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武 第21章 第 21 章

第二十一章你当真不在意

今日，刘嫖早早到北宫见王娡。与王娡定下刘彻与陈娇的婚事。

两人相谈甚欢，喜儿神色惶恐的出现。

王娡猜到是刘彻那边出事了，一脸歉意的跟刘嫖言道：“抱歉，有些事情处理。失陪片刻。”

“你我已是亲家，无需客气。”两人已经谈妥，刘嫖认为这件事钉在板上。

王娡走出去，喜儿立马告诉她：“夫人……今晨太子从梁王住所狼狈跑出来，陛下因此事大怒。殿下醒来后，得知此事，跑去宣室殿了……”

“什么！你是怎么做事的！我让你过去照顾彻儿，是让你劝导他，什么事能做，什么事就不能做！这么大的事情，他跑去凑热闹，你都拦不住他，我留你何用！”王娡气得面色发青，骂人的声音有些大声。

坐在屋内的刘嫖隐约听到声音，起身穿鞋走出去。

“方才我好像听到在说彻儿？彻儿出了何事？”刘嫖一脸关切的询问王娡。

王娡扯了扯嘴角，露出假笑，故作镇定地回应道：“彻儿昨夜吃多了，身子不适。我要过去看看他。今日真是抱歉了，改日再请殿下入宫，好好商谈婚事……”

两人刚谈好婚事，还没有正式定下来。绝对不能让刘嫖知道刘彻去触景帝霉头这件事。

刘嫖没有怀疑，而是担忧地言道：“彻儿身子不适？那我陪你一同过去看看他。”

王娡没想到刘嫖这么关心她儿子，快速应对道：“从这里到未央宫，要走很久。就不劳烦殿下亲自过去探望彻儿了。”

刘嫖若有所思地打量着王娡，点头说道：“既然如此，那我明日再去未央宫看看彻儿。”

王娡派人送刘嫖离开北宫。

出了北宫后，刘嫖并没有回府，而是绕道去了未央宫。

步辇送刘彻到昆德殿，刘荣倒是想进去，但是被刘彻劝他先回太子宫上药。

走进院子，刘彻便发现小黑被拴起来了，察觉到异样，他面色从容，朝主屋走去。

喜儿就站在门口，见到刘彻回来了，关心地问道：“殿下没事吧？”

刘彻没有回应她，走进屋里，见到了王娡。

王娡沉着脸，脸上没什么表情。那双如水的杏眼却露出了担忧的眼神。心里关心儿子，可她还是板着一张脸故作严肃生气的模样，企图震一震刘彻。

手不轻不重地拍了拍食案，王娡声音冷冷地问道：“太子出事，你过去凑什么热闹？”

脱鞋入席坐下，刘彻告诉她：“太子被梁王算计，我岂能让梁王得逞？”

王娡没想到有人比她手脚还快，梁王刚回来就立马对太子下手。既然有人对付刘荣，将太子拉下来，这对于他们母子而言是有利的！王娡也就不用费力气针对刘荣了。但是万万没想到她儿子会去插一脚！听这意思，还帮了刘荣！王娡心里怎能不怒。

她冷声斥道：“那是他二人的争斗，与你何干？太子被梁王算计，储君之位不保，到时候你才有可争的机会！”

刘彻拿起食案上的釜摸了摸盖子，知道里边有热水，给自己倒了一杯热水喝起来。

见他这副淡定随意的模样，王娡更是来气，咬音咂字地训斥道：“彻儿！我跟你说话，你这是什么态度！”

刘彻现在行事，让王娡越发看不透。明明儿子还是原样，可是王娡却觉得有些陌生。对！就是陌生的感觉！这种疏离的感觉，让王娡心里不安。

喝了两口热水，刘彻放下水杯，回应她：“母妃，我落水一事与梁王有关。我不能让他如意。”

闻言，王娡吃惊，放在食案上的手握成拳头，快速捋清楚思路。

众所周知，景帝喜爱胶东王，一直将他留在汉宫。若是太子被废，最有可能被立为储君的除了梁王就是胶东王！如果先对付太子，再算计胶东王，实在是过于明显，到时候很多人都会怀疑梁王！所以梁王选择先对刘彻下手，再动刘荣。

