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晴沫沫 GL 第31章 早餐

早上，闹铃反复吵了三遍，沈佳晴才勉强起了床。

更让她没想到的是，林子寒，第一次，比自己早出现在厨房。

“给”林子寒递过来一个盘子，有三明治，还有太阳蛋 “起来得早了，打发时间，胡乱做了点”

沈佳晴本能接了过来，林子寒又送到手边咖啡杯，“加了纯牛奶，一点点糖，应该不甜”

“谢谢”沈佳晴走到切菜桌前，放下盘子，“我先喝咖啡”

“昨晚睡得好吗？至少起来了三次吧”

“还好”沈佳晴埋下头，早上还没来得及化妆，她应该没看见自己的黑眼圈吧？

“熬的住就好，加油”林子寒轻描淡写，“今晚，我要晚点回来，不用等我”

为什么？沈佳晴在心里脱口而出，可，现实里，却只化成一个口型“好。对阿姨还有什么特别交代的吗？”

“没有，你不用操心，妹夫那边我已经打过招呼，我晚点回来的时候去接她。“

咖啡，味道不错，沈佳晴又重重喝了一口，昨晚，老佛爷一共醒了四次，两次上厕所，一次说是换地方睡不着，另外一次是不知道怎么就开启的聊天模式——

“她真没什么优点，离开她，不要耽误你的青春，你还年轻”

“阿姨，我跟她真没什么”

“我不信。她从小到大，往家里领的人不超过5个。没有一个男人，都是女人，你是第四个”

“阿姨，您真的误会了，我只是，有时间偶尔过来帮她打扫打扫，做做家务之类的”

“她领回来的第一个还是在她上大学的时候，姓陈，还是家门儿。长得也多乖，有点像红楼梦里香菱那个演员，就是皮肤有点黑，笑起来多甜，我多喜欢的”

“遥遥之前，那个女的，长得也乖，皮肤白，对我也很好，就是话少了点。忘记叫啥名字了”

“然后就是遥遥，家里面有钱得很，经常给我大包小包的买。对我好得不得了，也乖，就是脾气有点怪。她们经常吵架，还打架，一会儿又和好，好起来的时候好得跟一个人一样，不好的时候又像仇人一样，就像两个小娃儿一样。其他人不知道，只有我知道，只要她们有矛盾，遥遥就会给我打电话，问我最近身体怎么样”

“现在也没有其他人，你跟阿姨说句实话，你长得还是乖，又年轻，我才不相信你甘心做家政，你们到底认识好久了？”

“阿姨，我跟林子寒真没什么，我借了她的钱，我平时要上班，有时间就过来做点家务抵债，有一点算一点”

“那她还大方嘛，她确实也有点狗蚊子，你为啥要借她钱？借了好多？”

“有点多，家人动手术，急用”

“有一句说一句，她带回来的确实都长得不错。都多乖的。之前上大学那个还是个校花，遥遥为了她也舍得花钱。我也不晓得你们这些女人到底看上她什么？钱，是有点，但不多啊，长得不男不女的，脾气还怪，家务家务不会做，菜也不会弄”

沈佳晴觉得自己的神经已经跟不上老佛爷，急忙打圆场“她，不错啊，林总，应该有自己的公司吧，又有车有房”

“有什么用?又不是个男人”

老佛爷坐在自己大床上，黑暗里，微胖的身影，以及时不时的手舞足蹈，再配上忽高忽低的声调，让精疲力竭的沈佳晴不敢有半点懈怠，每次在哈欠彻底成型前，找各种方式扼杀。

“阿姨，她虽然不是男人，但比很多男人都优秀。对你也很好”

“好个屁，她对我才不好。她妹妹妹夫对我才好。有车有房有个屁用？男人都找不到一个，马上都奔4的人，我看以后哪个要她？”

“阿姨，以她这么好的条件，不需要男人要。很多男人，其实都配不上她”

“现在嘛，总觉得自己很年轻，你们这些年轻人不懂，以后就知道了。家里头还是需要一个男人搭把手，以后老了，儿女成家了也许不在身边，至少有个老伴在身边，有个病痛也好相互照顾，不然以后一个人死到家里，臭了，都没有人晓得”

“以她的能力，我相信她会提前很长一段时间想好自己的养老。现在很多年轻人都提前住养老院。也有很多人选择不结婚，只恋爱。还有——”

“等你们老了后悔就晚了！”老佛爷直接打断沈佳晴的话，“现在想的安逸，以后老了走又走不得，吃也吃不得，一个人，到时候只有哭”老佛爷似乎又找到了自己年轻时当老师的绝对权威，嘴巴没有丝毫停下来的意思“你们这就是种病！要治要吃药！”

“阿姨，同性，恋，不是病，专家早就说过了”

“专家，现在好多专家都是砖头的砖”沈佳晴听到传来掀被子的声音，以为老佛爷要起床，也跟着动身。

“不用不用，我只是觉得有点热，想散散热”黑暗里老佛爷摆了摆手，继续说道“之前我们小地方的县医院，能给她挂号的医生我们都去看了，那些歪医生，也都说不是病，连药都不开点。”

啊，沈佳晴在心里惊呼，“这个，还能挂号？医生怎么看的？”

“就只是问，问男女之间床上那点事，问她以前有没有跟男人上过床，有啥感觉？对女人又是啥感觉？挂号的每个医生问的问题都差不多，最后，来一句，不是病，没有药”

“阿姨，您，您也在场？”

