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感度100%，但攻略失败 第27章 C27 真的是落难

小宫理奈是在睡觉的时候接到电话的。

一开始她还很生气有人在她睡觉的时候给她打电话，但是看清楚来点人的时候整个人都清醒了：

她也没犯法啊，怎么被警察叔叔来电了？

接到电话的二十分钟内小宫理奈从床上爬起来，洗漱、穿衣服、出门一气呵成，又花了短短十五分钟抵达警视厅，一进去就看见嘴角带着伤口的源氏遥坐在身穿黑色制服的警察身边，另一边是另一个跟源氏遥差不多年纪的少年。

这是······什么情况？

她来得及，有点喘，看着警官的眼神也有些惊疑不定。

“警官先生，这什么情况？我们家遥我是知道的，无故他是不会打架的，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为了给自己撑撑场面，小宫理奈还特地穿了一身黑色的长裙，黑色的长直发垂在脑后，脸上脂粉未施，只涂了一层玫瑰色口红，看上去冷艳又高傲，简直像极了从童话书走出来的恶毒小妈。

被称作吉川的警官先生尚且年轻，见到这阵仗也有点拿不准小宫理奈是源氏遥的什么人，最后只能挠了挠头，语气和缓：“这位女士，请您先坐下来我们好好说。”

小宫理奈眉梢一扬，往源氏遥身边一坐，端得一副咄咄逼人的姿态。

趁着吉川警官在处理另外一个少年的事情，小宫理奈抬着下巴，慢慢挪了挪位置让自己离源氏遥更近一些，语气刻意放轻，像是怕别人听到一样：“源氏，现在什么情况？你是被冤枉了吗？”

“没有，是我动手的。”

“我就知道你是被冤枉的。”

源氏遥开口的瞬间小宫理奈就自说自话。

然后她很快被打脸。

沉默了两秒，源氏遥有点焦虑地叹了口气。他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挠了挠头发，瞥了小宫理奈一眼随后双手撑在膝盖上一言不发。

小宫理奈也沉默了两秒。

源氏遥想，她应该对他很失望。

“但是如果重来一遍，我还是会这么做的。”

“但是我相信你是有理由的。”

两个人几乎同时开口。

错愕地对视上的瞬间，两个人都停滞了片刻，随后一同笑起来。

警视厅里随时可以点燃的气氛瞬间缓和了不少。

“呵，你倒是能笑得出来。”吉川警官身边的那个少年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过来，单手插兜，全然一副轻蔑的神色。

他看着源氏遥的眼神带着嫌弃与憎恨，连带着看他旁边的小宫理奈都有一种看垃圾的眼神。

他的五官生的好看，但此时此刻全然被恶意扭曲。

“源家的败类。怎么，这么快扒上了富婆，现在改当小白脸了？我就说，你跟你那个做小三的妈——”

“哦，不对。”

少年凑到源氏遥面前，极其恶劣地笑起来，眼瞳中带着全然不似这个年纪的恶意与仇恨，看着源氏遥的眼神中满是讥讽，“说小三也是抬举她了，毕竟这年头小三爷是有爱的。情｜妇，该叫这个词的，对吧？”

他恶狠狠地看着源氏遥，又看向小宫理奈，大笑起来，“阿姨，你还不知道吧，这家伙为什么有这么奇怪的姓氏？因为他是个贱｜种，这种不配入家门的私生子连家族的姓氏都不配拥有。这么肮脏的血脉也只有你那个垃圾一样的妈——”

“源本照。”

源氏遥语气中含着怒气上站了起来。

他的手握成拳，力道大得几乎要将自己的手指掐出指印来，“这不关她的事——”

“怎么？”源本照大笑着弯下腰去看源氏遥的手，露出讥笑，“你敢打我吗？”

他伸手指了指自己额角的青紫，“你刚刚已经打我一拳了，你信不信你再敢对我动手，一会儿你那个妈来了第一反应是骂你？”

“源氏遥，你在你妈心里连我都不如。”

“因为我是源本照，是源家正大光明的儿子，而你，什么也不是，没有任何利用价值，你妈根本就不会在意你——”