王娡的脸色阴沉得可怕，咬牙骂道：“真是可恶！这混账！竟然是他谋害我儿！”

怪不得她得到后宫的管理权后调查落水的事情，查来查去，只查到栗姬那一日恰巧在附近调查宫人偷窃的事情。有人跑来告诉栗姬胶东王落水，栗姬才会在第一时间来到事发现场，严厉地重罚了伺候刘彻的侍从。两个侍从在杖责的时候挺不过来，被杖毙死了。

这一切，实在是太巧了！不是栗姬故意算计，就是有人算计了这一切，利用栗姬来背锅！

在王娡思考的时候，刘彻喝完了一杯水，将杯子放在食案上。缓缓言道：“梁王真是无耻，想要毁了太子。若是太子在这个时候被废黜，梁王有皇祖母的支持，很大可能会成为皇太弟。哪怕父皇要废黜太子，也得将梁王赶回封地之后，才能废黜太子。这个时候，太子不能出事。”

刘彻今日已经看出景帝有废黜太子之意。而刘荣，也对这个位置心灰意冷。太子之位，刘彻绝不会让给梁王。

出生皇室，不争便是败。权力就像一把刀，放在正义之士手里，侠者会用这把刀斩尽黑暗，惩恶扬善，保家卫国。倘若这把刀落到邪恶之人手上，这将成为伤天害理的利器，百姓痛苦，天下危矣。刘彻怎会容许梁王成为这把权力之刃的主人。

王娡听完，觉得很有道理。叹了口气，关心地问道：“彻儿，今日没事吧？”

刘彻摇头，笑着说：“我保住了太子，这不只是在帮他，也是在帮父皇，更是在帮自己。”

目光复杂地看着儿子，王娡低声说：“彻儿变了许多。”就像突然长大了一样。明白了这么多道理，也懂得算计更多。

刘彻收敛笑意，故作严肃认真的模样，小声说话：“母妃，昏睡那几日，我一直在做噩梦。那个梦好可怕……”

见状，王娡赶紧挪到他的身旁，抱住儿子。

“莫怕！莫怕！”

她想知道儿子做了什么噩梦，正准备询问，可是怀里的人开始发抖。

王娡被吓到了，赶紧派人去传太医。

刘彻装作害怕的模样，一直颤抖着身子，直到太医过来，给他扎了两针，这才恢复安静。

太医将刘彻的反应归结为溺水之后产生的阴影与对噩梦的恐惧。特地交代王娡：“万万不可再让殿下想起这些事，平日里也莫要提起此事，会刺激到他。受了刺激，殿下就会身子难受……”

王娡连忙点头，担忧地看着躺在榻上的儿子。

太医给刘彻开了一些安神的药，便离开了。

一开始刘彻在装睡，装着装着，真的睡着了。

刘嫖来到昆德殿，果真看到刘彻躺在榻上休息，王娡守在榻边。看来是自己多心了，对方没有骗她。

王娡与刘嫖站在屋外低声谈话，聊的都是订亲的事情。

聊得差不多了，王娡跟刘嫖说：“这天怕是又要下雪了，下了雪路不好走，我派人送殿下回去吧？”

刘嫖颔首，告诉她：“明日我带阿娇入宫看看彻儿。”

王娡笑着送她走出昆德殿。

刘彻醒来，看到王娡还在。

“彻儿，醒了？起来喝药吧。”王娡一脸温柔，说话的声音很轻。

刘彻心里无奈，为了不让王娡怀疑他，搞这一出戏，现在自讨苦吃了。

景帝得知昆德殿传了太医，特地过来看刘彻，他来的时候王娡已经离开了。

喜儿等人见到景帝，纷纷行礼。全都退出去，在外面待着。

“今日咬朕的时候，不是挺精神的吗？”景帝打量着刘彻，没看出这个孩子有什么不对劲。

刘彻坐在景帝身旁，没有说自己的情况，而是询问：“梁王在做什么？”