“肯定啊，为了让那些医生给她开点药，我差点都跪下来了。我之前也问了别人，说是可以电击，还可以动手术——肯定是那些医生技术不过关，县上哪有好医生？这次上来，除了我检查身体，她也必须再去挂号看看，这边医生都很不错，挂专家号也可以”

沈佳晴回味着，昨晚听到那些话，自己复杂的心情。

原本自己以为林子寒说的跟老佛爷不合，可能只是性格上的。

可那些，伤人，甚至诛心的话，却偏偏是从她亲生母亲嘴里“理所当然”说出来。

沈佳晴有点心疼这个人。

“发什么愣？还不吃？今天不赶时间？”林子寒已经开始收拾，冷不丁冒出一句。

“没，没有啊”沈佳晴被拉回现实，三两下把盘子里的三明治和太阳蛋吃完，什么工具都没用，“我晚上给你炖个猪蹄，加点你最爱的红花藕”

林子寒放下手中的抹布，侧转身，“你到底有没有认真听我说话？我今天要晚点回来，不在家吃饭”

“哦，对哟，我忘了。那下次炖”

“你，也可以今晚炖，我明天吃”林子寒注意到女人的脸，“黑眼圈怎么这么重？熬通宵了？”

“我陪阿姨上了两次厕所，还聊了会天”

“三更半夜的聊什么天？这些你要直接给她说，就说你白天要起早要上班，需要早点睡觉”

“没关系，昨晚她也才搬过来，可能有点择床，睡不着，想找个人说说话”

“这跟换地方没多大关系。你一定要直接跟她说，不然以后她天天都找你聊通宵，你的身体会受不了的。你们聊些啥？”

“随便聊聊，家长里短”

“少来，她肯定给你说了我，说我是如何不孝顺，还有我老爸是如何对不起她的。以前，只要我回老家，跟她睡一张桌，她晚上就说这些，有时候情绪上来，还可以莫名其妙骂我一个通宵。我们林家祖宗十八代全部都骂一遍”

林子寒又转过身，继续她的打扫。

“真，真没有”沈佳晴感觉自己没有多余的底气否认。

昨晚，除了说医院，老佛爷说的最多的，林子寒都说对了。

“你要是不好意思跟她说，我一会跟她明说。”

“别，还是我跟她说”

“过不了多久，她会连你一起看不顺眼，会说很多气话。小心把你气晕”

“没关系。老人家，她想说就让她说”

“你太天真了，她之前说走了很多个保姆。对我妈，你一定要比她凶，不然，她一定踩你”

“没那么夸张，我得出发了”沈佳晴喝光手中最后一口，随意问道“今晚工作加班？”

“不，约了慕思遥。她结婚典礼的事”

“哦”沈佳晴走到水槽边，冲洗咖啡杯，手一滑，杯子掉进水槽，发出刺耳的碰撞声。

“你走吧，我来洗”

“谢谢，林总”沈佳晴眼皮都没抬，匆匆离开了厨房。

呵呵，又是林总，林子寒心里苦笑。这个女人怎么一会儿一个样，刚还好好的，最后又变得冷冰冰的，亏我还一大早起床给她做早餐。

“老大！老大！”

虽然隔着门，声音有点发闷，林子寒还是听到了老佛爷的大嗓门“呼唤”

“怎么呢？”林子寒放下手中的抹布，厨房离老佛爷的房间最多10步，开了门，却没有马上进屋。

“进来，我有话跟你说”

“我给你的乖女婿打个电话，催催你的早膳？”

“那个无所谓，他啥时候送过来我啥时候吃，你进来，关好门。我好好跟你说”

林子寒觉得以自己对沈佳晴的了解，她是绝对不好意思对老佛爷开口的，索性答应了，进来，顺带关上了门“我也正好有话对你说”

“遥遥结婚，就等她结，以后你们就各过各的，要不要一起吃个饭，就当个一般朋友相处。现在，你也该收心了，我也顺到你这么多年了，说话算话，找个男人结婚”

“薇薇白天要上班，你晚上不要找到人家陪你聊通宵。你倒是提前退休，吃穿不愁，人家还要挣钱”

“我就晓得嘛，她肯定跟你告状了”

“你不要冤枉她，她什么都没跟我说。我又不瞎，她那个黑眼圈跟熊猫儿一样，你啥样子的人，我更清楚，我们家的家丑你绝对憋不住”

“我没有啊，就是随便问了下。你多大方的嘛，还借钱给她。我还是不相信你们俩真的没得啥”

“我自己挣的钱我愿意借给谁就借给谁。本来没有什么，你这么反复说，我还真想跟她有点什么了”

“你这个忤逆子，我在好好跟你说，你个骗子，说了跟遥遥分手就找个男人结婚。6年，人家倒是拍拍屁股去结婚，她还年轻，你耗6年，奔4了，最后还不是一个人！我就想不通啊，你把你的青春浪费到女人身上，到底图啥？！你还有几个6年可以耗？！你嫁不出去咋办嘛”

“是啊，我也不知道我图什么。老妈，我现在，对女人好像也寒了心，可是，对男人，也还是提不起兴趣。也许，我注定孤苦终老”林子寒幽幽说道。

“你就是有病！我陪你去看医生！你各人去挂号！我给你三天时间！必须去！不然我喊小谢给你挂！省城里的好医生多，我就不相信没有一个治不好你的！这里要是还治不好，我们就去上海北京！”

林子寒觉得自己稀有的一点温情流露转瞬再次付诸流水，也没有平日半点的反驳欲

“随便”

林子寒转身，走向门口，开了门，又悄无声息地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