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诺威夫人 第30章 第6章：（第二部分）

天使的降临，是上帝赠与人间的礼物。

她的婚姻美满，她的美貌长存，所有的美好都会赠与卡罗琳公主。

卡罗琳的母亲，美丽的埃莱奥诺蕾公主，身着一袭盛装走来。她年轻的脸蛋上盛满笑容，就像得偿所愿一样，又或者是得到爱人的许诺。

所有的圣光都停留在她身上，在她华丽的衣饰上，亦或是在她心里。卡罗琳眼含着泪水，看着她慢慢向自己走近，伸出手来抚摸卡罗琳的脸颊。

“我的孩子，我的卡罗琳，一切都会流向最初的开始。”

“你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梦里。”

“一切的一切，都有他的安排，有他的旨意。”埃莱奥诺蕾收回手，转身离去，“所有的棋子都被打乱，真正的游戏才刚刚开始……”

“不要走，不要走！”

卡罗琳从昏迷中醒来，在她醒来时所见的只有暗红色的床帐，以及周围的死寂。

她的呼喊声把守在床头的乔治惊醒，他握住她的手，“你没事吧，我亲爱的。”

“我为什么会在床上，还有……还有莉莉……”

乔治沉默，握住她手的力度加大些，“只要你好好休息，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卡罗琳现在只觉得浑身难受，就像是有许多的虫子在她身上爬行，她难以忍受这样的折磨。

她的眼前突然出现昏迷前见到莉莉的最后一面，“……天花。”

“你会没事的亲爱的，只要你好好休息，就算是天花……”

“莉莉她的脖子后面有红点，她得的是天花。”她挣脱开盖在身上的被子，“怎么办，莉莉不会有事吧。”

“恩伯斯夫人她......”乔治难以启齿，在卡罗琳的强烈要求下他只能开口，“医生对她的情况无能为力，她已在刚才离世了。”

离世...这对卡罗琳来说无疑是一个打击。她半张着嘴巴良久吐不出一个字来，双手在颤抖着，眼泪一滴接着一滴滴落在被面上。

“医生有说，莉莉是为何离世的吗？”泪水充盈着她的眼眶，就连乔治在她面前都变的朦胧起来，“医生已经偷偷告诉我她的死因是因为天花，我命他将此事隐瞒下来，且以最快的速度将恩伯斯夫人的尸体处理和清理宫廷上下。”

卡罗琳还想再问，乔治明白她的意思，“我已经派人将此事告知恩伯斯，他会派人过来处理他妻子的丧事。”

她还是难解对于莉莉离世的悲伤，明明她是那么渴望自由的人，却只能在被夺去生命后才算获得自由。

卡罗琳在悲伤之余在意起自己是否感染了天花，她刻意推开乔治，也让萝拉好好照顾弗雷德里克，自己只能独来独往。

她不让女侍靠近，也多次缺席沙龙上的聚会。

她没有前往莉莉的葬礼，只是一个人默默接受着噩梦的侵扰。

乔治担心卡罗琳的情况，在她的坚持下不敢靠近，只能默默地看着她的一举一动。

疲惫和噩梦不断侵扰着她，萝拉每次看见卡罗琳无精打采和嗜睡的样子，总会忍不住好奇卡罗琳是否再次怀孕。

“夫人总是在不断地测试自己的温度。”安吉丽娜担心道，“她就是对自己太不放心了，总以为自己会染上天花。”

“夫人才不会，夫人是幸运的。”

安吉丽娜只能摇着头，带她离开卡罗琳所在的范围。

卡罗琳真的是幸运吗？

“放开我的儿子，放开麦罗夫！”

“不要碰我在乎的人，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在她被噩梦惊醒后，世界早已是一片模糊到看不清全部模样。她忘记这已经是自己第几次做噩梦，疲惫和噩梦加起来已经把她折磨到不堪。

她梦见别人狠心将弗雷德里克从自己的身边带走。孩子离开母亲时哭泣声很大，一道又一道传入她的心里。

而恶人却在放肆大笑，她看不见一丝愿景。

火焰放肆地燃烧着她，她艰难地下床想要去找到解热的方法，却在下床的那一刻不幸滑倒。卡罗琳抬起头见到镜子里的自己，屋内微弱的光明可以让她看清脸上的所有。

红疹，星星点点存在于她原本姣好的脸蛋上。

一切，或许正是重新开始。

她的人生，真的只会停在今天吗。

开门声划破房间里的死寂，开门的人见不到床上的卡罗琳，着急的在四处寻找。她却因为疲惫和隐约的窒息感而昏迷过去。

再次醒来，一切像是被重新洗牌，她又回到自己的床上。

她能清楚地感受到自己现在身上因为肿胀带来的疼痛感，她难受地挣扎着，手却被她身边的乔治紧紧握住。

“你不离开我你将会得天花，你快走。”

“我不能走，我走了你会孤单。”他坚持，“我来照顾你直到你痊愈。”

她痛苦地哭泣，莫名的不安感包围着她。可惜她的疲惫夺走她此刻大部分的力气，就连哭泣都开始苍白。

“我会不会，活不久……”她的呼吸微弱，“如果有坚持不下去，你一定要好好活着，照顾好我们的孩子。”

“我会和你分担病痛，所有痛苦都加在我的身上，你一定要活着。”

