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之歌谣 第3章 前世今生

云姚怔愣了一下。俞栀菱早已起身，走到台子前。将台子上贡品重新摆放。

丝丝寒风透过门缝吹来，云姚被吹的回过神。

台子上的烛火被吹灭。云姚沉默片刻，刚要开口，不料俞栀菱先开了口。

“我在这里待两三月了，明日恐怕再也……”

说着。她的眼中逐渐有些忧伤，手紧紧捂着胸口，像是有苦难言。

“也罢，这几个月里，已经不知是多久没人与我说过话了。现在也算是无憾了……”

俞栀菱嗓音沾染一丝哭腔，好像再也回不来一样。

云姚虽说跟这个八卦仙人认识没几个时辰，但也被这语气打动了。

“也就是说……这是……”

俞栀菱打断道。

“嘘，别说了。说多都是泪，我也是迫不得已。”

云姚没听懂，但还是莫名其妙的感到难过，情绪复杂。

俞栀菱见状，换上一副强颜欢笑的神情。

“不过，能在最后一次救济遇到你，也没什么遗憾了。”

云姚顿了顿，抬眸看向俞栀菱。只见她眉头微微皱起，但面上还是保持笑容。

“此观既有人供奉，那我便不多打扰上仙了。”

太容易受情绪影响，云姚只能转移话题想要先行离开。

俞栀菱也没过多挽留，只是问了句。

“那今晚你该在哪歇息？”

“我娘应该很快消气，不劳上仙费心。”

云姚随意找了个理由搪塞，便收拾好被褥，走出祝观。

待云姚走远，俞栀菱的指尖逐渐透明。再回头看了眼画像，才闭上双眼，消失在了原地。

云姚这边可愁坏了，云夫人消气至少得次日早上。要真睡外面早晚得被冻死。

云姚轻叹口气。但又想一想，方才在祝观时，总感觉不是第一次见那位八卦仙人。又好像在哪看过画像上的那位神。

就这么想着，一道声音打破思绪。

只见一只白猫叼着鱼从草丛蹦出来。

空气凝固片刻，那只猫看到云姚就跟看到神仙一样，瞬间炸毛。慌忙叼着鱼溜了。

云姚不解的看向草丛那边。果不其然，除了树啊草啊，什么都看不到。

云姚本不想多管，但那边动静有些大，很难让人不好奇里面在干什么。

她拨开草丛，朝里瞧去。

一位身穿素衣，头戴草编斗笠的老人在湖畔边缘钓鱼。

湖面飘着冰块，老人框子里收获了不少鱼。刚刚那只白猫应该就是从这里出来的。

云姚在一旁，有些不解。刚刚动静明明很大，为何进来只是一个人在钓鱼。

“云家姑娘，为何躲躲藏藏？”

苍老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云姚见被发现，于是拨开草丛走了出来。

老人将框子拿到另一边，拍了拍身旁位置。

“坐。”

云姚没拒绝，坐在一旁。

“您认得我？”

云姚开口道。

“云家姑娘，单名姚字，天生白眸，命途多舛，生不逢时。”

老人倒也没否认，将知道的全说了。

云姚倒也习惯被这么说了。只是奇怪为何这个点还有人在这里钓鱼。

附近除了云家略微从商，基本没什么有钱的。现在这个时辰将近午时，常理来说基本正常人在卯时就把活干完了，这个时辰平时是不会有人在的。

老人只是笑笑，没说话。

云姚见老人没说话，也坐在原地一动不动。静静看着湖畔。

湖面上的冰层有一部分已经破了，可以清晰的照映出倒影。云姚闭上眼睛，寒风微微袭来，却没有方才那般刺骨。

过了不知多久，老人才缓缓开口。

“快三月了。”

云姚睁开眼睛，点点头。

“嗯，快了。”

老人将竿子收上来，一条鱼落框。

“嗯，罢了。”

云姚听着这几个字，不解道。

“什么罢了？”

老人笑了笑，慈祥的面容倒映在湖面。

“没什么。”

随后，老人又说起了八竿子打不着的话。

“姑娘看起来面善的很，却生着一双白眸，难道……不会好奇什么吗？”

云姚想了想以往的事。

“我小的时候，我娘说这是一种病。后来……就不知道了。总之他们都说，这是不好的。”

老人表情不变，语气依旧平静似水。

“嗯？哪里不好。不妨说说？”

云姚将那年江湖骗子的话全复述了出来。

“他们说，前生犯了大错，过了趟鬼门关。转世后作为二次赎罪，要替人挡劫挡灾，才生得双白眸。”

老人听到这话，险些没绷住。

“虽假但不完全假。简单比喻，前世你若没了双腿，今生便会补偿你一双不能行走的双腿。但若当有人以自身器官来形成交易弥补缺陷，那上句话就当没说。”

