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峤醒来时,就见被他带回家的人坐在地板上,在不远处,老老实实地守着他。
他想起自己刚做的那个噩梦,面色难免更加苍白。
他抬起手,用手臂压着自己的眼睛,无声无息地呼出一口气。
就听“袁安”问他:“槐哥,您饿了吗?”
祝峤微不可觉地点了下头。
岑临又问:“那是叫外送还是?”
“你做。”祝峤想起自己冰箱里没食材:“去买,钱在柜子上,自己拿。”
他说话言简意赅,岑临思索了下,才明白祝峤是让他去买菜。
等岑临买了菜回来时,祝峤已经换了身衣服,身上也带着水汽,头发更是湿漉漉地往下淌水,打湿了他的T恤。
薄薄的衣物贴在他的身上,他线条匀称的身体若隐若现,岑临扫了眼,发现祝峤身上有不少伤,其中还有一个看上去像是枪伤。
他微顿,心里疑惑的同时,面上也是将贪财的手下扮演得淋漓尽致:“槐哥,我买菜回来了。现在菜价是真贵啊,就这么一点就花了五百多……”
但祝峤显然不在意钱这回事,岑临也是白瞎了这好演技。
岑临做饭其实还不错,但他故意表现得自己不会做饭,菜要么咸了要么淡了,要么就是没油,他自己吃得都有点梗,但祝峤却像是尝不出味道似的,不仅一句话没说,还全部吃完了。
祝峤吃过后就掏出手机往房间走,岑临注意到他用的还是老人机,甚至型号上比他那台还要老,不由得怔了下。
祝峤低头查看了一条消息,上面写着——
【去请风水先生】
祝峤敛眸,没有泄露丝毫情绪,删掉了这条短信。
祝峤回了房间后就关上了门,还有清晰的落锁声,岑临在外头收拾好了垃圾后,又去洗碗。
他在心里叹了口气,心说这辈子都没想过有朝一日在小混混家里卧底当洗碗工。
不过这个祝峤……感觉有很多秘密啊。
难道他才是这个酒吧背后的人?
因为在别人家里不安全了,岑临没有发送消息回组织,只收拾好东西后,又迟疑着去敲了一下祝峤的房门:“槐哥,我回去拿一下我的行李?”
祝峤在里面应了声。
岑临没有拿钥匙走,所以差不多三个多小时后,他还得拖着步子来给岑临开门。
岑临只背了个包,手里还提了两个袋子,都是透明的,一个袋子里装着些水果,另一个是他的拖鞋。
祝峤只扫了他一眼,就直接又回了房,还丢了句:“你用外面的洗浴间。”
岑临立马扬声说:“好的槐哥!”
但是岑临发现,自己真的是给祝峤做家政的。
祝峤不是每天都去酒吧,他甚至不爱出门,差不多中午才起,吃个饭就又回房了,门关着,岑临也不知道他里面有什么玄机奥妙。
不过……有两次祝峤吃完饭后可能是懒得走,就直接在沙发上一裹小毯子就睡了,岑临又怀疑他可能只是在睡觉。
但是……真的有人吃了睡睡了吃吗?
一直到第四天,岑临都在犹豫着自己要不要问一句了,祝峤在吃中饭时接了个电话。
还是那台十分老旧的手机,默认的铃声听上去有点刺耳滑稽。
“……说。”
不知道电话那头说了什么,祝峤嗯了声,就道:“等我吃饭。”
岑临的厨艺水平还是和他第一餐发挥得差不多,祝峤也依旧能吃完。
讲实话,岑临其实真的有点后悔自己故意做得不太好吃,因为苦得好像是他自己。
他看着又清盘了的祝峤,真的怀疑他是不是有点味觉失灵,并且好奇他为什么小小的身躯这么能吃。
岑临起身收拾时,祝峤就说:“待会去长夜。”
岑临心中一凛:“好的槐哥!”
他想这下应该能问了吧:“我们是去?”
“不知道。”祝峤一副关我屁事的模样:“夏哥说他有事出去一趟,要我帮忙看一夜场。”
岑临心有怀疑,但面上只热情地应了好。
.
到长夜酒吧时,因为时间还没到,暂时还是在做准备。
黄毛冲他们招了下手,祝峤和岑临走过去后,黄毛又让岑临去跟其他人学一下,一起去做准备。
祝峤没拦着。
黄毛看着岑临离开的背影,琢磨了一下:“怎么感觉这细佬现在走路姿态和你很像啊,看着顺眼多了。”
祝峤眼皮都没掀一下,就窝在了沙发里。
黄毛轻啧,踢了一下他的鞋尖:“跟你说话呢,你带这后生仔感觉如何?”
祝峤憋出了三个字:“挺聪明。”
黄毛:“?”
他嘀咕着,但没多少脾气,看着是今天心情很好的:“怎么在我手里跟二百五似的?”
