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武 第20章 第 20 章

第二十章身正不怕影子斜

景帝带着两个儿子从宣室殿出来，栗姬见到刘荣脸上有伤，心疼不已。

“陛下，太子定是被人陷害的……”栗姬起身追着他们。

景帝嫌她烦，冷酷地呵斥道：“都给朕回去！”

栗姬被人拦住，只能眼巴巴地看着他们离开。

“太子长兄记住我说的话，到时候就这么应对！”

在前往长乐宫的路上，景帝自己坐一个步辇，刘荣与刘彻共同坐一个步辇，刘彻在跟刘荣小声说话。

梁王后醒来后，被梁王带去了长乐宫，找窦太后告状。

得知此事，窦太后十分震怒。这种丑事发生在皇家，真是丢人！

她派人去未央宫那边传了好几次话，让景帝把刘荣带过来，未央宫那边都没有回应。

“这个混账！竟敢做如此畜生的事情！”

窦太后气得不轻，反反复复骂着这两句话。

“陛下到！”

可算是把人带来了，窦太后面色阴沉，冲梁王刘武说道：“武儿，太子做出如此混账的事情，陛下定不会轻饶！”

刘武叹了口气，面色黯然，低声言道：“母后，若是因此事伤了自家人的和气，儿子会愧疚。”

窦太后怒骂道：“太子既然敢做这种事情，就该接受惩罚！他现在只是大汉的储君，就敢欺辱叔母，等将来登基后，这大汉的江山还不得毁在他手里！如此品德，根本不配为大汉的储君！”

刘武面色吃惊，急忙劝道：“废黜太子乃大事！母后万万不可！”

窦太后冷声言道：“这个太子，必须废黜！”

景帝走进长信殿便听到这句话，心中冷笑，面无表情地言道：“母后，为何要废黜太子？”

窦太后指着他身后的刘荣怒斥道：“陛下难道不知道他做了什么事吗！欺辱叔母，如此畜生之举，配为大汉的储君吗？”

刘荣跪下来，委屈地说：“皇祖母，明明是梁王后欺辱我！我一个尚未成亲洁身如玉的少年，被她觊觎美色，算计欺辱。她毁了我的名节，我才是受害人，却要被众人唾骂。皇祖母还想因此事废黜我，实乃凄惨！”

说出‘洁身如玉’的时候，刘荣心里觉得羞耻极了。

窦太后：？？？

刘武：？？？

母子两目瞪口呆地看着刘荣，被他的话震惊得愣住了，一时之间没有反应。

刘彻接着刘荣的话，一脸同情地说道：“太子长兄真是可怜，失了身，清白毁了，也不知会不会被太子妃嫌弃，退了这桩婚事。皇祖母还想废黜他，明明太子长兄才是受委屈的人，天理何在啊！”

景帝沉着脸质问刘武：“梁王后在哪？把她带过来，朕要亲自问问她，为何要如此欺辱我儿！身为叔母，欺辱侄子。你这个叔父发现此事后，不护着自家人，还想杀害朕的太子。这可是大汉的储君！梁王拔剑砍他的时候，可有想过这是你的亲侄子！可有想过这是以下犯上？”

刘武被这父子三人的无耻之言气得脸色阴沉，尤其是景帝，竟然用‘以下犯上’来给他的行为定性！言下之意不就是在说他想谋反吗！这么大一顶帽子扣下来，刘武怎么受得了！

胸口被气得闷痛，刘武转头跟惊呆了的窦太后解释道：“母后，我的王后遭人□□。她是无辜的……”

一个被迷晕的人，怎么可能会侵犯别人。刘武企图将这件事掰正回来。

窦太后回过神来，眼神不善地盯着刘荣，正准备开口说话。

刘彻出声言道：“皇祖母，若是两个睡在一起的人，其中一方是昏迷的状态，便直接妄断这是无辜的受害者。将来大汉的各地官员，都会根据今日之事判案！梁王若是强辱了民女，然后他故意服药昏迷，伪装成他才是受害者的模样，以此来蒙蔽判案的官员。那名无辜的受害者民女，成了奸辱梁王之人。这何其冤啊！这是在侮辱大汉律法！”