提起梁王，景帝心情很好，跟他聊道：“在给他的王后收尸。今日你在长信殿的表现，让梁王记恨上了，日后你可要小心了。”

这是一种试探，景帝想知道刘彻是什么反应。

刘彻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懒洋洋地躺下来，直接睡在席上。漫不经心地说：“有父皇在，梁王敢对我如何？”

也不知道这小子是心大，还是太看得起他这个父亲。景帝回应刘彻：“朕日理万机，哪里顾得上你。”

“那就听天由命吧！”刘彻并不按着景帝的意思回话。知道景帝此时在试探他。刘彻又何尝不是在试探景帝。

景帝：……

刘彻这副摆烂毫无斗志的模样，难道真的身子不舒服？他关心地问道：“今日受伤了？”

不应该啊！自己压根没有打这小子。

刘彻叹了口气，跟景帝说：“有点烦。”

景帝：……

“你烦什么？怕被梁王报复？”

刘彻望着房梁，认真地说道：“说好了要学种菜，到现在我都没有出城。铁锅也没有做出来。”

景帝：……

跟梁王的报复相比，刘彻竟然在琢磨种菜跟铁锅的事情！

他无语地言道：“梁王的事情，你当真不在意？”

“人已经得罪了，在不在意又如何？父皇，我帮你办成了那件事，你打算怎么赏我？”刘彻提起让王侯子女入京读书的事情，理直气壮的要奖赏。

景帝睨眼盯着这个儿子，淡淡地问：“你想要什么？”

刘彻坐起来，眼眸明亮，如同星辰，告诉景帝：“我答应了姑母，要给她盖一座公主府。”

“你为何要帮她盖一座公主府？”景帝怀疑起来。

“这不是皇后之位空着吗，我母妃想当皇后。她想把我卖给姑母，跟陈家联姻。我是个人，又不是物品，岂能作为谋取利益的工具。所以我拒绝了婚事。但是又想得到姑母的帮忙，我便承诺给她盖一座公主府作为回报。”刘彻坦坦荡荡地说出这些事情。

景帝：……

这个儿子是真的没把他当外人！直接将这些算计告诉他。

一时之间，景帝也不知道是该感动这个儿子的坦诚，还是该忌惮他们母子的野心。

方才景帝说那些话，是为了试探刘彻的反应。还没等试探出这小子的态度，刘彻就直接将王娡的野心说了出来。

让王娡当皇后，也是可以的。如此刘彻就是皇嫡子。废了刘荣之后，就能名正言顺的立刘彻为太子。

但是景帝现在还没有决定好要不要选刘彻当太子。过了年，这个孩子也才七岁。就连刘荣都防不住梁王的算计，刘彻能够应付得了吗？

“你倒是诚实。”景帝似笑非笑地看着刘彻。

刘彻问他：“所以盖公主府的钱……”

景帝伸手捏了一把他的鼻子，问道：“你是什么想法？”

若是刘彻真的有当太子的野心，今日就不会出面帮太子了。景帝觉得这是王娡的想法，刘彻怕是没有当太子的野心。

刘彻却答非所问：“母妃想当皇后，是为了可以照顾姨母的孩子。”

景帝怔然。

沉默了一会儿，他的手微微抬高一些，摸着刘彻的头，轻声言道：“朕知道了。”

“那盖公主府的钱……”刘彻再次暗示景帝，甚至伸出了一只小手，一副讨要东西的模样。

景帝无奈，握住这只小手，跟他说：“这笔钱，朕到时候赏给你。”

刘彻高兴起来，笑眯眯地夸赞道：“父皇真好！那我母妃能当皇后吗？”

“你啊你，是挺聪慧，但是不懂得隐藏。也就是朕疼你，若是换个人跟朕说这些话。朕必定不会轻饶。”

一手握着刘彻的小手，景帝伸出另一只手弹了弹他的额头。

刘彻反驳道：“在父皇面前当然要说实话，否则岂不是欺君？”

“有理！有理！”景帝被逗笑了。

父子两聊到最后，景帝没有明确回复刘彻是否会让王娡当皇后。刘彻也没有正面回应景帝的试探。

王娡：？？？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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