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冰之下 第15章 15

又逢金秋，帝国的勇士皆在为沙俄的秋猎做准备，我也不例外，沉寂了一年的热血，将在丛林间被点燃，不复以往的沉寂。

丽莎和我一起去民间庆祝丰收节，受到了村民的热情款待，这里质朴的民生感染了我，有短暂逃离世界的宁静感。

我喜欢这样的聚会和集体活动，比宫廷舞会更能让我有归属感，这里的人们很容易接纳我们，而我生长的地方，却并不认可我。

普拉尼亚，侯爵之女，丽莎的好姐妹，我也遇见过她多回了，她和丽莎一样健谈，自信大方，怪不得能聊到一起。

如果说丽莎是帝国的明珠，那么普拉尼亚就是贵族圈的交际花，上到公爵小姐，下到男爵之子都与她交好，在贵族圈的小道消息她是知道得最全面的。

她当然追求者众多，但她的婚事却迟迟没有订下来，我有问过她是否需要指婚，她直截了当地拒绝了，那模样真的和丽莎太过相似。

娜塔莉亚近日在宫内举办了小型茶话会，邀请贵女们前往交谈，她们叽叽喳喳地，热闹又聒噪，我闲时远远观望一下，有些无趣。

站在众人中心的除了普拉尼亚，还有多尔戈鲁基家的女儿，我当初就对她印象不好，狂妄而缺少谦逊，可她公爵小姐的身份，如日中天的家室还是使她备受欢迎，如众星捧月。

十月初，我向元老院和参议院首次正式递交关于我和丽莎的婚姻的请呈。不管他们心里是何想法，我的立场是表明了，争吵议论都是他们的事情，与我关系不大。

“陛下，臣认为此举不妥。”

“伊丽莎白殿下与您同为彼得大帝的子孙，你们一脉同源，她是你的亲姑姑。”

“我认为此举可以推行，伊丽莎白和陛下喜结连理，既解决了王位争夺的问题，陛下不用再防着公主殿下，又亲上加亲，保证了我沙俄皇室血统的纯正。”

“可二者的结合可能会导致后代的夭折，不利于沙俄的未来。”

“可欧洲王室也曾有近亲结婚的例子，他们也有正常长大的后代，就算没有，王位继承权也会顺位延续，不会让王位空缺的。”

“陛下，此举不妥。您和伊丽莎白殿下的事情，已经在民间有各种类型的传闻了，这对您的名声不好。如果宣布订婚，是坐实了传言，您强迫公主的昏君之名将会传遍俄罗斯。”

“胡说八道，我何时强迫过丽莎？明昏与否，是你一个臣子可评价的吗？”

“陛下三思啊。”

“陛下，我沙俄的适龄女子何其多，再不济，有的是欧洲王室将公主送来联姻。”

“从未有过本国公主嫁与本国皇帝的先例。”

“那我们就当这个先例。”

“陛下，此举不妥。”

“我是来通知你们的，不是来询问你们的意见的。我给你们一年时间，一年之后，我和丽莎要在克里姆林宫订婚，昭告天下。”

“陛下！”

参议院内激烈地争吵着，元老院内众元老沉默地嗤笑着，好似这一切都是不知天高地厚的稚子的恶作剧。

“陛下，你遗漏了一个很重要的事情，伊丽莎白殿下，她同意你的提议吗？她愿意嫁给你吗？”

瓦西里望着小皇帝，歪着嘴带着讽意笑着。

“……”

“我还没有向她求婚，她会同意的。”

“是吗，我很期待，如果公主殿下同意的话，相信大家都会祝福你们的。”

“是的是的，我和公爵的观点一致。”

“……”

