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 第1章 路灯下

北方的冬天总是来的那么快，满地都是枯黄微蜷的落叶，余安一路踩着来，嘎吱嘎吱地响。

余安手已经冷出了红血丝，但还是感受不到冷一样站在门口迟迟不进。

对面邻居张大妈开门扔垃圾看见余安笑着问：“怎么不进去，忘带钥匙了？”

余安扯了扯嘴角，拉出一个僵硬的笑来回：“没事，正在找。”

张大妈呵呵一笑：“别是和你妈妈又吵架了。”

说着自顾自的又叹了口气：“你妈妈也不容易，一个人把你拉扯大。”

余安眼皮跳了跳，这张大妈还真是……直爽，真是不知道是故意还是无意了。

门锁一阵响声，陈品娴听到楼道里的对话已经把门打开了，看见邻居打了声招呼。

“我在家，怎么不敲门？”

余安点了点头，低声说道“我以为你……”

“好了，快进门吧，杵在门口干什么，赶紧洗手吃饭了”陈品娴毫不犹豫的打断了余安出口的话。

余安也毫不意外，甚至可以说是习惯。

在陈品娴身后传来几声狗叫声，是一只金毛狗，看见余安正兴奋的摇尾巴。

余安这才露出几丝笑意，伸手摸了摸它的头。

“好了，卡尔西法快点过来吃饭。”

狗狗听到吃饭的指令，立马跑了过去。

余安进屋放下书包，刚拿起筷子，果不其然陈品娴问起这几天的考试成绩。

“考的怎么样？”

余安不作声，默默的扒着饭。

陈品娴看见她这幅模样就差不多猜到成绩了，叹了口气便又开始说教起来，这就是为什么余安要在门口徘徊了。

这些劳力唠叨的话，余安每天都听的快起茧子了，更加敷衍，陈品娴看到也没法子。

在泥潭里挣扎着想要出来，但身上却越来越脏，让人更加嫌恶，避之不及。

又是一样的天，学生听到晚自习铃声后，终于一拥而出，肆意的呼吸着校外自由的空气。

余安走在路边，看见商铺都陆陆续续关了门，誉滕的校服是制服样式的，够美观但确实有些冷，余安在制服外套了个棉服，费力的把自己的手从厚厚的棉服里掏出来，临近十点，余安随意的坐在路边长椅上，路灯是柔和的暖黄色，可惜却一点暖意也没有，余安手搭在冰冷的膝盖上，手被北方寒冷空气吹的起了皮，搓了搓已经冻僵的手。

余安在那不知道在等什么，已经等了十分钟了，刚要起身走，就看见一个穿着卫衣，外边随意套了个外套的男生，高挺的鼻梁上架着的是一个金丝边框眼镜，和清晰的下颚骨，眉眼和轮廓都极其出色，路灯的光打在他脸上，周围也看起来柔和了许多，他穿的看起来特别扭，一看就是随手抓的俩件衣服就出来了。

他推着车来到离余安不远处的路灯下，过来就瞟了余安一眼，余安已经穿上了薄棉服，而他还停在初秋，只是他的裤子倒像是誉滕的制服裤子。

把自行车支住就蹲下手肘支在膝盖上借着路灯的光仔仔细细地看他的车，额前碎发有些扎到眼睛，他随手撩了一把，露出额头。

没看明白哪出了问题还上手摸了摸，过了会又揉了揉鼻尖，轮胎链条上的黑色的油墨土泥都摸在自己鼻尖上了，余安不禁有些绷不住，喉咙间溢出几声轻笑，还真是够蠢的。

现在回家的学生已经走的差不多了，周围只有他摆弄自行车的声音，这几声轻笑也变的格外清晰。

他茫然的回过头，就看见余安抿唇看着自己笑。

天云翻滚，黑雷发出巨响。

这一刻，命运的齿轮开始转动。

他一眼看见一个坐在长椅上的女生，一张白净的脸有些微红，眼中不知是泪还是什么，目光盈盈，抛除那声轻笑，要不是她一脸不屑刻薄，乍一看还以为受委屈了。

他回头余安终于看清了他的脸，在人群中是扎眼的。

余安发善心指了指自己的鼻尖，想提醒他说“脏”。

他明显楞了一下，回过头才想起来，自己手上有多脏。

他也没想跟余安客气，站起来问“有纸吗。”

余安翻了翻口袋就找到一包纸巾就抛了过去。

他也顺手接住拿了过来道了声谢。

撇见余安身上的制服，很显眼，随口问了句“你是誉滕的？”

余安朝他点了点头。

看见胸前的学生名牌，被衣领挡住了就看见一个“安”字。

他又把纸巾抛了过来，用的力气刚好使余安顺手接住。

贺也西低头把手机从兜里掏出来，亮屏看了眼，锁屏都没开，看到已经十点多了“这么晚你不回家？”

余安看着他随口回了句：“不想回。”

贺也西以为她跟父母吵架闹脾气，直接化身知心大哥哥温声开导：“啧，怎么也不能不回家不是，现在坏人很多。”

余安笑了声，大有讽刺意味：“你算吗”

贺也西不在意的笑笑，道：“你嘴真毒。”

估摸着时间也不早了，还是礼貌开口给贺也西打了声招呼示意自己要走了。

“走了。”

贺也西听她说这话挑了下眉，余安都走出去两三步了，才在背后提醒：“走快点，快下雨了。”

余安脚步一顿，下意识转头看他。

贺也西接收到目光，头也没抬在，手上还在摆弄他的宝贝自行车，却空出一只手，朝着余安的方向摆了摆手：“再见，叛逆少女。”

余安嗤笑一声

“有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