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与画 第1章 第 1 章

金色的晚霞斜斜地倾洒在波光粼粼的海面上，那霞衣随着风吹起的海浪翻滚着，鱼儿时不时地透出海面披上那抹金色，鱼鳞在余晖的金乌中闪闪发亮，美不胜收。

舒适的海风中，一位身穿白色衣裙的长发女孩坐在金色的沙滩上，微风将她的发吹散，却与这幅美景更相融，恍若梵高笔下最美的那幅油画。

女孩左手拿着画笔，神色认真又温柔地注视着眼前画板上自己的作品，画笔刷刷刷，一幅霞光中的海平面就完成了。

不多时，她放下画笔，抬眸向海平面望去，眼角霎时间就露出了美丽可爱的笑容。

“Becky！”女孩站起来，高举双臂向远处挥舞着。

远处的海面上，从海里正向岸边走过来一个人。

我们能辨认出来，这也是一个女孩子。

女孩刚从海底里潜水出来，她似乎有点累，手里拿着面镜和呼吸器及其他装备，走路有些缓慢，脊背也没有挺直，垂着脑袋背着傍晚依旧灼人的阳光向沙滩靠近。

蓦地，她似乎听见了岸上的女孩在喊自己，那甜美的声音乘着海风略过她的耳畔。她扬起脸，果然看见了期待中的面容正微笑的看向自己。

“Freen！”

她大喊着她的名字，喜出望外地噗噗地在浅水区跑起来，可笨重的脚蹼阻挡了她奔跑的脚步。于是她皱眉停下来，撅起嘴把那两只讨厌的脚蹼摘下来，奋力向远处的海滩扔去。

只听“噗”的一声，她的两只脚蹼比她还先上岸，沙滩上的女孩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

海里的女孩勾起唇，撒开两只光溜溜的脚丫向她跑来。

女孩向海边走了一点，曲起手臂，一下子接住了扑向自己怀里的女孩。

“跑这么急做什么，刚潜水上来，多累啊……”Freen一边说着一边帮她把手里和背上的装备都卸下来。

Becky乖乖地听她责备自己，心里却和吃了蜜一样甜。她每次只答“知道了”，但下次还是会重蹈覆辙。

“知道了……但我这不是想早点见到你嘛……”

“你……”Freen的动作停下来，看着她，又不知该说什么，半晌才道，“去把脚蹼捡回来。”

“哦，好！”Freen看着她乐颠颠地跑过去的样子，根本没有认真把自己的话放在心上。

她又无奈地摇摇头，嘴角则是无意识地宠溺地笑了笑。

她随Freen回到了不远处沙滩上的潜店。Freen让她坐下，帮她把头发和身上的水擦干，她自己则拿起她刚才画的画纸欣赏起来。

“好一幅美丽的画！”Becky感叹一句。

Freen莞尔：“你能看见我画的有什么？”

“有阳光、有沙滩，还有金色的海浪和鱼儿，好美！”Becky说着又咦了一声，问道，“这个海面上的轮廓……是一个人吗？”

“是呀。”说话间，Freen已经帮她擦好，把毛巾往她手上一塞，笑着把画从她手里抽走，像是在保护一件珍宝。

“那画上的人……是谁啊？”Becky看向她，故意问道。

“你猜。”Freen扬起唇，偏不告诉她。她把画纸小心翼翼地放进画册，然后收好。

“哼，小气鬼。”Becky冷哼着，也偏不说。

——因为她知道她画的是自己。

即使是那么模糊、那么小且不易发现的轮廓，她也能看出来。

Freen和Becky是从小玩到大的好朋友。她们彼此是邻居，父母也都认识，一起上同一所幼儿园、同一所小学、同一所中学，也考上了同一所大学。

Freen从小就对绘画和摄影感兴趣，Becky喜欢冒险，探索未知世界。

大学的时候，Freen选修了绘画和摄影课程，Becky则说要去学潜水，将来做一名潜水员，去看海底最美丽的星空。

“Becky，海底真的会有星空吗？”Freen问她。

那时，她们常常喜欢到沙滩上玩，问这话的时候，她们坐在日光下，看向海滩边的人们肆意玩耍欢笑，有无忧无虑的孩子、令人艳羡的情侣，还有和睦美好的一家三口。

Becky把目光投向远处正在玩闹的一对女孩子身上。她们一如自己和Freen，彼此间可以互相无畏嬉闹，快乐均是对方带来的。

如此舒畅的一幕看得Becky也是心旷神怡，她笑了笑回答她：“当然有了……”