“喂。我说你别太过分了吧？”小宫理奈在一旁听得气上心头。

她皱着眉，也站起身，挡在源氏遥面前，怕他在警视厅和人动手罪加一等，也怕源本照真忍不住对源氏遥动手。

“当着我的面对这孩子说这样的话，你很有本事啊。”

她冷冷地笑起来，分明是极其柔弱清纯的长相，眼中的狠戾却一闪而过。

她一个经历丰富的22岁成年人对上15岁的源本照，饶是源本照再拽气势上也输了一截，更别说小宫理奈此时已经在强忍怒气，身上的戾气几乎快要满溢出来。

源本照吓得往后退了两步，随后讥诮一笑，还想再说点什么就被吉川警官打断了。

小宫理奈顺着吉川警官的方向看去。

此时他身后正跟着一个女人。

那女人看上去大概三十岁的样子，面容姣好，是相当雍容大气的长相，身上也珠光宝气的，一副年轻贵妇的模样，却在见到源氏遥的瞬间冷了神色。

“······这位源先生有人保释你，你可以先走了。这边小野警官会带你签个名就可以出去了。另外这边，嗯，源氏先生，你母亲——”

他话音未落，那中年美妇人就已经动手证明了她的身份——

她对着源氏遥的脸，狠狠地抽了一巴掌。

她做了长长的红色美甲，指甲划过源氏遥的脸，留下几道血痕。

力道几乎是用了十成十，哪怕小宫理奈站在另一侧都能清楚地看到源氏遥的脸上留下了一个红红的巴掌印。

源本照站在一旁看完了全程才心满意足地跟着小野警官离去，临走前还哈哈大笑一声，留下一句“源氏遥你还真是可怜人，活到现在没人真正在意你”随后扬长而去。

小宫理奈直接愣住了。

紧接着那妇人还要再打一巴掌，小宫理奈想都没想就伸手拦住她，余光瞥见源氏遥似是也抬起手似乎要挡。

心里暗暗感叹一句还好这家伙知道要挡，不会傻傻地被揍，小宫理奈脸上冷了神色，拽住那妇人的手也用上了力度。

那妇人突如其来被人拉住手，愣了片刻，用力抽手发现抽不出来，面上终于有点惊慌的神色，另一只手也试图去抓，被小宫理奈躲开，手上用了巧劲狠狠敲击了对方的手腕才松开。

“喂，你谁呀拦着我教训我儿子？”

“我？”小宫理奈心里已经是一肚子火，此时脸上还保持着微笑，但谁都能看得出她随时都要爆炸了。

“我是你爹。”

······

“好了好了，麻烦各位都冷静一点。”吉川警官一边拿着手帕擦汗，在心里感慨豪门屁事多，一边脸上赔笑把几位姑奶奶好哄了一通才让她们坐下来复盘事情的经过。

“所以你是想说，这孩子被当面贴脸人格侮辱，最后实在忍不住了动手打了对方一拳，就要承担所有的结果？”小宫理奈冷哼一声，目光紧紧盯着吉川警官，眉梢几乎要压迫到眼眸。

她讥诮一笑，嘴角带着嘲讽的笑容，“源氏遥除了不该动手打人之外可什么也没做错。”

她冷冷地抱臂，坐在警视厅的待客椅上。

托源氏遥他妈的福，吉川警官什么也不敢说，全然一副看关系户打架的样子。

源氏遥还是未成年人，早就被另外的警官请到另一处处理伤口去了。

“没有，没有。”吉川警官额角一滴冷汗滑下来。

小宫理奈冷冷一笑，目光冷漠地扫了一眼另外一旁同样看上去气势汹汹的妇人，心知吉川警官被一群关系户夹在中间寸步难行。

她用力地闭了闭眼。

她知道她不该为难吉川警官，可是内心就是控制不住那股怒气，还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悲哀，她又忍不住想起方才——

