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江 第5章 乌孙乱 乱乌孙

清晨，哈尔巴克这座城早早的醒了过来。

这是进入乌孙的最后一个主城。边防过关森严，但是仍有黑色人**易心密不宣的进行，汉人与乌孙的人混住。虽然大部分的乌孙人在这都是当奴隶，不自由，但是逐水草而居的日子也不是人人都想过。

街旁卖早点的铺子冒着热气，小二的吆喝声，挑着扁担的卖货郎的叫卖声，鸡叫犬吠。一大早就把林孤舟吵醒。临街的客栈，睡不了安稳觉这是常事。昨夜应当是火炉灭了，今早起床打哈欠都有白气。

林孤舟最畏寒了。在顺安的时候，看着是个顶天立地的少公子，其实每每入冬汤婆子都离不了手。夏季怕热，冬季畏寒，搞得林孤舟的好友都费解，这样的公子哥整个顺安都难找。

“探子传消息回来了没？”

用完早膳，林孤舟不紧不慢的端着杯茶。乌孙的事她已有了七成的把握，不出意外，三月之内就能成。

又写了封密信给温洲，阐述救下温琅然的种种理由。当然，没有提到真实原因。

皇家原本对林家就有些忌惮，碍于林家是世家大族，弟子门客较多，不能真下死手。天子也只能通过党派斗争来规范各个世家的权力。

所以，妥善且出色的办妥乌孙的事也关系着林家在朝中的位置。

“昨日来信，乌孙大皇子初六设宴，您的拜帖已经送到大皇子府上。请帖在这。”

小小递上请帖，林孤舟随手一翻，花哨的图案看的她眼睛疼。内心不禁吐槽起这个大皇子烂俗的审美。

“四皇女呢？”

“派出去的探子都死了，四皇女的人反应很快，下手狠辣，没有消息传出来。”

“母亲身份低贱的孤女能在弱肉强食的乌孙拼得一个皇位，坐到现在的位置上，实力不俗啊。”

乌孙四皇女，伊拉。母亲是乌孙部落中里身份最低微的奴隶，老乌孙王一夜情的产物，在危机四伏，竞争压力不小于中原的乌孙部落，居然能顺利出生并且长到九岁得了四皇女的名分，确实是个不容小觑的主。如今十九岁，毫无母家支持的伊拉还有能力争一争王位。

虽然伊拉手段狠辣，自保手段，换成林孤舟她也会这么做。除开身份，林孤舟对她还有几分欣赏。

“先等着，早晚她会来找我。”林孤舟很笃定。伊拉是孤狼，她要做的就是让伊拉成为众矢之的的孤狼。

舟车劳顿许久，一路颠簸。林孤舟感觉她的五脏都要颠出来了，林大人好不容易到了乌孙主城阿拉木。

“林少傅光临，有失远迎啊。”月氏的皇子会说官话，林孤舟倒是不意外，相反倒是大皇子身旁的的人有些怔愣。这些怔愣被林孤舟不着痕迹收录眼底。

“是林某突然，打搅了大皇子，多谢您收留，不然还不知道要在哈尔巴克漂泊多久。”

林孤舟姿态放得低，唯唯诺诺，弱不禁风，一副弱小的中原样，看上去只是天子的传话人，这个表现倒是很得大皇子的信任。

“里面请，里面请。”

大皇子布鲁克愉悦拍拍林孤舟的肩膀，拉着她往宴会厅去。

周围的人都是人精，大皇子的态度就是风旗。那些乌孙亲王对林孤舟也是好脸色，好态度。

“这个大皇子也不是个聪明人，怎么能走到现在的？”

小小偷偷在后面和阿七嘀咕。好歹是王国的大皇子，怎能毫无戒心？局势如此混乱的情况下还能接纳中原的朝臣，态度模糊，也不怕其他亲王联手收拾他。

小小年纪不大，看事没阿七透彻，她自己也知道所以有些事还会找阿七商量。

“噤声。”