云姚还是有些不解，但这次不解的是，为何这个普普通通的老人也知道这些。

“您是如何知道的？莫非也是仙人？”

老人听到这个“也”字，若有所思。喃喃自语道。

“看来，她已经见过你了……”

“她是谁？”

云姚心中疑惑更甚。

老人轻咳两声。

“没什么。算不上仙人，略懂一二罢了。”

老人恢复刚刚的神情。

“世间还是有前世今生的。身上的特殊特征，可能也不过是前世的自己留给现在的寄托。”

“那算命先生说的……”

老人打断道。

“天道诅咒只会降临于神仙的身上，替百姓渡劫挡灾，若前世所犯下的过错也会由神仙承担。天道自然不会让世间凡人去受这些苦难。更何况，那算命先生说的，根本没什么理念，不必相信。”

云姚见眼前这老人这么了解。还是不信他身份平平。也不禁疑惑，只是像往常一样被赶出来，为何就今天遇到了爱八卦聊天的仙师。

“方才祝观遇到的上仙都不曾了解这些。我还是不太相信，您只是住在附近的平常百姓。”

又收了一竿，只可惜什么都没有。老人沉默一瞬。

“略懂一些，倒也称不上了解。凡人难知天上事，那上仙可能并非不知，而是无法开口罢了。”

云姚点点头。想着有些道理，毕竟天上神仙的事不是想知便可知的。方才祝观偶遇的上仙估计也只是因天道束缚，难以开口而已。

“那方才讲的前世，可是真实存在的？”

老人将竿子挥出去，默认道。

“我都一把年纪了，还能骗你不成。”

湖面再次平静，老人余光瞥向云姚。只见她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怎么？姑娘想知前生事？”

云姚摇摇头，其实内心还是想的。老人说的话还是可信的。若前世没有双眼，那今生又怎么会有一双可以正常使用的双眼。方才老人所说，如果有人为其用自身器官献祭，来换自己的眼睛。那她还真的好奇究竟是谁能做到这个地步。

老人看穿云姚的想法。

“口是心非吗？其实很想知道吧。”

云姚被看穿想法，这次是真的给眼前老人加滤镜了。也不再否认，点点头，称呼都变了。

“那么，仙师觉得我前生是怎样的人？”

“可能不是人。”

淡淡的语气，却语出惊人。云姚脑海里顿时不自觉飘过什么猫啊狗啊，甚至鸡鸭鹅之类的。表情也越来越嫌弃。感觉一言难尽。

随着气氛的沉默。树上最后的几片叶子也落下，打在湖面上。甚至可以听到声音。

老人再次看穿云姚的想法。

“姑娘想太多了。我的意思是，天界九大真神，四大上仙，二十四降仙。甚至包括四妖。千万年来不断下位换人，而那些神仙妖怪啊，不是心甘情愿下位就是被迫自贬转世。又何尝不能赌一赌，自己就是其中之一呢？”

云姚略微一愣。她自然是不敢肖想自己前生是神仙之类的，就连妖也不敢想象。自卑感让她理所当然的认为，这样太玷污他们名声了。

最后一竿收起，鱼落入框子。白猫再次从草丛窜出。老人见状，从框子拿出一条适当的小鱼，丢在地上。

白猫想去叼。但看到云姚，尾巴立马竖起，蓝金色瞳孔瞪的溜圆，气势给足了，却迟迟不敢上前一步。

云姚只能往另一边坐了坐。她也不明白这只白猫为何莫名其妙的害怕自己。

白猫小心翼翼的上前，咬住地上的小鱼。老人笑了笑，摸了摸白猫的脑袋。

“苍灵，去哪玩了？”

云姚见状，也稍微往旁边挪了挪，也想摸摸它的脑袋。

不料还没触碰到。白猫就像是受刺激一样，立马炸毛，朝云姚哈了声气，咻的一下便叼着鱼窜走了。

云姚感觉有种被讨厌的感觉。

“怎么见我就走。”

老人将竿子收好，边收边开口。

“苍灵比较怕生，没有恶意。”

云姚见老人要走，连忙开口。

“仙师！”

“嗯？还有事？”

云姚顿了顿。她其实有话想说，但又不知怎么说。

老人摸索了一下身上，从那破旧的衣衫里掏出一个看上去有些年代的卷轴，丢给云姚。

“你想问的，都在里面了。”

他刚说完，就提起地上的框子，背在身上。白猫也从草丛里探出头，等着老人一起。

“走吧苍灵，回去加餐。”

云姚看着手中卷轴，手不自觉握紧了些。但最让她烦心的是。

今晚睡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