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经过很长一段时间类似失恋的痛苦之后,祝均安慢慢“清醒”了。
她清醒地接受了不可能和顾颀谈一段正常的恋爱的事实。
既然如此,那就像之前跟他说的那样,如果不能做他的朋友或者女朋友,她愿意做他所谓的女伴。即使经历了这些事情之后,她已经不能更清楚地知道“女伴”到底意味着什么。
祝均安主动联系了顾颀,异常冷静地表达了自己的立场,那态度甚至有些冷漠。
顾颀因为她的事很烦躁。
不可否认跟祝均安在一起的时候很舒服,但是却远不足以打破他的原则——在他有闲暇和闲情的时候可以花前月下,但绝不能被牵绊。
也许这种想法有些不符合他年纪的中二,但却不失高效。
他没有心思和一个女人海誓山盟矢志不渝,他不想在这些无谓的事情上浪费时间和精力。这样约法三章的相处方式,界限感分明又能在闲暇时候放松身心,再好不过。
而和祝均安的那次狭路相逢是他回国之后的几年里第一次遇到女人的“纠缠”,过往因两人相处的那点儿愉悦产生出的一些情分瞬间消失殆尽。
后来这女人果然再没找过他,他觉得这样很好。没想到在他已经快要忘掉这个人的时候,她又出现了。
因为不知道她找他有什么事儿,所以在接到祝均安的电话后还是接听了的,听到她居然还想“再续前缘”的时候,顾颀已经烦躁到想笑了。
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孩儿,明明清高得要命,偏偏对他一次次死缠烂打,明明对他的“不忠”在意得要死,偏偏说她接受游戏规则。
可他清楚地知道,祝均安不是适合与他相处的那类人,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他礼貌地拒绝后挂断了电话。
然而事情并没有结束,祝均安没有就此放弃。这也让顾颀对她有了更深一点儿的了解,了解到她有多执拗——在他拉黑了她的手机号之后,祝均安去了她唯一知道的那处、他并不常回的公寓“堵”他。
被“堵”住了之后,他才知道她已经连续三个礼拜每天在公寓门口守着,连学都不上了。
本以为这样的执拗应该让他厌恶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见到她可怜兮兮地蹲在门口的样子,他却只感觉到了无奈。
在祝均安一脸严肃地跟他说要求“留校察看”的时候,他打开公寓的门带她进了屋。
从那以后,祝均安果然像她说的那样,绝不会再让他难做。她说她是一个理解能力和悟性很高的人,之前只是不曾清醒,现在已经认清了游戏规则。
后来,祝均安跟了他两年,一直到她意外怀了孩子。
在那两年里,他会按月给她零花钱。当然最开始她是拒绝的,只是他说这是底线,既然说好了没有感情牵扯,就得靠金钱联系着,不然他说服不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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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忆走到这里,祝均安忍不住打了个冷战。这些年来,她是不会去想这些的。
一是太忙了,忙着挣钱养孩子,一是不忍回想。
顾颀当年,嘴可真是毒啊。他完全不吝于把他们的关系形容得肮脏不堪,可能是为了彻底斩断她的念想,也可能是他就是那样想的。无论如何都好,现在想来,只剩下让她想起来都会血气涌到头顶的屈辱。
街边有一家遍布芜市的连锁甜品店,祝均安甩甩头,想把许久之前曾经听过的、她以为已经完全忘记了的羞辱的话语甩出脑海。
深吸一口气走进了甜品店,把各式奶油泡芙分别点了一份,在靠着落地玻璃的一处两人台上坐下,慢条斯理地吃起来。
托做服务行业的福,这几年里她本来就算温和的脾气更温了,什么情绪都能快速消化。
待吃到第五个泡芙的时候,她已经平静了下来。说心情好起来谈不上,但是烧心的感觉已经感觉不到了,大约是心脏又上了一层壳,更麻木了吧。
喊服务员打包了剩下的泡芙,拎着盒子出了甜品店,打车回了办公室。
不知不觉游荡了两三个小时了,过程中误了好几个工作电话,本来也有不少项目上的事情需要处理,她没有时间自怨自艾了,毕竟还是要过活。
至于顾颀还有什么后招来跟她抢好好,她除了心里隐隐担心之外,没有过多时间去想了,只能兵来将挡。
盛邦的case,祝均安跟崔老请示了,暗示因为个人原因实在是没办法接。
她从跟着崔老入行开始,从没有过拒绝工作的时候,再忙再棘手都会拼尽全力,这次一副有难言之隐的样子的拒绝,崔老也表示理解。
之后的一个星期风平浪静,就像并没有那场重逢一样。但是依祝均安对顾颀的了解,以及上次不欢而散时顾颀表达的意思,这事儿肯定没完。
一个星期之后,祝均安接到了法院的传票,顾颀起诉了她,要争夺好好的抚养权。
祝均安看到传票的瞬间觉得可笑,开过不计其数的庭,还真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会作为被告出现在法庭上。
这种想法一闪而逝之后,她突然燃起了斗志。
没想到顾颀会选择这种方式跟她争,这是打到了她的地盘上,即使顾家的势力是她无法匹敌的,但是在她的一亩三分地上,谁胜谁负还真不好说。
不过很快她就发现,是她有点乐观了。顾颀没有她想得那么简单,他的战术是多管齐下。
在听说顾颀聘请了数位津市和芜市顶尖律所的招牌律师组成律师团负责这个案件的时候,她并没有胆怯。令她始料未及的是,因为她当年的选择,竟真正地祸及了她的亲人。
她坚持生下孩子的时候,父母和哥哥都是反对的。
她没有对家人隐瞒孩子父亲的情况,听说那些的时候,祝母当场晕了过去。
不敢相信他们珍爱的女儿被人那样伤害,又恨女儿的自轻自贱,一家人坚决反对生下孩子。
只是最终终究没有能拗得过她的坚持。
从她当年怀着孩子回到家直到现在,祝均安深切地知道她当年任性的坚持给家人带来了多大的困扰。
妈妈为了带好好提前退了休,爸爸为了给她们更多的生活保障,也工作得更辛苦,可是他们本来应该到了安享晚年的时候了。
为了尽量减轻单亲家庭给孩子带来的性格缺陷,哥哥一定程度上算是提前当了爸爸,承担了一个优秀的爸爸应该承担的所有责任,出钱又出力,甚至当年差点成为她嫂子的前女友都有可能是因为她和好好的存在而与哥哥分的手。虽然哥哥从不承认,但是她却是无意中听到过他们关于她和好好的争吵。更不提一家人因为她而承受的指指戳戳了。
她知道父母哥哥绝不会对她有任何的埋怨,只是每每想起来还是觉得愧疚难当。
而现在,顾颀为了抢好好的抚养权,竟然对为她倾尽全力的哥哥出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