祝峤没理他,只问:“你还走不走?”
黄毛呵了声:“嫌我碍事是吧……就走。”
他确实心情好,但是在走之前,又倒回来两步,弯下腰压低声音跟祝峤说了句地方话:“我要是三点没给你打电话,你就跑,别声张,直接想办法出国。”
祝峤微顿了下,撩起了眼皮看他。
因为在做准备工作,酒吧内的灯都是全开的,亮堂得很。
黄毛站起来,拍拍他的肩,没再说什么了。
祝峤又耷拉下眼皮,面无表情地盯着面前的桌子,然后闭上了眼睛。
他问过黄毛为什么做这一行。
那时候黄毛笑着跟他说:“不做这一行做哪行啊衰仔,我小时候就坐过牢,又冇学历,字都不识几个,想要活下去,想要供阿妹读书,想她出人头地,不被人欺负,就总得找点路子啦。你不也是吗?”
而那边岑临注意到黄毛和祝峤说了什么,不由得看了眼,就听正在洗酒杯的酒保问了他一声:“你现在跟着槐哥啊?他怎么答应带你的?”
岑临回神:“什么?”
酒保说:“槐哥从不带人的,之前夏哥要他帮忙带一下阿贵哥,就是夏哥身边的那个,槐哥都不肯,他俩还因为这个吵了一架,最后还是夏哥妥协了。”
他好奇地看着岑临:“难道因为你长得好,顺眼?”
岑临:“……啊?”
酒保嘿嘿一笑,小小声道:“我们都怀疑槐哥是那个。”
他眼神暧丨昧:“他很不喜欢男性碰他,又对女人没兴趣,那不就是那个,但挑嘛。”
岑临:“……”
啊???
酒保又说:“真羡慕你长得好,能被槐哥看上以后就出息啦,夏哥最信任的就是阿贵哥和槐哥,又最偏袒槐哥。”
岑临露出了不好意思地笑,但心里已然又有了一番计量。
最信任的……那是不是代表“阿槐”会知道黄毛今晚去干嘛,这个酒吧又有没有毒的交易?
岑临思量了一阵后,倒了杯酒放到祝峤面前。
祝峤在他来的瞬间就睁开了眼,依旧是那厌世冷淡的眼神,瞥了他一眼。
岑临还没说什么,祝峤就示意了下:“换杯水。”
岑临稍怔,对祝峤的印象又有了点改观:“好。”
他去换了后过来坐下:“槐哥,我们要在这帮忙看到几点啊?”
很好的话术,用的“我们”,不自觉就会让人亲近一点。
祝峤好像也这样中了套,随口道:“不知道,多半歇业吧。”
他说:“主要是不知道夏哥干嘛去了,他不是所有事我都知道的,有些事他只会带阿贵去。”
“他对我的信任没有那么多,太机密的事不会让我插手。”
岑临看了祝峤一眼。
就见祝峤拿了水杯喝了口温水,又瞥他:“你还坐着干嘛?”
岑临忙起身:“那我去忙了。”
转身走时,岑临面上闪过了一瞬的困惑。
是他的错觉吗,怎么感觉……“阿槐”在提醒他什么?
之后岑临又在祝峤看不到的地方,打听到了祝峤和黄毛之间的关系。
“……槐哥和夏哥怎么认识的啊?”
服务员思索了一下:“那你是问对人了,我恰好听阿贵哥说过。”
他有点得意地:“听阿贵哥说是夏哥救了槐哥,好像是槐哥和人打架,被群殴,伤得特别重,掉河里了,夏哥给他捞回来的,养了好久的伤,就出现在我们酒吧了。我还记得他当时脸色煞白的,像是随时要死了一样,没想到那么顽强,现在还活得好好的。”
救命之恩?
岑临心下有点惊讶。
但“阿槐”表现出来的不像啊。
一直到准备开业了,那些人就让岑临去喊祝峤。
他们都很明显怕“阿槐”。
祝峤被喊醒时,也没说什么,只拎起了自己喝过的杯子,示意了下岑临:“跟我来。”
他们上楼,在包间里等着,有什么事就会有人来找祝峤。
上楼时,祝峤特意指了二楼最里面的一个包间:“你以后要是一个人来时别随便靠近那边。”
岑临稍怔,就见祝峤真的像是在带人一样,淡淡道:“夏哥常在那招待‘投资人’,那地方不许别人进的。”
岑临面上连声应好,心里疑窦却浓。
“阿槐”……追究起来可以说是只是在带人,但他却总有种在提示他暗示他的感觉。
岑临默默在心里抽了自己一个耳光,让自己清醒。
他到底为什么总是会把“阿槐”往好的想。
这个酒吧的人都是说过的,这位可不是个好惹的,有时候连夏哥都会畏三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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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