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诺威夫人 第13章 第3章：（第六部分）

卡尔大公的再次到来不会让卡罗琳像第一次那般疲于应对，宫廷里为了他的到访而举办了一场舞会。

爱丽丝·布朗是一位擅长打扮的女孩，她能将卡罗琳打扮的惊艳众人，让她在茫茫人海中一眼就被卡尔看到。

爱美的卡罗琳也为她的高超技术惊叹，不过在这之后她觉得有些多余。

前来参加舞会的普鲁士贵族们行走在舞厅的每一个角落，这场舞会将由卡罗琳和卡尔跳第一支舞。从小跟在天才们身边学习艺术的卡罗琳觉得跳舞对她来说并没有什么难度，只是卡尔或许并不适应普鲁士的舞蹈。

卡罗琳愿意陪他跳一支奥地利的舞蹈。

“你真是个不一样的女孩，”卡尔眼里有光，“你十分多才多艺，公主殿下。”

“谢谢夸赞。”

他的手贴着她的腰肢，带着她在舞池转圈圈。

“我觉得你就是最完美的人选，”他现在很激动，“不知道将会有谁能和你媲美。”

“媲美？”她不是很舒服，“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我想大公阁下过于高看我了。”

“你说得对。”他的笨拙自我让卡罗琳并不喜欢。

“我曾幻想过我们结合后一起服侍上帝的样子，”他低语，“希望你会喜欢。”

她不会喜欢的，虽然她不喜欢被安排好的感觉，但还是要保持得体的回应。“希望如愿。”

等第一支舞跳完后，卡罗琳找了个借口离开舞会。

*

1704年2月2日

阴

千言万语难以表达的感受，卡尔大公对我现在来说是最富有且地位最高的追求对象，可是我对于他并不感兴趣，甚至觉得在他身上我能见到难得的油腻感受。春天悄悄抵达柏林，万物都沾染了春意，或许只有我感受不到。

……

经过舞会的折腾，加上卡尔大公的直男发言，卡罗琳觉得自己和他之间已经无望。

那是一种什么感觉呢，就像是宫廷中所有适龄贵族少女都对卡尔充满爱意，只有卡罗琳一个人思考着如何组织语言来回绝大公的念想。

哪怕他身上带有神圣罗马帝国的继承权，是未来的帝国皇帝，卡罗琳也相信自己会遇到比他更值得嫁的人。

哪怕那个人是一个不起眼的小地方统治者。

然而卡尔对卡罗琳从最初的容貌吸引到后来相处产生的性格吸引，在腓特烈一世的支持下他对自己充满了自信。

那是一种自认为能击垮所有卡罗琳的追求者的自信。

“耶稣赐予我的天使，卡罗琳小姐。”卡尔抓着一张写满字的信纸，在花园小路上来回徘徊，“我以能结识你而感到自豪，你的笑容如圣光沐浴着我，给我的未来送来了希望，我……”

“大公。”

卡罗琳的突然出现让卡尔措手不及，他将信纸藏到身后，清了清嗓子。“卡罗琳小姐。”

“我的出现是不是打扰到你了。”

他连忙摆手，“没有的，卡罗琳小姐。”

卡罗琳颔首，其实她已经在他身边站了好一会儿，甚至还看见信纸上一部分内容。

她应该如何礼貌且不失情面地拒绝他呢。

正在筹划着开口的卡尔可没有想到这些。

他们一起并肩走到花园的中央喷池边，卡罗琳时不时以喷池为话题和卡尔聊天，“这个喷池是我刚到这里的时候建的，可是它陪着我长大。”

“你信吗，喷池里的水冬天不会结冰。”

“我打算和陛下商量，在这里面养一些鱼，虽然清晨总有小鸟停在喷池周围。”

……

一通下来，卡尔终于忍不住，“卡罗琳。”

“……”卡罗琳勉强微笑，“有什么问题吗，大公阁下。”

