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淙,有人找你。”
明流欢说不来自己是什么心态,就特别想知道到底是谁这么大清早的找周淙,毕竟那句话明显不太像公事,可周淙说她在原城除了同事外几乎没有私交很好的朋友。
当然这会儿已经八点多了,并不能算大清早。
周淙起身接过手机,眉头微微皱起,并不打算回复的样子,明流欢凑过去看,对方恰巧又发了一条过来。
[周淙姐,我老家亲戚寄来的特产熏肉我不会做哎。]
[我把肉送给你,然后来蹭饭,可以吗?]
[可以吗,可以吗?]
[求求你了,猫咪拜拜.gif]
周淙隐隐地叹了口气。
明流欢有点吃醋,但觉得自己没有立场,只能半真半假地套话:“有情况哎,周编最近桃花很旺嘛。帅哥比较倒霉,性别不符。那这位小朋友……唔,头像是统一规整的那种职业照,”明流欢突然笑出声音来,“你给人备注的什么啊,对门的麻烦精?看来,这位好像比较特别?”
周淙无奈:“一口一个小朋友,你怎么知道对方不是个大姐。”
明流欢更加确定自己的猜测:“唔,直觉。”
这种没话搭话的行为,一看就是刻意找机会去靠近周淙。对方八成是同类,当然要真纯粹是个吃货的话,那就交个朋友也不错。
不是都说吃货的心很单纯么。
周淙没回复消息,直接熄屏:“没什么特别的,邻居。”
“哦,邻居啊。就是你说的那个总半夜回家的对门?你可没说人是个漂亮小妹妹。”
周淙不作声,明流欢并不知道这邻居还是当初在咖啡馆门口质疑她不长眼的那个刁蛮姑娘。
明流欢酸了一小下,又瞬间理智起来,很是真心地碰碰周淙的肩膀:“那就发展一下,让这小朋友变成特别的呗。我希望你以后开开心心的能有人陪。”
周淙不想听这种话,伸手拧了拧明流欢的脸以示警告:“这么大方啊,主动给我找备胎?”
明流欢假装听不出她话里的不悦,轻轻探身将头枕在周淙的肩窝里:“谁让我那么爱你啊。”
明流欢家离周淙上班地方实在是太远,周淙来回这么跑着她自己也累,明流欢也心疼。
两个人商量了一下,明流欢就暂时住进了周淙家。明岁南还在老家陪父母,不能过来照应姐姐,周淙也不放心明流欢一个人窝在家里,住在她这边,流欢要有个头疼脑热的她还能照应一下。
此事具有一定风险性,毕竟温且寒就在对面虎视眈眈,周淙表面上没说什么,明流欢却默契地猜到了她的心思,因此住在周淙家也是深居简出。
明流欢住了一周就实打实地确定对门那麻烦精妹妹就是盯上了周淙,谁家邻居这么凑巧地每天出门都能碰个正脸?那必然是有一方就蹲在门口时刻都在听着对方的动静,一起出门后,然后再同乘电梯。
只是周淙对这妹妹始终都冷冷淡淡,对方到底是年纪小,也可能是姬达不够敏锐,还真以为周淙就是个性情喜静的直女。
明流欢有点啼笑皆非,只是非常配合周淙,一旦听到开门声音就自觉进书房里待着。
到了周末,躲不了了,麻烦精妹妹直接拎着一块熏肉和一兜荔枝登门了。
六目相对,气氛有点尴尬,温且寒没想到周淙家里有客人,可这客人瞧着也不像客人。毕竟她还没见过谁穿着居家服去做客的,而且她发现这客人身上的衣服明明是周淙的。
浅灰色的莫代尔短袖加长裤,温且寒记得清清楚楚,T恤的左袖口上绣着一个兔子头标签。她在网上搜过那个标签,是一个品牌居家服的生肖定制系列,周淙属兔,这衣服就是她的。
明流欢一派坦然,率先开了口:“周编可没说今天有客人啊。”
这熟稔的语气,随性的态度,调笑的口吻。
温且寒胸口一股敌意莫名蒸腾,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腐眼看人姬,虽然就听明流欢说了一句话,可就是觉得这女人不对劲。
周淙看了明流欢一眼,明流欢微微一笑,温且寒捕获到两人之间漂浮着一种心照不宣的眼神机锋。
这两个人,看着好像不太清白。可周淙默认过她有男朋友。
“周淙姐,这位是——”
“工作伙伴,我是周编手下的作者,明流欢。”
明流欢抢在周淙前头答话,倒是让温且寒愣了一下,工作伙伴?
