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江 第7章 第六章亲王入顺安，引起满城风雨

顺安

好气派的字挂在城门上。

入城处，大门敞开，过往商旅、世家贵族华贵的马车接连不绝；旁开的小门，小商小贩、江湖游侠、平民百姓，摩肩接踵。

这座中原最大的城，权力追逐的猎场，温琅然经过几日跋涉又躲过几波人的追杀，终于到了。

到了城门，只有一位太监领着几号人在门口接温琅然。这样冷清的场面，温琅然早就猜到了，毕竟一个外族的亲王，还毁了皇帝的好事，没死在来的路上算他命大。

但是自己才不能这样默默无闻的进城。

不然又被皇帝下黑手，死哪了都没人知道。

温琅然早早就让在顺安的势力将布鲁克特山的事迹宣扬出去，编成了话本、戏本、评书种种，传遍了顺安城。

其中着重夸赞了林孤舟这位太子少傅的英勇举动，百姓爱英雄，虽然英雄的不是自己，但是这位死里逃生的乌孙亲王也吊足了顺安城里的人的胃口。

这下勾起大众的好奇，把所有关注放在自己身上，让温洲这个皇帝对自己动手也不这么随心所欲。

还未等温琅然一行人与太监会面，先前布下的人已经嚷起来。

“温亲王！这就是乌孙来的温亲王！”

平头百姓哪见过亲王真貌，不过是随大流看个热闹罢了。

不过这几声，众人便纷纷寻找起温琅然的马车，就连些世家大族也纷纷挑起帘子向外看寻。

这下场面热闹起来了，众人看热闹不嫌事大，在城门口都围了里三层外三层。不少富商大族甚至派了一众人等给温琅然递名帖，这么一对比，温洲派来的那几个人根本就不够看。

好在领头的太监还算个机灵的，见事态不对马上打发了一个小太监去宫里汇报情况。

自己先上前问好，不至于让人落了温洲的话柄。

“温王爷此番路途必定是顺风顺水，如此迅速就到了顺安，叫我等都失了周全的礼数。”

行了礼，太监的这番话倒是把温琅然架了上去。

“望公公见谅，实在是温某眼皮子浅薄。顺安城声名在外，实在是想早早一睹其繁华之景。更重要的是，在下念及与陛下的手足之情，恨不能插翅飞往。兄弟间情感深厚，我又怎会在乎那些虚礼呢？”