我满脸愁容地从参议院出来，感觉压在身上的压力更大了，无人理解我的焦虑，人人都在劝我放弃。

伊丽莎白很快便知晓了这个消息，她举起茶盏，迟迟未饮，悬于半空，也未放下，不知在思索什么。一人静坐于明堂之中，细腻无声，却似在布棋，不知落子何处。

娜塔莉亚也很快知道了这件事，却怒极反笑了，茶盏被掀翻在地，侍女们连忙收拾残局。

“他脑子究竟在想什么？我说了多少次，伊丽莎白根本不爱他，而且这是罪孽，这是□□，他死后会下地狱的，上帝不会原谅他的。”

“公主息怒，陛下性子急躁，不会三思而后行，更不会思考这对皇室的影响，所以才需要公主的劝谏啊。”

“我哪里劝得住他，他跟个疯子一样。”

“陛下执意妄为，但伊丽莎白殿下不是鲁莽之辈，她不会同意的。”

“……我要去找他，他不能这样错下去了。”

彼得鲁沙的书房内，来势汹汹的娜塔莉亚和克里斯伯爵，以及公主的骑士包围了皇帝。

“彼得鲁沙，你这样做，有想过你们以后该如何自处吗？”

“这与你何干？”

“伊丽莎白不会因此感动，她只会避你如蛇蝎猛兽，大家连亲人都做不成了。”

“不会的，她不会因此抛弃我的，她会接受我的求婚。”

“彼得鲁沙！她不爱你，她一直在引诱你！你只是她的工具而已！”

“我会让她爱上我的，而你应该离开了。”

“她不爱你，一如她的父亲，他们都不爱你，也不看好你，只有我爱你。”

“呵，可我已经不爱你了，我爱的是我的姑姑伊丽莎白！”

“你认清现实……”

我狰狞的神色，张牙舞爪的动作吓退了娜塔莉亚，侍卫们上前抱住了我的身体，阻止我向娜塔莉亚冲去，好像我要吃了她一样。

“哈，呵……，我可以吻你，像小时候一样，但我不可能爱你了，我爱的是伊丽莎白，没有人能阻止我，她是我的，她只能是我的！”

“你疯了！”我一把冲破侍卫的禁锢，上前双手捏住娜塔莉亚的双臂，摇晃着她，让她直视我眼中的愤怒与狂热。

“我爱伊丽莎白，我想和她同吃同住，我想和她生孩子，我想每日观赏她，你明白吗！”

在我用尽全力吼出这句话之后，放开了娜塔莉亚，她脱力地向后倒去，侍卫接住了她，她看向我的眼神充满了恐惧，好像在看什么脏东西，而后她剧烈地咳嗽着，像是要把这一切污秽咳尽。

“公主殿下！”克里斯上前扶起她，一边呼喊着，“御医呢，喊御医过来！”

我站在那里，眼神无法聚焦，看着她脱力的身躯，受到重大打击的模样，难以抑制的颓丧涌上心头，我突然有点想逃走了。

“公主殿下的咳疾是何时开始的？老夫观察到，这似乎是久疾了。”

“我不知道，陛下，您知道吗？”

我看着老者斑白的头发，失神地杵在原地，嘴角发不出声音。

“我……，我不知道。”

“是很早，在圣彼得堡的时候，感染过风寒，那时并不严重，之后也并未复发，想来是没有根治，落了病根。”娜塔莉亚哑着嗓子，回御医的话。

“公主殿下，您要多加休息，切勿动气，好生将养着，会恢复健康的。”

“……谢谢你，你留下来跟着娜塔莉亚住一段时间吧，长时间观察她病情的变化，若她痊愈了，必有重赏。”我上前一步，对老者说道。

“谢陛下，这是臣之幸。”

我见一切安排就绪，便迅速逃离了这里，不想看见娜塔莉亚深邃的眼睛，看见她虚弱的身体，这让我无端恐慌和闷燥。

娜塔莉亚，史书对她的着墨寥寥几笔，君主的姐姐便概括了她的所有，但她是一个内心复杂纠结的人，我想写出她对亲人的爱恨交织之情，亲情也可以爱中带恨，因爱生恨，甚至可以比爱情更纠缠，难理清。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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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