话音未落，其中一个女孩子笑着亲了另外一个女孩子的脸颊。那女孩羞涩地笑了一下，追着另外的女孩子，一下子上前把她扑倒。

然后，Becky看见，那个女孩亲了她的唇。

Becky的视线僵住了。

“Becky？”Freen见她没有说话了，用手在她眼前晃了晃，“你怎么了？”

她这才收回目光，看着Freen，问她：“你的理想男友是什么样的？”

“干嘛突然问这个？”Freen愣愣地看着她，最后还是想了想，说道，“首先他得能保护我，然后支持我画画，我喜欢的一切他都要包容我，然后……我也会允许他有自己的爱好，我们的兴趣可能会彼此有交集，这样我们也能有话题可以聊……最最重要的，我喜欢他他也喜欢我。”

接着，她问道：“你呢，Becky？”

“我和你一样。”Becky笑道。

“那我们还真是有默契呢！果然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就是不一样！”Freen感叹着，却根本没注意到自己身边女孩眼中一闪而过的落寞。

后来，Becky就真的去学潜水了。

她第一次从海底给Freen带回来几个贝壳时，Freen开心得不知道说什么好。

她大笑着不住地叫好，像一个刚刚被家长奖励了最心爱的玩具，Becky也不由得开心。

“我一直都在海滩上捡贝壳，那些贝壳我就觉得非常可爱和漂亮了，可Becky，你送给我的这些贝壳比我自己捡的更好看！”

“以后每次我深潜的时候，都给你带贝壳，好吗？”她问她。

“好！谢谢你！”

可Freen大概忘了，Becky学潜水的初衷，是想看最美丽的海底星空。

不过，每次Becky给她带回来的贝壳，她都有好好收藏着，放在一个大的玻璃瓶里。而每一只贝壳，她都会用心地把它拍下来，然后再把它画在纸上。

而这些，她都没有告诉过她。

直到有一天，Becky带着另外一个她没有见过的女孩出现在她面前。

Becky笑着给她介绍：“Freen，这是我新交的女朋友，Friend。”

又向那个女孩温柔说道：“Friend，这是我从小一起长大的最好的朋友，Freen。”

Freen和那个女孩礼貌地打了招呼。

“Becky，咱们现在去试试深潜。”

“好。”

Becky又转过头来对Freen兴奋地说：“我们去潜水了，希望能破了我之前的记录。”

“好，加油！”Friend对她笑了笑。

看着她们远去的背影，Freen左手捏着画笔的手不住地颤抖，根本就画不好画。

她不明白自己今天到底怎么了，就像是突然厌恶了画画，根本提不起一点兴趣。

她再也没了心思，收拾好画板和画笔就离开了。

等Becky和Friend上岸，才发现Freen早就走了。

她打开手机，才看见Freen给自己留的短信。

“我今天有点不舒服，就先回去了。”

Becky回了一个好，随即和Friend一起去了潜店换衣服。

她像往常那样在椅子上坐下，却半天没有等到有人来温柔地帮她擦干净头发上的水。

“Becky，坐那干嘛呢？”Friend笑着，扔给她一个毛巾，“赶紧给头发擦一擦，别着凉了。”

“好……”Becky答着好，目光不由得看向她。

眼前的女孩，和Freen那么地相像……

“Freen……”她不禁轻声呢喃出声。

Friend似是听见了她在说什么，转过身来奇怪地问她：“Becky，你叫我有什么事？”

Becky微翕的嘴僵在当场。只见她神情不易察觉地稍变，垂下眸，淡淡道：“没什么。”

Friend不疑有他。她见Becky把毛巾拿在手里不动一点，于是上前叹口气：“半天也不擦，在想什么呢……”说着，帮她把头发一点一点擦干。

“谢谢。”Becky抬头对她笑了笑，可总觉得无比的别扭和不适。

Friend是她在网上认识的女孩。因为Becky学习潜水，经常会在网上搜索和学习课程，和网友探索讨论，她和Friend就是这期间认识的。她们互相诉说着自己的经历与潜水的乐趣，很快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互享过照片之后，Becky就发现，她与Freen的气质和长相都非常地相像。

于是，在Friend向她表白的时候，她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了。

今天，是她们线下见面的第一次。

其实答应她表白的那一刻后，Becky就后悔了。她不明白自己到底在干什么，明明对她只是朋友之谊，可看见她的那张脸，自己根本无法拒绝。

只是因为，她……和Freen长得像吗……