都是人情转换间的人精，太监心里想的心思，温琅然能不知道？三两句就把这个高低给调换了。

终是帝王家的的人，说话不怒自威。

太监马上跪下磕头。周围的百姓倒是纷纷叫好，这些有点小权的宦官，平日里在宫外可是横行霸道惯了，现在终于能有人让他吃瘪，可是让众人心里舒坦。

事情发展更严重之前，礼部尚书洛月明领着人来了。

寒暄交谈不久，温琅然便进宫觐见皇帝温洲。

圣旨传到林府的时候，林炎海还在书房思索要如何教训胆大包天的林孤舟。

跪接了圣旨，这个念头愈加强烈了。

温洲下令，为符合温琅然的身份拟定一月之后修建亲王府，林孤舟来主持修建。

为何要等一个月？

因为林少傅还在乌孙的水深火热之中。

前脚宣读圣旨的太监刚走，后脚心腹禀告。修府这事实打实的是皇帝的主意，但是主持修建亲王府的人是温琅然自己推荐的。

不难猜，温洲就是想把温琅然拖在顺安，把这个目的不明，实力不详的亲王放在自己眼皮底下。防止出差错，也防止乌孙出差错。

而温琅然也不过是顺水推舟报了林孤舟的名字，就当是在温洲面前还了林孤舟的人情，还能不暴露自己对中原朝廷了解的真实情况。

万事开头需谨慎，各有各的考量。但是这样的节外事，又是因为林孤舟多事引起的，想起来林炎海就气不打一处来。

君子隐忍，心自有数。之前教的全到狗肚子里去了。

随即修书一封，斥责自己这个女扮男装的亲嫡孙。再告知她，若是一月之内解决不了乌孙的事，她就可以永远不用回中原了。

至于林孤舟收到这封快马加鞭地家书，神情都变得生动起来，这些都是后话。暂且不提

几个时辰前

皇宫内

大极殿没有往日的奢靡，波斯地毯和纯金鼎炉都锁到国库里去了。也没有唱曲的江南歌伎，也没有吵吵嚷嚷的莺莺燕燕。

殿内茶香清新醒神，殿中央的地龙烧的正旺。

不难说，温洲其实还算个好皇帝。

理政修法，少兴土木。

但天子多疑，怕功高盖主、怕乱臣谋反、怕党政勾结，最后自己的朝代被推翻。

所以，他钻研权术，一切都在为了加强帝王的统治。

历朝历代又有谁不是这样呢？未上位时处心积虑，机关算尽。上位后又要疑神疑鬼，生怕有人走自己的老路，也怕怪力乱神、出其不意的招数。

只能用权力给自己铸造一个小小的壳，人就躲在壳里，看着别人为了这身壳再斗得你死我活，头破血流。

此刻，也是温洲疑心交重，抉择两难的时候。

北部鞑靼皇室宛如铁桶难以渗透。但温琅然的消息能让这个铁桶露出破绽，最后收复北城，甚至攻下鞑靼都有可能。

这样的诱惑对于他的父亲，或者他的大哥都没有这么大的吸引力。

但是，这是对于他，这个为了皇位，失去北城的皇帝。

能在他在位的时候收复北城。这是他不与人说，藏于心底的执念。

“若陛下不信，便可自己派人去查。温某绝无半句虚言。”

如何去查？是真是假，温洲只能去赌。

这个身份尴尬的亲王，本该死在来皇城的路上。

但是显而易见，他不是个让人小瞧的角色，能站在自己面前，带来这个真假难辨的消息，这便是最好的证明。

但是此刻温洲问自己

赌吗？愿意为了这个飘渺的信息留下温琅然的性命吗？

答案早早就显现在他的内心。

赌

就像自己起兵造反的那一刻起，一切都回不去了。从自己决定同温琅然做个交易开始，即便明知鞑靼是个万劫不复的深渊，温洲也在所不辞。

这场交易无疑是最昂贵的，帝王堵上了自己的宝座，亲王也拿出了自己的性命。

这是野心者的游戏，自由者的猎场。风光无限和万人唾弃不过一线之间。

温洲抵挡不住这种诱惑。就像输红眼的赌徒，堵上自己最后的全部身家，最后一把就要翻盘。

所以，温琅然必须活着，也必须留在顺安。

“来人，拟旨，开府。”

而另一边的林孤舟也如愿见到了伊拉，不过场面可能不太体面。

伊拉的马车上

乌孙的美人穿着鲜艳的裙装，手上握着镶了玛瑙的匕首，锋利的那一侧正抵在林孤舟的脖颈上。

“中原的使臣擅闯乌孙皇族的马车。你说，林少傅，这应该捅多少刀比较合适。”

“我记得，千刀万剐吧。但是我要是去说是你私下与我勾结呢？皇女要如何与我撇清关系？”

“杀了你不就行了”

说着，匕首逼近。林孤舟白皙的颈上已有了血痕。

“杀了我，你的阿娘你就永远找不到了。”

“你找死！”

伊拉的阿娘死在她年幼时，尸首全无，找了许多年。这个中原人怎么能用阿娘来嘲笑她。

二人动作利落，伊拉招招致命，但都被林孤舟化解。一手牵制住了一言不合要杀人的皇女，尽管匕首还在原位，但二人又可以重新交谈。

“你们中原人都是没有人味的恶狼，为了自己什么都做的出来的毒蛇。我不会同你合作，你可以下车了。”

“遗骨在她的故乡，你可以派人去取。”

伊拉会相信林孤舟吗？她自己都不知道，对阿娘的思念是数不清的，是他们中原人不能理解的。中原人太狡猾了，和他们合作就是与虎谋皮。

“你可以下车了。”

伊拉重复。她不想去听林孤舟的话。

林孤舟的目的达到了，放开了伊拉的手。下了马车，接应的阿七站在马车旁。

“走吧，还有很多事等着我们。”

伊拉坐在马车上，已经行到目的地，但是林孤舟的话像回声在耳畔久久萦绕。阿娘的遗骨在她的故乡。阿娘的故乡在西凉的故都，凉州牧。

贪念一起即入魔障，不足之心便堕苦海。

贪念起则执念生。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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