那个中年女人一对上源本照那边派来的人，迅速站到源氏遥面前，一副可歌可泣的样子，“扑通”一声给源氏遥跪下了！

一瞬间空气蓦然停滞住！

小宫理奈甚至都还没反应过来，就看着那女人跪在地上哭着说是自己没教育好孩子，说她给源氏遥道歉是她对不起他。

身为风暴中心的源氏遥全程低垂着眼，脊背似乎有点佝偻，看不清表情，只觉得他看上去连呼吸都停止了。

然后下一秒。

小宫理奈就看着源氏遥慢慢弯下身子，在众目睽睽之下跪在了他母亲面前。

他的语气几乎没有任何停顿，只是机械的、好像处理过千万次一样对她说，“妈，您别跪我了。”

小宫理奈已经不记得当时看到这个场面的震撼了。

她当时全然懵住了。

她只觉得自己好像失去了全部的知觉，大脑、神经统统被麻痹，有一种难以言喻的痛苦顺着空气灌进她的肺腔，几乎要呼吸不过来。源氏遥的话好像是惊天巨雷一样用力地拍打在她的脑海，她亲眼看着这个15岁的、总是意气风发的、骄傲的天才少年打碎了自己所有的自尊与高傲，跪在他母亲面前，跪在大家面前，被迫接受母亲以这种方式逼他服软，逼他低头。

小宫理奈眼中的源氏遥一直是游刃有余的、自信满满的，她何曾见过此时这样痛苦到几乎麻木，整个人看上去像是一具行尸走肉的源氏遥？

她又何尝不知道，源氏遥是在成全自己的母亲要跟他割席？

他分明是为了母亲才动手，为了母亲受辱，最后还要为了母亲的利益当着这样多人的面亲手打碎自己的自尊，折辱自己的脊柱。

小宫理奈觉得那一瞬自己的表情一定很不好看。

简直就像是刺骨的冰冷。

她轻轻颤了颤，没再敢回忆当时的情景，只记得当时源氏遥几乎看不见的眼眸中似乎滑下了一滴眼泪。

豪门的家事警视厅不好参与，加之源氏遥这孩子给人的震撼，吉川警官也没有过多为难他，小宫理奈和源氏遥他妈都接受了结果之后就放人。

只是气氛依旧僵硬。

小宫理奈签过字以后提起旁边的手提包，直接站起身准备走出办公室。

临走前她意有所指地瞥了一眼坐在另一侧的妇人。

“源本照侮辱了你，所以源氏遥才会动手。”

那妇人愣了两秒，抬起美眸去看源氏遥，只见她眼中闪烁着骇人的寒光，语气森冷，“我不想和你多说什么。但你是他的母亲，他维护的人，我还是想告诉你这件事。”

“你来这趟的意思我们彼此都心知肚明。既然不在意这个孩子，就不要阻挠他获得幸福。”

“不要再对他做什么。”

虚空中的暗潮汹涌，那妇人怔愣地看着面前的小姑娘气势汹汹地离去，再说不出半句话。

从警视厅出来的时候，小宫理奈和源氏遥一路沉默。

此时，天色早就逐渐转为橙黄色。日光已经逐渐熄灭，傍晚时分已然来临。血红一般的颜色仿若莺啼，字字泣血。警视厅内的闹剧已然落幕，此时此刻萦绕在两人之间只剩下一阵孤寂与沉闷。

小宫理奈不知道她该说什么，该做什么，但她只是默默地伸出手，拉过源氏遥的手，用她掌心的温度一遍又一遍温暖着他。

久久，她被源氏遥拉住。

她看着面前的少年，嘴角的血迹已经被处理干净，只剩下一点破口。

他从来都是清澈明亮的眼眸此时逆着天边的光线，垂下的长长睫毛遮盖住了眼瞳中的表情，明明什么也看不见，但总能让人感觉到他此刻的情绪中满是痛苦。

好像从来都是强者的他在此刻落难，成为在逃的灰姑娘，脆弱而易碎。

“小宫，我只是觉得，我的妈妈不该被那样说。”

他慢吞吞地、轻轻地说。

说那些他从未说出口的、未曾拥有倾听者的话。

像是有些哽咽，源氏遥轻轻吸了一口气，睫毛眨了眨，语气有些艰难，嗓音也有些糊了。

“可是她好像不愿意做我的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