活着……现在是一件极为奢侈的事情。

卡罗琳缓缓闭上眼睛，世界突然开始变得安静起来，安静到她的手从他的紧握里滑落到被褥上。

卡罗琳感染天花的消息很快传遍宫廷，贵族们因此不敢前往赫森豪恩宫参加沙龙。

老乔治在得知消息后第一时间命仆人去将小王子抱到自己的身边，以生母无力照顾小王子为由将小王子养在自己身边。

除了进来照顾卡罗琳的医生和贴身女侍，其他人皆被隔离在房间门外。

爱丽丝端着热水快步进入房间，她用布帛挡住自己的口鼻，看见乔治担忧至极的模样，忍不住开口。“殿下不要把自己累坏了，剩下的交给我来照顾吧。”

“你在她最需要保护的时候都不在她的身边，”他冷声，“现在我又如何会放心你会照顾好她。要是没什么事情，迟早离开这里。”

“殿下——”

乔治没有理睬她，爱丽丝深吸一口气，“殿下为什么不去查清楚夫人为什么会有刀伤，又是何人对夫人下的手。听说乡下不满贵族的已经很多，或许殿下可以顺藤摸瓜找出背后推手。”

“这些不关你的事，退下。”

乔治似乎并没有对她那么厌烦，爱丽丝暗暗松了口气，将热水盆放在一旁后选择退出。

卡罗琳深知天花带来的危险，医生建议说要放血治疗。

她在神智清楚和模糊间来回挣扎，她的喃喃自语让乔治听得清楚。他明白她的选择，选择拒绝放血疗法。

医生只能叹着气摇头，给卡罗琳下达病危通知书。

索菲夫人在得知消息后红了眼眶，她终究还是没能完成她的女儿索菲的托付，好好照顾卡罗琳。可是乔治并不相信这一切，他固执地守在她的床边，和昏迷的她说话。

他知道自己好几天不眠不休带来的疲惫已经快要夺去他的理智，他红着眼睛紧紧握住她的手。哪怕手上和脸上有脓疮，他也毫不在意。

“你一定要坚持下来啊，我的卡罗琳。”他哭腔道，“你答应过不会离开我的，你不肯放血一定会活下来的对不对，你一定要安然无恙啊。”

“你和我的未来才刚刚开始，你一定不能先走一步。”

“你一定会言而有信的，对不对。”

……

看着躺在床上没有任何动静和反应的卡罗琳，乔治瞬间感觉颓废。

他都为她祈祷了那么多次，没想到一切还是徒劳无功。

宫廷里的所有人，除了乔治，没有人会想象且渴望卡罗琳痊愈之后的模样。剩下的或许只有对她身为公主的照顾，让公主安静且美好地走完最后一程。

在她与病魔煎熬许久之后，万籁俱寂之时，她猛然清醒过来。她望着空荡荡的房间，低下头来查看自己身上换好的干净衣裙，一切布置的极为诡异。

没有任何人在她身边，她只能勉强支撑着自己下床，蹒跚几步打开门向外呼救。“有人吗，救救我……”

难道她进入另一个世界里？

“可怜的卡罗琳公主，她如花的年纪消逝，小王子还那么小。”

“你猜在她去世多久之后，王子殿下会再娶。”

“你若是再这样瞎说，她怕是变成鬼魂都不会放过你。”

……

卡罗琳用手支撑在墙上，向她们走近，“我需要帮助，请你们帮帮我。”

女侍见状大惊失色，“公主殿下——”

“你还愣着干什么，快去告诉索菲夫人！”

一位女侍被支开，另一位上前来搀扶。女侍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卡罗琳，不敢太近，也不敢太远。总怕会出现问题，毕竟从恶魔地手中挣脱出来的女人，是人都要畏惧几分。

卡罗琳面上原本完好的容貌被天花折磨到不复存在，女侍尽量低着头回答她所有问题。

“乔治呢？”卡罗琳突然想起，“在我昏迷不醒的时候，不是他一直在照顾我吗？”

“殿下因为照顾您也染上了天花，现在宫里除了在准备您的葬礼之外，还要确保殿下的安然无恙。”

“我的葬礼？”卡罗琳想都没想过，自己的后事在这个世界里被提上议程。

这也可见，十八世纪的医术不尽人意。

“医生已经对您下达了死亡决断了，可是殿下依旧不肯放弃您，他坚信您会醒过来。”

“诚如他所相信的那样，我活过来了。”

索菲夫人听见女侍回报，说是卡罗琳醒了过来并且能下床行走。

这对于沉浸在天花侵袭悲痛中的宫廷来说是一件大喜事，她喜极而泣，对还在和病痛对抗的乔治说出这件事情。

她匆匆赶往卡罗琳所在的房间里，看卡罗琳坐在镜子前端详自己现在的脸蛋，一时间却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才好。

“索菲夫人。”女侍向她行礼，卡罗琳闻声回过头来，“奶奶。”

“幸苦你了，我的孩子。”索菲安慰卡罗琳，“你能活过来，那是最好不过了。”

“天花在我的身上持续折磨我多久，”她难以言明这样的感觉，“我总感觉我昏迷了好久，把宫廷搞得死气沉沉。”

“你不必想太多，我的孩子。”她慈爱道，“你只需要好好休息，剩下的一切交给我就好。”

①1707年7月，卡罗琳染上天花并且随后引发肺炎，这是真事。

②这里只写了卡罗琳染上天花，并且依靠自己的意志力奇迹痊愈，是为了为后来的阴谋埋下伏笔。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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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第6章：（第二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