓起一旁的泥土，一下子扔到了河里，溅起水花。

可老一直待着也不是个事，山里虫子走兽多，要是遇上个什么蛇啊蝎子什么的，咬了就完了。

他这个蝾螈技能卡，只能恢复伤害及疤痕，保持最低生命体征，可没说可以防毒！

唉——人哭，命更苦。

不过没事，苦就苦点吧，怎么活不都是一辈子吗？

或许是太久没动了，他现在瘫在树旁没有丝毫起来走一走的意思。肚子是饿的，人是疲惫的，口是渴的，精神是想活的。

人只要一闲，就会想一些别的事，他开始复盘自己醒来之后的事，刚开始还好，越复盘越不对劲。

临安记得，赤墨古籍曾记载：“换魂之术，成事于天，经九九八十一魂体肉身提纯淬炼后，方可纯洁无暇，实乃圣子也。”

这里的圣子指的是赤墨原始部落刚开始时，部落里的福财星，乃天上仙人所降，惠及民生，福泽万物。

在很长一段时间，圣子在部落有着极高的地位和话语权。也就出现了这样一句话：“圣子一言，堪比圣人之书，乃先族长的懿旨。”

换句话讲，圣子就是先族长在人间的使者，“圣子灿而赤墨兴”还是当地广为流传的话。

所以…有没有一种可能，这些尸体，就是村长为了给自己儿子换魂的容器！而自己是那个罪孽深重的替死鬼。

想到这里，他连忙起身，却扯着了伤口，他嘶了一声，没有止步，开始扒拉那一具一具尸体 。

数完之后，临安干涩起皮的嘴唇咧开笑着，自言自语道：“果然啊，果然…”那些人的眼珠都没了 ，看着倒还挺惊悚的。

他猜的果然没错，虽说事不关己，但毕竟和那个赤墨族长——庄齐云，颇有交情。他有些无奈：“如果真让这个村长炼化出什么圣体圣子来，那现任赤墨族长可就危险喽。

不过，他也不确定，赤墨现在还在不在，一百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变迁有时只在很短时间。

如果赤墨还在，自己要不要去提醒一下那位赤墨族长？可这又关自己什么事呢？现在自身都难保。转念一想，或许自己可以卖庄齐云一个人情，虽然不知道能不能回去，自己也没有见过他的孙子，但两人关系还不错，如果碰巧的话，那就帮帮吧。

就当为自己积积德，毕竟自己来这之前还杀了不少人，虽然说大部分都是屠宰场之难惹的祸。

而且赤墨那个地方，从古至今，富的流油。之前那个微型摄像头还录音的东西，庄齐云来买专利，临安心里也没啥底，伸了五根手指头，本来是想要个5000万，可人家开口就是五个亿，难得一见的富少啊。

还记得那时二人都走的飞快，水都没喝一口便草草道别，好像都生怕对方反悔似的 。

想到这儿，临安不禁笑出声，喃喃道：“毕竟是庄齐云的后代，基因应该不会太差，应该有自我分辨能力，我真是的，哈哈，我到底在担心什么？”

他思量颇多，一边担心着赤墨族长会不会有什么危险，一边又劝自己放下心来，自己现在都深陷泥潭，出不来呢，哪有心思管别人？

树林里的空气本来就很清新，当然，如果忽略了那些尸臭味，这应该是一个不错的圣地。

他有些累了，缓缓闭上眼。

醒来的时候，周身起满了大雾，伸手五指看不清，他心想水气这么大吗？

还在思考呢，便听来了脚步声，他警觉，四处张望，却又不敢有大动作。

脚步声越来越近，如浩劫的钟鸣，每一响都直击心灵，止不住胆寒。

这又是谁来找我？我怎么不知道我名气这么大，一天到晚这么忙！

但看清人脸之后，便放下心来，那人不就是梦中之人吗？既然认识，想来也不会加害，与自己长得神似 ，觉得自己怎么又多了个弟弟？

那人蹲下，抚摸他的脸庞，他柔声说：“我不是来加害你的，我是来帮你的，我知道你可能不相信我，但我就是你，这点你无需反驳。”