卡尔抿抿嘴唇，从外衣口袋中取出红色宝石戒指，单膝在她面前跪下，“你愿意嫁给我吗，在耶稣的见证下。”

“你真的想好了吗，大公。”

卡尔点点头，“我承认我一开始是慕名你的美貌而来，可是这几天的相处下来，你对孩子的温柔，对仆人的宽容，还有对艺术和哲学的见解，让我更加了解你，且深深地爱上了你。”

“结婚后我不会因为嫁给你而改变我的信仰，你还能接受我？”

卡尔顿时哑然。

“这一点就证明了我们很难能够走到一起，”卡罗琳提裙，“你应该找错人了，大公阁下，我们不合适。”

*

求婚失败的三天后，卡尔便启程返回自己的国家。

在餐桌上，索菲王后时不时观察着卡罗琳的神态变化，见她对此事不以为意，她只好先开口。“你真的是因为信仰的问题吗？”

“不然我怎么舍得拒绝他啊，”卡罗琳微笑，“他的身份和地位可是我求之不得的呢。”

“这不像你。”

“怎么不像我，我就是这样的人啊。”

索菲还是坚持自己的观点，“你是不是已经有意中人了？”

她顿了顿，终究还是摇摇头。

卡罗琳自从十六岁开始就一直有追求者给她送来礼物，她的生日、和她认识的那一天……卡罗琳起初只是将他们当成朋友来对待，久而久之便疲于应对。

哪一个追求者不是热情似火，她捏了捏手中的羽毛笔，想起了还有几个腼腆到说话会发抖的贵族。当然其中不乏长相英俊且会说甜言蜜语的男人，可是卡罗琳相信自己的直觉，他们当中无论是哪一个都不会适合自己。

所以她很果断地拒绝了他们的追求。

索菲王后听完她的描述后笑到合不拢嘴，她想不出形容她这位美貌和才华都拥有的养女的话。哪怕她决定终身不嫁，索菲也是支持她的，因为索菲相信自己的儿子会给她一辈子都用不完的财富。

在求婚事件的一周后，她收到了夏洛特的来信。信中字字句句都洋溢着喜悦，自从加冕仪式一别后，卡罗琳已经很久没有没有收到任何关于她的任何消息。

“亲爱的卡罗琳，我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你，自从上次一别，我和你的生活已经天差地别。我的父亲一直想把我嫁给我不喜欢的人，可我喜欢上了那个一直在马厩里饲马的男子，他叫艾伦·布鲁克。”

夏洛特喜欢上一名普通的底层饲马人，这是卡罗琳没有想到的。

自从认识她，卡罗琳就知道夏洛特不是一位甘于屈服在安排中的人。不过会喜欢上一位饲马人，卡罗琳站在朋友的角度是不会祝福她的想法。

先不论人品相貌如何，单单在夏洛特是贵族家庭的女儿的身份来看，布鲁克就不会给她安逸舒适的生活。

阅读完来信，她将信纸扔进燃烧的壁炉里。

卡罗琳拒绝卡尔大公求婚的事情很快传遍了普鲁士，这对于腓特烈一世来说并不是一个很好的消息，不过拒绝了也不代表是件坏事，按照卡罗琳身上的资本，他相信她会找到更好的结婚对象。

她不会草草决定自己的婚姻。

卡罗琳给夏洛特写了一封回信：

“亲爱的夏洛特，我很高兴收到你久违的问候。两年前那一别对我来说已经很久，我敢保证我依旧想念和爱着你。倘若我站在陌生人的角度，我一定会欣然祝福你和布鲁克先生。可是作为你的挚友，很抱歉，我并不能祝福你们。发自诚心的祝福是建立在你真正拥有良好且美满的婚姻上。显而易见，你的所爱在我看来并不会给你安定与美满。很抱歉我今日写下信中所有，希望你幸福快乐。”

