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 第21章 要债的

结果出来，七年一班的队列瞬间分散开。

七年二班的师生就这么看着七年一班的人大摇大摆的离开了操场。

男生议论纷纷的笑着离开，对几个女生这样的战绩表现出了浓厚的兴趣，很是兴奋！

女生因为王勇强刚才的话没怎么动，大有种同甘共苦的团结意识！

王勇强有些无奈，笑骂着朝马茹虚踢了一脚！

“行了，一天天净给我惹事！班长赶紧带着回班早读！”

班长这才带人依依不舍的走了，时年站在自己的位置一动不动。

因为身高问题，她此时倒成了队伍中最前列的人！

“时年，你站在这干什么呢！我刚才不是说了跟着班长回班上早读嘛！”

一听这话，马茹眼睛第一个亮了！

她精明的笑着推了时年一把，“愣着干什么，赶紧回教室啊！”

时年反应过来，是马茹昨晚说的自己纯属路过误打误撞的话，替自己躲过了处分！

“我，我昨晚也……”

“赶紧回去吧，想留下来陪我跑圈啊！赶紧走！这用不上你！”

不等王勇强说什么，马茹眼疾手快的把时年推到了跑道边。

“你放心，我过个十天半个月给老王弄点好茶叶就又回来了。你别在这给我添乱，到时候还得操心怎么捞你。”

马茹小声嘱咐着，生怕时年一个意气用事非要跟她一起留下来！

时年失落的回了教室，班长正在讲台上组织早读，见时年这副表情，拍了拍她肩膀，“快回位置上去吧，没事的。”

“嗯。”时年闷闷的应了声。

回到座位上不久，杨素等人也回了教室。

没过多久，杨素和时年同桌换了位置凑过来。

看了眼班长，见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杨素才敢小声跟时年嘀咕。

“年年，我有点心慌。”

时年也自觉压低了声音，“你担心马茹？”

“对啊！”杨素皱着眉，满脸的纠结。

“马茹被劝退，可她是替我背锅！因为我才跟王倩约架！现在我这个主谋没事，马茹可是上不成学了！”

见杨素有些激动，时年扯了扯她袖子。

班长眼神看过来，示意她们小点声。

又瞪了眼附近偷听的已经趴在桌子上的同学，让他们不要太明显。

时年也有些不悦的瞪了眼围过来听热闹的男生，见人悻悻退回座位上，这才小声安慰起杨素。

“你放心，马茹刚才跟我说过，她过段时间给老王弄点好茶叶就回来了。”

“真的？”

班长的声音突然介入，吓了两人一跳！

见杨素和时年一副惊魂未定，班长有些心虚的移开视线。

“马茹真能回来？”

“emm……应该是吧，她都这么说了，应该是有把握的。”

说这话，时年心里也没底。

王勇强是很爱喝茶，也很爱珍藏好茶叶。

可马茹那个家境，上哪去买好茶叶啊！

她爸要是知道她因为在学校打架斗殴被劝退，不把她打个半死都算轻饶！

三人似乎同时想到这些，都有些后怕。

时年突然听到叶离的声音，“这些交给我吧，你跟同学就别担心了。”

时年不敢开口询问，只能精神沟通。

“姐姐，你能有办法？”

“嗯，总之，你现在第一要务是好好学习。”

“好！我这就开始背书！”

于是，滑稽的一幕出现了！

时年突然的拿出了自己的英语课本，一本正经的开始背起课文来！

这简直堪比六月飞雪还要奇怪！

杨素还以为是王勇强来巡班，赶紧抓了本书打开！

班长借着职务之便扫了眼教室外面，见什么都没有这才小声嗔怪。

“年年，你突然整这出干啥，吓死个人！”

杨素僵直着背，手里捧着一本中国地理，从牙缝里挤出反问，“啊？不是老王来了吗？”

“不是！谁都没来！”

杨素瞬间把手里书合上，看向时年！

“年年你……”

见时年还是一副好学生的架势，杨素不知道接下来的话该怎么说下去了。

好吧，早自习确实因为背背课文看看书啥的。

时年这时候小声解释一句，“放心，马茹会回来上课的。”

又像是怕自己说完没人相信似的打起包票。

“实在不行，我们就找校长嘛。”

班长率先发问，“啊？老王这次处理结果都够偏袒咱们了，找校长的话，不就把老王给卖了嘛！”

杨素也跟着点点头，显然也有此疑问。

时年神秘兮兮的极小声跟两人透露一句，“我妈管校长叫三舅的，放心，没事的。”