还在宴会上，人多眼杂，数不清的探子，阿七可不想为这几句话出什么岔子。小小自知有错，噤声，小心观察主子四周的情况。

觥筹交错间，林孤舟摸清了大皇子对中原的态度，他自己背靠着大月氏这个势力强大的的母家来当乌孙的王，看似手到擒来，实则还有不少障碍。

林孤舟也借此表个忠心，中原的帮扶只是她这个文官出面，出些上不得台面的计谋，万万不会动用武力。这一番话倒是解了大皇子的顾虑。

一切有个大概，宴会也差不多该结束了。

几人送林孤舟到了门口，马车已备好。大皇子使了个眼色，旁边的侍从一脸谄媚相的凑上前给阿七耳语。

“这是之前老乌孙王收容的美姬，年纪小，就当是个礼物。送给大人就当是个玩物，没事可以逗小林大人开心开心。”

这些小动作被装醉的林孤舟看在眼里，不好当场发作。只得当没听到，倚在阿七身上装睡，悄悄掐了阿七两下。

阿七也回以侍从假笑。“多谢大皇子好意，我家主子晚上喜静，只能让姑娘单乘一架马车跟在我们身后了。”

“好说，好说。来人！再给小林大人备架车。”

返程的马车上

不知道林孤舟喝了多少酒，耳垂都染成红色，端坐在正位上，一言不发。她的手细细摸着袖口的云纹，短短的路，月光透过车窗随着车身摇晃洒在她的身上，一晃一晃的。

恍惚间，她好像又看见了云清河，河面下有着一块闪闪发光的石头。正要伸手去拾，景象又忽地散了。

“主子，到了。”

其实已经到了许久，小小和阿七想着主子还是醉着，上车前心情还不太好，都不敢出声。实在是夜里寒凉，恐林孤舟饮了酒又受寒，以她那个破烂身子实在是受不住，要是出点什么事这边的巫医可治不了。不得已，低低唤林孤舟了一声。

林孤舟闭眼定了定神，酒差不多醒了。

“人呢？”

这是问那个美姬，在乌孙女人的地位本就低，长得貌美瘦弱的更惨，人尽可欺。老乌孙王死，那些姬妾就是待宰的羔羊。或许这只还算幸运，自己还能把她放了。

“被下了点东西，贴身的地方藏了封信，请您明晚去府上一叙。”

美姬贴身的地方藏信，这是试探她。

是啊，就算一个人不图财，不图权，也总要有点把柄在手上的人才能让别人安心。

“把她眼睛蒙上，找个人。明天日出前送到我房里。”

摇摇晃晃的终于回到自己的房间。桌上有封信倒是令林孤舟有些惊讶。多高的功夫能绕开自己留在客栈的暗卫在桌上留封信。不过她大概猜到是谁。

温琅然这个孤子的信，看到名字林孤舟不禁勾了勾唇，不出所料。不过这个自身难保的人还有闲心管这个破事，也算个有良心的。

半借月光半照灯，林孤舟一人坐在桌案前细细看完了这封简短的信。得出三个结论：这个温琅然是个聪明人，没有冗杂的废话，信中全是有用的信息，能给自己省不少时间；不过他对自己的进度太过于熟悉了，不难想象，他在乌孙有多少暗线；最后一个嘛，字还不错。行笔飘逸，型体自然，倒是和林孤舟的字有些像。

到底是敌是友呢？林孤舟没有多纠结，利益面前没有谁是永远的敌人，同样没有永远的朋友，。至少这封信对林孤舟还是有用的，算是他还了布鲁克特山救他一命的人情。

酒醒后反而睡意全无，林孤舟守着月光静静坐了一夜。

风云起，波澜万丈

我自不动

负手立于山巅

电闪雷击

山崩万里

狂澜摧平原一去难复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