将信件寄出后关于大公求婚的事情可算是告一段落，卡罗琳余下的日子除了陪索菲王后观看天才们的辩论会之外，就是剩下沙龙和书房的时光。

夏日陪伴着索菲王后前去吕岑堡暂住，文艺花园里出入来往的人卡罗琳都认识。

玛格丽特·弗朗索瓦丝也在三年前和诗人多弗在王后的祝福下结为一对。这是卡罗琳意料之外的事情，毕竟在她的记忆力在吕岑堡所见到的无不是她和多弗的争吵。

多弗定居在吕岑堡，所以他能和玛格丽特见面的日子少之又少。

“我觉得殿下拒绝求婚是对的，”多弗感觉十分满意，“殿下需要的是一个能和她心灵契合的丈夫。”

“希望你这些话不会被国王陛下所知道。”玛格丽特补充道。

“这是当然亲爱的，我一直生活在王后陛下的庇护下。”

索菲王后不置可否，“陛下还需要你的诗集来滋养他的心灵。”

“那是我的荣幸。”

卡罗琳陪在索菲的身边，她们站在高处听着天才们在追着一个问题辩论。他们随便选一个都是翘楚，其中当然还包括了卡罗琳的老师。

观看到一半，索菲带着卡罗琳前去欣赏阿尔坎杰罗·科雷利的小提琴演奏。

他是才华横溢的音乐家，也是索菲最喜欢的朋友。

或许索菲不允许腓特烈一世来到吕岑堡的原因就是怕他打扰了她好不容易组织起来的艺术，在她的小天地里能够自由自在地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王后看科雷利的目光与看其他人的不同，或许这就是伯乐欣赏的目光。

*

在1704年的十二月末，卡罗琳收到了小威廉的信。

她怀着期待的心情将信件拆开，小威廉写的字无疑是凌乱的，却也能感觉到他的欢喜。

“亲爱的姐姐卡罗琳，我将怀着无比喜悦的心情写下这封信。我将要告诉你的是我自己获得阿米莉亚的芳心，她也同意我对她的追求，不日我们将在上帝的见证下结为夫妻。她请求我不要举办婚礼，我答应她的请求，我只希望她在我的照顾下能感到幸福。”

卡罗琳将信纸缓缓放下，长长地舒出一口气。

小威廉和阿米莉亚的事情终于有了结果，她也相信小威廉能给她想要的幸福和稳定。只是夏洛特一直没有给她回信，她不能确定夏洛特现在的生活。

*

等到1705年的1月18日，卡罗琳随着索菲王后再次启程前往汉诺威。索菲打算前去母亲居住的黑伦豪森庭园看望她。

卡罗琳极少陪她前去探望索菲亚夫人，这一次索菲是带着极度愉悦的心情前往。

她们并没有前往上次所去的赫恩豪森宫，马车直接抵达索菲亚夫人暂住的黑伦豪森宫殿。夫人的宫殿里仆人次赫恩豪森宫里少的多，但这并不影响她们的居住。

索菲亚夫人见到索菲王后和卡罗琳十分高兴，她以她最快的速度赶来迎接她们。

她还决定在庭园里设宴宴请她们。

“之前都是乔治来陪着我住在这里，”索菲夫人边走边说道，“这孩子和他的父亲不合，经常不住在宫里，说好来陪着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

“那就让卡罗琳陪着你吧，夫人。”

她笑着拍了拍卡罗琳的手背，“我很开心。”

索菲夫人居住的庭园里是安静的，如同居住在荒无人烟的郊外一般。卡罗琳喜欢这样的环境，至少在这里她可以睡得比在柏林王宫里更好。

当她洗完澡坐在窗边欣赏夜景时，她被叫下楼去和索菲母女一起欣赏音乐。

索菲夫人拉着她在离自己最近的地方坐下，索菲王后打趣道：“母亲这么喜欢卡罗琳，不知道的还会以为她将会是你未来的孙媳妇。”

“不是不可以，”索菲夫人说道，“乔治在之前还问过我关于卡罗琳的事情，我正好奇他为什么会如此关心呢，或许婚事也可以这样定下来。”

索菲王后只能笑着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