“我…”他刚想说我知道，却被那人打断。

“如果你相信我，那我就继续和你说，如你不相信我，那你便自生自灭吧。”那人语气柔和，说出的话却止不住的狠厉，透露着淡淡的死感。

“你说”临安回答。

倒不是他那么轻易相信别人，只是他现在迫切的想知道一切的起因经过结果。

自己为什么会来这里？到底是谁把自己弄到这的？关夙还好吗？组织还好吗？首脑还好吗？自己…还好吗？

“我叫江桉，不必震惊，我知这是你以前的名字，江烟的死和组织有关，我知道你现在接受不了，但也请听我往下说。”

“什么叫他的死和组织有关？他不是瞿淮景杀的吗？”一提到江烟，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这可是他的命根子，他心尖尖护着的人，为了他，他擅自闯了他的因，不料，他却承担了他的果。

这么好些年，都31岁的人了，还被事物蒙在鼓里，江桉思及此不禁苦笑，一滴清泪滑落，临安没看见，雾实在太浓了。

“这个你恢复记忆之后，自会知道，我今天要说的是，你应该怎么做，懂吗？”

“嗯，是我莽撞。”临安说。

现在说这些确实有点不合时宜，毕竟临安不知人家什么时候会消失，什么时候又会再来，眼下还是听些最重要的吧。

江桉说：“这是百年之后，一切的一切尘埃落定之后。”

“我知道”

“你现在要养好伤，我给你带了药，还有一身干净的衣服，你一会去河里洗个澡，然后把衣服换上，等你养好了伤，沿着南面一直走，走到一个叫双城的地方，说要见他们的族长，他们的现任族长叫庄苒，你就说你叫临安，他们会放你进去的。”

“我要对他说什么？”临安问。

“你不是已经看到了吗？圣子提炼计划，之前我就发现不对劲了，可惜当时我已时日无多，又没有确切的证据，本来想等着换身体再来查的，可没想到你竟然失忆了，偏偏还把以前的事情记起来，你说那些悲惨个记忆，你记它干啥？平增痛苦吗？”

“我还失忆了？”临安不敢相信，他现在脑子有点转不过来弯了，什么意思？什么逻辑？讲的好懵！

“你会记起来的，答应我，记起来之后，不要寻死，南山还在等你，你还有人依靠。”不知不觉间，那人竟已泪流满面，记不住，压不住，像是憋了很久，爆发起来才格外可怕。

“那是自然，好死不如赖活着，除非逼不得已，谁会去寻死啊？！”临安理所当然的回答，毕竟人总对未知有恐惧，他可不想死了没死成，半死不活的更痛苦。

江桉继续说：“你只需告诉他，那个村长的计划，以及你所知道的一切，包括确切位置，剩下的就交给他吧，他是个沉稳厉害的人物。”

“好。”

“完成这些，你应该就能想起来了，想起来你的过往平生，你的一切。切记，记得跟阿肆说把选择性筛选记忆关了，不然你会再次忘记，要是这样再反复折腾着你，估计也就完了。”江桉说着说着，竟然笑出了声，他疲惫的看着那个人，那个临安。

“嗯，我懂了，我还是想问你一句，我…当上首脑了吗？”其实对于当上世界杀手组织的首脑这件事，他还是挺在意的，毕竟消磨半生，为的不就是一个万人景仰、名垂青史吗？

江桉笑的意味深长：“当然，你不仅当上了首脑，你还在这期间，发明了许多东西，后人都称赞着呢！”

也不知道江桉是不是想起了那些同人文和cos，对他说：“嗯…某种意义上来讲，你还真是名垂青史了。”

“那就行，只要后人能把我记住，再苦再累都不算什么。”他忽然感叹，仰望天空，一片雾蒙蒙。

“你在当卧底的时候，确实挺拼命，挺努力的。”

临安一摆手：“那肯定的，苦就苦点，累就累点呗，我受苦了，我的后人就不能受苦了哟～”他故意用一种玩笑的语气将这残酷的事实展露出来，怕他听懂，又怕他听不懂。

“我懂，你最棒了。你是世界上最好的人。”江桉毫不吝啬的夸赞。

还没，等临安再说什么，江桉便消失了，一切仿佛都是一场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