两人诧异的眼神看向时年，直看的时年以为自己身上要被看出个洞！

“厉害啊年年！我说你怎么在学校横着走！”

“咳咳！”时年拿书挡着脸，一个极不自然的眼神飘过去！

“说啥呢！我可没仗着关系在学校干啥！”

“是是是，我们年年可乖了，就是吧，语数外除了语文，其他的知识学不进脑子，唉，你说是吧班长？”

说完杨素自己先忍不住笑了。

被点名的班长跟着附和打趣，“是啊是啊，三分钟搞定期中考，最后一看卷面整洁，得分16！”

“你们，过分了嗷！”

时年气的瞪眼睛！

平时开玩笑怎么说都无所谓，可现在不行啊！

姐姐刚刚苏醒，现在听到这些得怎么想她这三年！

刚才的担惊害怕不在，杨素在时年气鼓鼓的小脸上捏了一把回了位置！

班长继续看着早自习，时年揉着自己的脸蛋郁闷的生着闷气！

“我又不是小孩子，干嘛总捏我脸！”

可不咋的！

这脸虽然好捏，可是，叶离都没捏过呢！

时年在心里替自己委屈，却听到叶离的轻笑声。

“如果月考英语还是16分，我也要捏你脸了。”

时年看着手里捧着的英语课本，重重的叹了口气，满脸的生无可恋！

不过时年是个听叶离话的好孩子！

虽然她这几年荒废了英语，可时年也打定主意要恶补回来！

在英语老师异样的眼光中各种不自然的勇敢提出问题的时年，终于在这周五得以解脱！

时年买好了给时衍的零食，蹬着自行车往庄家寨走！

这一年多时年一到周末就回庄家寨，在姥姥家住两天，周末下午再返校。

倒是比之前更多次路过孩儿沟，可无论是她还是时衍，都已经和原来大不一样！

时衍成了普普通通的农村孩子，时不时在小学被人欺负，辗转了三个学校才算稳定下来。

时年不再是那个惧怕孩儿沟游魂怨鬼的小孩子，一路疾驰飞掠过去，不去在意路过时突然的冰凉。

时年逐渐明白这些魂体的可怜之处，也不会主动同情招惹。

再往前不远就到庄家寨了，新修的南二环路口处，会有一些摆摊的。

通常卖一些自家地里种的水果，桃梨苹果之类。

时年在路口等车的时候，看见一个少有的摊位。

她推着自行车走过去，看到地上立着‘论斤处理’的纸牌子。

跟摊主打招呼询问，“叔，这书都论斤吗？”

教辅材料，儿童读物，人文科学，武侠魔幻，农业经济，畜牧养殖……应有尽有。

摊主是个中年男人，撇了时年一眼重新把蒲扇盖在脸上。

“全场论斤，一斤3块。”

时年一听价格有点犹豫，重新扫了眼摊位上琳琅满目的书，再次问摊主。

“叔，你后天下午还摆吗？我刚从学校回来，身上没钱了。”

摊主不耐烦的拿开蒲扇，“要买就买，不买……”

话没说完，摊主看着时年怔住了！

“人有鬼魄？人身鬼影？不像不像！人阳气不减，鬼怨气不衰，一人一鬼竟然和平共处，没有彼此拖累，天下之大还真是无奇不有啊！”

时年没听太懂，“叔，你说啥？”

“没啥。”

摊主回过神来收回视线，重新把蒲扇盖了回去。

时年推着车走了，上车前又恋恋不舍的回头看了眼。

“想买书？”

听见叶离问话，时年点点头答她，“嗯，我想多看些课外书。”

叶离没在多说什么，大概只有她知道时年为什么执着于多看书。

在庄丽霞简单粗暴教育下的时年，所谓的课外书，辅助教材都是无用的。

是学习的好苗子，只学课本上的知识也能考出好成绩，有出息。

不是学习的料子，就算买一堆书回来，最后也是当废纸两毛一斤。

时年小时候各种努力尝试为自己争取，直到现在，她放弃了。

放弃从自己的家人那里获得支持，老师不喜欢就自学，家里不支持就靠自己。

这个世界上，谁都会放弃她，可她知道，叶离会陪在她身边，对她抱有希望！

这就足够了！

她要靠自己的努力，回应她的期待！

时年心底又涌出许多自信，似乎这对她来说取之不竭。

回到姥姥家，刚把自行车停放好，时年就听见堂屋里走出来的孙彩环的声音。

“哎呀！我家要债的回来了！”

时年扬起的嘴角僵在脸上，落下时，已是一片苦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