窦太后：……

刘武：……

这小子怎么那么能诡辩！而且还拿他来举例！真是无耻！

心里恨极了刘彻，刘武向窦太后辩解道：“母后！我的王后毕竟是妇女，出事之后，她觉得无脸活在世上，甚至想要以死自证清白！只有无辜之人，受不了屈辱，才会以死自证！”

清澈的眼眸毫不畏惧地直视着刘武，刘彻反驳道：“所以梁王叔父的意思是，谁哭闹着寻死，谁才是无辜之人？若是日后各地官员利用这一点判案，这世上得出现多少冤案！”

说着，刘彻暗暗掐了一把身旁的刘荣。

景帝注意到这个小动作，故作面色冷漠地出声配合：“彻儿所言有理。”

刘荣反应过来，哭着对窦太后说：“如果寻死能够自证清白。我也要寻死！”

言罢，刘荣爬起来朝柱子奔去，要撞柱子。

景帝似乎早有预料，动作迅速地伸手去抓住刘荣。上演起了父子情深：“荣儿！不可！朕相信你是无辜的！不可做这种傻事！”

刘荣被景帝拽着，还挣扎着要去撞柱子，景帝喊来了外面的人一同摁住刘荣。

双手攥成拳头，刘武眼神阴鸷地盯着这对父子。

窦太后被眼前发生的事情弄懵了，回过神来，她大声呵斥道：“一个两个闹着寻死，把生命当成了什么！”

刘彻顺着窦太后的话说道：“皇祖母所言极是！生命是很珍贵的！不可随意寻死！身正不怕影子斜，若是无辜，应该好好活着，等待查明真相，恢复清白！”

窦太后不悦地睨了眼刘彻，跟他说：“你来此凑什么热闹！回未央宫好好读书！”

刘武恨极了刘彻这个小搅屎棍，接着窦太后的话言道：“彻儿尚且年幼，如此年纪，应该好好读书，不该参与这些事情。”

刘彻却跑到了窦太后的身边，拉着她的衣袖，表情委屈地说：“今日，长兄被人欺辱，我若是袖手旁观，只顾着读书学习。如此冷漠自私。连亲人都不保护，他日大汉有危险，我会挺身而出保卫国家吗？皇祖母，太子长兄失了清白，名节也毁了。还被梁王叔父伤成这样，差一点就死在他的剑下。你还想废黜他。被废之后，他必定要被女方退婚，遭受他人的唾骂与奚落。万念俱灭，怕是真的没有活下去的勇气了。”

景帝暗暗冲刘荣使了个眼色，让这个儿子哭厉害点。

“呜呜呜！让我死了吧！堂堂男儿，大汉储君，受此大辱！还有活着的必要吗！”刘荣大声哭嚎，哭得凄厉悲惨。

受刘彻的这番话影响，再一看刘荣哭得如此悲惨，窦太后心软起来。

刘武瞪着刘彻，原本温润的一个人，此时的眼神可怖如同野兽，恨不得活吞了刘彻。他走到景帝身旁，指着刘荣为自己辩解：“母后，他的伤不是我弄的！我虽然拔剑砍过去，可是并没有伤到他……”

景帝抓住他的话柄，厉声言道：“梁王！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拔剑砍大汉的储君！你眼中还有没有朕！有没有大汉！”

生怕景帝跟刘武因此事兄弟两反目成仇，窦太后急忙说道：“陛下！武儿也是气糊涂了，才会做出这等冒犯的事情。”

随后，窦太后给这件事定了性，面色严肃地说：“大胆李氏，欺辱陷害太子，将她抓起来杖毙！”

一个女人，害得她的儿子跟孙子闹成这样，还差点让她的两个儿子反目成仇，真是该死！

梁王不敢置信地看着窦太后，出声叫道：“母后！我的王后是无辜的！明明是太子欺辱她……”

窦太后不想让他们再因此事争吵，不耐烦地言道：“这宫中那么多佳人，太子放着年轻貌美的女子不要，却要强辱她这个半老妇人。此事说不通！今日委屈太子了。”