周淙没说什么,接了温且寒手上的东西往厨房去,温且寒也在沙发上坐下,看明流欢轻轻地合上了笔记本电脑。
“我叫温且寒,就住周淙姐对面。”
明流欢见多了人精,把小温妹妹的心思猜了个八.九不离十,有心想逗逗这姑娘看看她性子如何,便温和地笑着跟她聊了起来。
“哦,听周编说过。”
温且寒一下子紧张起来:“周淙姐说过我啊?”
“嗯,说对门邻居是个很活泼的小姑娘,挺讨人喜欢的。”这纯粹是明流欢瞎编,毕竟她亲眼看见周淙给温且寒备注的是“对门的麻烦精”。
温且寒肉眼可见地开心起来,让人想起公园里一点都不怕生的小鸽子,见了人就欢快地想往上扑。
“真的吗?周淙姐不嫌我麻烦就好,我是个生活白痴,总想来这儿蹭饭。”
这话把温且寒自己说脸红了。
明流欢托着腮似笑非笑的,周淙把荔枝剪下来冲洗一番端进客厅放到茶几上,来来回回地扫了两个人几眼:“你俩说什么呢,还挺投缘?”
温且寒笑得一脸不值钱的样子,也没个遮拦就直接说了:“流欢姐说你夸我呢。”
周淙斜了明流欢一眼,用眼神警告她不要找事。
明流欢不以为然,手一挥就要把周淙支开:“你还不去做饭?”
周淙剥了两颗荔枝吃了才进厨房去,明流欢又和温且寒聊起天儿来,把这麻烦精妹妹的底儿给摸了个大差不差,知道这姑娘家境还行,工作也不错,性格虽然有点娇纵,但心眼儿挺好。
温且寒不跟人耍心眼儿,但不代表她没心眼儿。
聊了这大半天,话题都有意无意地往她自己身上绕,明流欢倒是把自己遮的严严实实。温且寒突然想起来黄莺的话,陡然发现明流欢跟周淙还挺像的,都是那种成熟特质很明显的温柔姐姐,她们理性又警惕,跟人交往游刃有余,却又能不动声色地掩护好自己。
但周淙和明流欢还有点不一样。
明流欢对人的戒心更重,且很擅长用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目光来看人,好似超脱于人群之外。周淙不这样,她的言行举止处处都透露着“平级”的感觉,明明白白“众生一员”。
温且寒知道自己沉不住气,聊着聊着就总是在问周淙。
“我听说好多编辑都很凶残的,我看过一个小新闻,说是一个编辑催稿,那作者以为自己是外地的,编辑不能把他怎么样。结果那编辑真的千里迢迢追到他家去催稿,两个人发生冲突,那拖稿作者被打得好惨。周淙姐对你凶不凶啊?”
这新闻是温且寒瞎编的,她一个律师看过的奇葩卷宗多了,编辑为了催稿打断作者腿的故事,真发生了也不意外。
明流欢笑得止不住:“我可想象不出来周编打我的样子,她那么温柔。关键我很敬业,我不拖稿。”
“至于她手里其他作者么,应该也没有太不像话的。周编主攻业务不是市场小说这类的,她主要做文学历史哲学教育之类的理论著作吧,打交道的都是高素质的文化人,估摸着大学教师比较多。”
明流欢说着又笑起来:“周编要是真打人的话,那应该是挺厉害的。”
温且寒扭头看了看那个健身架,也附和着点了点头。
这几个人饭量都一般,周淙只做了四菜一汤,两道清淡点的醋溜土豆丝、鸡片炒笋是照顾明流欢的,两道略微重口的辣椒炒熏肉、酸豆角炒熏肉是照顾温且寒的,还有一道草菇素汤。
明流欢不吃香菜,汤端过来先给她盛了一碗,周淙才抓着一把香菜碎撒到了汤盆里。
这回三个人是坐在餐桌边吃的,一张方形小餐桌一面贴墙,周淙和明流欢对面坐,温且寒对面是墙。
这傻孩子乐滋滋地吃饭,没发现餐桌底下明流欢和周淙在互相踩脚。
说是来蹭饭的,吃完饭自然就没理由再留,温且寒投了十块钱纸币后才回了家。
明流欢带笑不笑地揶揄周淙:“的确是个麻烦精。”
拎着食材和水果上门蹭饭,末了再搭十块钱,这比点个外卖贵多了吧,明明就是项庄舞剑。
周淙洗好了碗在擦燃气灶,闻言没好气地瞥了一眼明流欢:“你是看热闹不嫌事大,还是怀着什么不可说的心思?说来给我听听。”
明流欢上前搂住了周淙的腰,说出来的话依旧气人:“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我也活不了几天了,趁着脑子还清楚给你把把关。”
周淙不想听这种话,拧干冲洗好的抹布搭在水池边上,很是严肃地警告明流欢:“流欢,别操这个心,成么?”
明流欢贴在她背上嗡嗡一句:“那哪成呢,我舍不得你那么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