这件事发生后，窦太后一开始也是被气糊涂了，才会选择相信梁王后是无辜的。但是景帝亲自过来为太子撑腰，足以证明这件事不简单。刘荣极大可能是被人算计陷害的。窦太后不想怀疑梁王，只能让梁王后扛下这件事。

梁王刘武气得咬牙切齿，眼神阴恻恻地盯着刘彻。

刘彻却跑到刘武的面前，一派天真地问道：“梁王叔父，是哪一个宫人告诉你我落水的事情？”

闻言，刘荣停止哭泣，连忙擦了擦眼泪看向梁王。难道刘彻落水这件事，是被人谋害的？梁王连他这个皇太子都敢算计，更何况一个胶东王呢！

这么一想，刘荣看刘武的眼神变得憎恨。

景帝眼神冷冽地斜视梁王，藏在袖中的手，攥成了拳头。

窦太后瞪了眼刘彻，也不知道这个孩子是不是故意的。此时提起这件事，必定会让景帝多心，怀疑起刘武。她替刘武说道：“是长信殿的人告诉梁王的。”

刘彻点头：“原来如此。皇祖母，那孙儿先告退了。”

来到刘荣身旁，刘彻想将他搀扶起来。

刘荣撑着身子，再加上其他人的帮忙，根本不需要刘彻搀扶。但是他握住了刘彻的小手。外面虽然冰天雪地，可他的心中却暖呼呼的。这份温暖，是刘彻给的。如此珍贵！

景帝面色冷淡的对窦太后言道：“母后，既然事情已经处理完了，那朕告退了。”

“梁王叔父，今日你将太子长兄伤成这样，吓坏了他。难道不该道个歉吗？”

刘彻低头看刘荣的手，一副随意的语气说出这话。

窦太后生气地盯着他，这小子话真多！

刘武压着怒火，皮笑肉不笑地走过来，对刘荣说道：“今日是我没有了解情况，才会对大汉的储君不敬，稍后会派人送去上好的药材，还请太子不要将此事放在心上……”

刘荣面无表情地看着梁王，握紧了刘彻的小手，转头看了眼景帝。

景帝挥了挥手，带着两个儿子离开。

从长信殿出来，景帝觉得神清气爽。刘武今日吃瘪的模样，让他心情大好！

虽然他们是一母同胞的兄弟，可是景帝身为长子背负了太多。窦太后自小对他严厉，他们母子相处更像是上级对待下级。反观窦太后对刘武，她把所有的疼爱都给了这个儿子。刘武想笑便笑，想要什么窦太后就给他什么。而他就像窦太后争夺权力的工具。从小到大，景帝一直很嫉妒这个弟弟。

刘武在封地不老实也就罢了，现在还算计他的儿子。就冲刘武挥剑要砍刘荣，这一点足以给对方治罪！若不是有窦太后护着，今日之事，景帝必定不会放过他！

上步辇之前，景帝伸出手，轻轻地拍了拍刘荣的肩头，语重心长地言道：“今日是彻儿救了你。他能救你这一次，未必能救你下一次。长点心吧！”

刘荣抿着嘴唇，垂下头，低声回应道：“儿子明白……”

景帝坐上了步辇。

刘荣跟刘彻坐在另一个步辇上。两只手握着刘彻的小手，他感激地说道：“十弟，谢谢你……”

刘彻笑着说：“你我是亲兄弟，兄长有难，为弟理当出手相助。”

穿越来此，听了王娡与王儿姁的谈话后，那时刘彻也认为是栗姬下手害他。直到梁王出现，刘彻才确定，就是这个人谋害原主。方才故意当着窦太后与景帝的面询问刘武，刘彻是在警告对方。接下来，刘武必定不敢再出手伤害刘彻与刘荣。

刘荣感动至极，忍不住搂着刘彻的肩头，告诉他：“今后，我必定会好好护着你。是回昆德殿，还是去我的太子宫？”

刘彻回答：“你受了伤，回去好好休息。我就不打扰了，回昆德殿。”

于是刘荣吩咐抬着步辇的侍从：“先去昆德殿！”先送刘彻回去。

梁王：啊啊啊啊啊气煞我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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